早朝對我而言,早就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了。也就那麼回事兒,就跟開會報告一個樣。不過就是規格高一點兒而已。
要說這周邊也算是太平,國內又無什麼災禍,官員班子清流當道,這李大帝照理應該紅光滿面開開心心纔是。可一看李大帝,我這心裡咯噔一下。
氣色有點兒衰啊?臉上咋連老人斑都出來了?這也早了點兒吧?走路的架勢雖然還是穩穩的,但我卻分明感覺到李大帝的那吞吐天下的氣勢已經一去不在了。
難道真的應了那句人生於亂世而死於安樂的說法?呃……這都是那些道經看多了鬧得,這是我能管,能操心的嗎?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也就這回事兒。
強忍着打哈欠的衝動,使勁兒擠了擠眼,百無聊賴,咱還真沒啥要跟李大帝說的。
掃掃四周,新面孔不少,老面孔缺了幾個,武將堆兒裡,程福之、尉遲寶琳的位置已經大大靠前,混入了第二集羣隊伍了。薛仁貴、蘇定方等面孔也出現在了第一集羣之尾。
文官這邊兒,我也算是站到了第一集羣的當中,褚遂良下面就是我,而前不久還是綠色袍服的許敬宗居然也混了一身兒緋袍穿了。
要是細心看這格局,不難發現一場潛移默化的政權交接正在李大帝的一手策劃下緩緩進行。
“李逸!”正胡思亂想,就聽寶座上的李大帝淡淡叫了一聲。
一個激靈,趕緊出列躬身:“微臣在!”
“剛纔吏部所報,你身爲御史大夫,有何看法?”李大帝問道。
“?!”我心裡一抽抽,剛纔吏部說啥了?我這兒壓根沒聽啊!
偷眼瞄一眼李大帝和他身旁站着的李治,……,呃,……啥都看不出來。
“不知陛下想聽哪個方面的看法?”沒轍了,還得用自己的那套糊弄大法先應付過去才行。
“那你有幾個方面的看法?”李大帝淡淡問道。
“臣看法不少,但一時沒整理清楚,怕有所偏頗,請陛下容臣再考慮一下,再報於陛下。”拖刀計,這要眼前先糊弄過去,回去啥都好說了。
李大帝看了看我,嘴角居然流露出一絲笑意:“也好,你就吏部所奏之事,明日上折吧。”
我長吁一口氣,趕緊應了。
一段小插曲,可站回位置後,發現大夥兒看我的眼神兒都怪怪的。
早朝散會,出了大殿,我一把給程福之拉住問道:“剛纔吏部給陛下奏啥了?”
程福之跟我大眼瞪小眼兒半天道:“我還當就我走神犯瞌睡沒聽呢?怎麼你也沒聽見?那你還……”
趕緊給這貨嘴捂住,真是問路於盲,而且還是問了個大嗓門的!
“別瞎吵吵!”我埋怨的看程福之一眼:“我這兒冷汗都沒幹呢!”
“那你居然敢糊弄陛下?”程福之四周看看,小聲道。
“不糊弄等着挨板子啊?”我沒好氣兒的看他一眼:“算了,我找寶琳去問問。”
程福之顛兒着也跟着來了,那樣子就跟黃鼠狼偷到雞一樣,居然還興高采烈的!
等找到尉遲寶琳,把情況一說,尉遲寶琳一臉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你們哥倆,還真是一對兒,人家吏部奏報,長安城人口較前些年大爲增加,所以想奏請聖上,是否能對長安城所有人口再做一次清點造冊。這活兒沒過今年都得來一回,大家都習慣了,誰知道到了樂休嘴裡,就成了看法很多了?開始我還納悶,聽你倆一講,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們!樂休啊,你還真是……”
鬱悶!鬱悶之極!這該不是李大帝發現我走神,成心作弄我吧?我說怎麼那麼好糊弄呢!
人口普查嘛,有啥大不了的啊!早知道就說沒想法了!
算了,出幾個主意給這場子兜回來吧。
這年頭又不想後世裡火車飛機,交通不算髮達,加上人的守土意識強烈,除非特殊情況,少有背井離鄉的。
長安城裡人口雖然不少,但大多還是相對固定的,至於流動人口,還是以通商、使節類的居多。
如今的人口統計方法,基本還是以戶爲單位,說起來就是幾戶幾戶的。但在我看來,這個戶的概念還是太籠統,所以乾脆提出要每戶幾人,無論老少,無所疏漏。
還有就是如今沒有表格這個東西,通篇一律記敘文,能給統計的人看的累死。
所以乾脆再設計幾個簡單表格,就按姓名,出生年月,住址、身份、特長等一套弄,橫橫豎豎幾道,看的人、統計的人都能省大力氣了。
這思路有了,寫奏摺太小兒科了。
程福之和尉遲寶琳今天都有差事,把我帶到御史臺門口,與我拱手而別。
御史臺也不陌生,鑽了屬於自己的辦公室裡就一通筆墨飛舞,寫完出門一看,連吃中飯的時間都還差不少。
“樂休這是寫完了?”褚遂良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了。站了不遠處的步廊裡問道。
“褚伯伯,哦……大人。”突然想起來這是辦公的地方,趕緊改口:“我寫完了。”
“呵呵,樂休不必多禮,這給你備好的屋子,你還是第一次用吧。”褚遂良笑道:“可還習慣?”
“習慣!”我點點頭,自己有點兒不好意思:“啥都挺好。”
褚遂良點點頭,邁步走進了我的那間辦公室,我也只好跟進去。
“樂休可知,倭國使節之事?”褚遂良走到位子上坐下,正色看着我說道。
嗯?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吧?我看看褚遂良:“這事不是太子正負責接待的麼?”
褚遂良點點頭,然後道:“此次倭國遣唐使團,規模超過以往,達到近二百人,從這段時日他們所爲看來,我怕倭國另有所圖啊!”
“什麼?”我差點兒就炸了,對倭瓜實在沒好感,雖然知道他們來就是學我大唐的東西的,但此刻一聽倭瓜居然有所圖,我這兒就氣不打一處來:“大人有何發現?”
“此次倭國遣唐使,似乎對我大唐的軍略匠器格外感興趣,由於有前次吐蕃求婚的前車之鑑,所以我甚爲擔心。”褚遂良看看我道:“我對於樂休當日所言還是記憶猶新啊。”
行,就憑這一點,我就沒看錯他褚遂良。
褚遂良是個直脾氣,直接接着說道:“樂休,你與太子有些交情,最好能給太子提個醒,讓太子有所防範纔好。”
呵呵,看來褚遂良的敏感度還是沒有李治高,這個李治估計早都有察覺了,否則也不會有長孫娘娘給我差事這檔事兒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會給太子諫言的。”我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恨恨的說道:“我們周邊這些小國,面子上看着恭敬謙卑,可坑起我們大唐那是一點兒也不手軟,各個巴不得從我們大唐撈好處呢。”
褚遂良也點點頭:“誰說不是呢。”
送走了褚遂良,我暗自心想,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啊?如果今天沒有吏部這檔子事兒,我可沒打算來趟御史臺。如果沒來御史臺,我一時也沒啥拿得出手的名義去明目張膽的跟李治套近乎,這下好了,有褚遂良出頭幫我頂着,我大可去李治那邊兒晃晃了!
不過去晃晃之前,得想好給那些倭瓜挖個什麼坑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