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五年二月二十,岑文本上疏李大帝,先說侯君集不能正身奉法,以報陛下之恩。舉措肆情,罪負盈積,實宜繩之刑典,以肅朝倫。再筆鋒一轉,歷數侯君集過往功勞,以顯侯君集爲大唐事業兢兢業業,勞苦功高,然後借用前賢黃石公《軍勢》名言:‘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故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邀趨其利,愚者不計其死。’是知前聖莫不收人之長,棄人之短,良爲此也。暗示李大帝應該看到侯君集的優點,寬宏對待他的缺點,接着又拍李大帝一個馬屁:夫天地之道,以覆載爲先;帝王之德,以含弘爲美。夫以區區漢武及歷代諸帝,猶能宥廣利等,況陛下天縱神武,振宏圖以定六合,豈獨正茲刑網,不行古人之事哉!最後總結:望陛下降雨露之澤,收雷電之威,錄其微勞,忘其大過,使君集重升朝列,復預驅馳,雖非清貞之臣,猶是貪愚之將。斯則陛下聖德,雖屈法而德彌顯;君集等愆過,雖蒙宥而過更彰。足使立功之士,因茲而皆勸;負罪之將,由斯而改節矣。
老岑一篇文章做的四平八穩,前起後承,通篇不提朝爭,不提因果,只是就事論事,意思表達明確,馬屁更是拍的有潤物細無聲之效。李大帝看罷,裝模做樣思慮一番,立馬給侯君集開釋回家,除了沒收貪墨之財外,一點兒懲罰都沒有。
侯君集出獄後自呈《請罪表》,並開始閉門謝客,稱病不朝,太子數次去探望,侯君集都以病體不適爲由推脫不見。
就在魏王黨爲太子失去侯君集的臂助而歡心不已的時候,二月二十六日,李大帝下詔,給駙馬都尉柴武令套了個跋扈妄行,舉止不當的帽子,責令其返回封地修身養性,不得再參與朝中事物。
這一下子,太子黨、魏王黨均受重創,大傷元氣,朝中敏銳者立即嗅出了些什麼,不少牆頭草開始駐足觀望,一時間朝中風氣一變,太子、魏王也老實了不少。
三月初一,李大帝再次下詔,稱鄱陽伯李逸當衆鬥毆,有失官家體面,念其年紀尚輕,且薄有微功,降爵爲三陽縣子,定遠將軍,罰俸半年,責令回府閉門思過,以觀後效。
揮手告別老黑、費三刀、啞巴、疤嘴等人,眯眼看看大牢外刺眼的春日陽光,我終於告別了一個月的牢獄之災,開釋出獄了。
程福之、魏子續、長孫復等人都等了天牢外面等我,看到我出獄都趕上前來道賀,一時間,讓我恍若隔世。
寒暄過後,爲了避嫌,沒敢各府登門拜謝,只好請哥幾位代爲表達謝意,然後拜別其他幾位,與程福之一起騎馬奔回了小李莊。
“少爺!”纔到莊子口,就看見老關叔站在莊口大樹下面翹首以盼,見我過來,一下就奔了過來。
“老關叔,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抓着老關叔的手,這心裡熱呼呼的。
“不辛苦!”老關叔抹抹溢出眼角的眼淚:“到是少爺,在這牢裡受苦了。”
沒敢吱聲,在牢裡待了一個月,天天好酒好菜的,這肚子上的膘都厚了一層。
老關頭搶着要給程福之磕頭:“謝謝小公爺關照我家少爺!”
福之一把給老關頭拉起來:“我跟樂休是兄弟,互相照應是份內的事兒,老關頭兒你就別客氣了。”
跟老關叔一路聊着進了莊子,所有的莊戶都齊聲歡呼,奔走相告,這拱手拱的手臂酸。
“少爺!”到了宅子門口,已經聞訊的雙兒等在了門口,看見我一下就撲過來抓了我的胳膊掉眼淚兒。
“哭啥,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回來了麼?看看。”說完我轉一圈兒:“這都養胖了一圈兒!”
“嗯!”雙兒擦擦眼淚,笑的歡喜。
“嗚——”笨笨也出來了,急的一把就給我腿抱住,毛茸茸的大腦袋就往我懷裡蹭。
一把摟住笨笨的脖子,用力揉揉它的腦袋:“好笨笨,想死我了!快給我看看,傷都好了沒?”
已經快一歲的笨笨明顯又大了一圈兒,身上肉嘟嘟,毛茸茸的,除了頂瓜皮上還能看見一條淡淡的疤痕,其他地方已經恢復如初。被我擼的渾身舒服,笨笨躺了地上直打滾。看的一旁的程福之羨慕不已。
一夥人歡歡喜喜領着笨笨進了院子,就看見笨笨跑了院子裡,在一個立在樹下,鬚髮皆白卻紅光滿面、精神矍鑠的老漢跟前兒撒歡兒。老漢一身青灰色道袍,看着自有一番仙風道骨之感。不用問,救了笨笨的就是這位。
“小子李逸李樂休拜見道長。”規規矩矩給老道士行了個禮:“謝謝道長對笨笨的再造之恩。”
“貧道有禮了。”老道士輕輕稽首道:“救死扶傷乃是我輩本份,李莊主何須言謝?”
“敢問道長尊姓大名,何處清修?小子定當前往還願祈福。”禮金不肯收,我就去給你重修山門,這個咱懂。
“李莊主言過了,貧道姓孫,雲遊四處,並無固定清修之所。”老道士隨意的笑笑。
“您是藥王孫思邈?”我腦中靈光一現,脫口而出。
老道長一愣:“李莊主聽說過貧道?”
何止聽說過,簡直就是如雷貫耳的偶像級人物!
“藥王大名如雷貫耳,能有如此出神入化之醫術,又能淡泊名利,雲遊天下的道長可少有,而且剛纔道長自稱姓孫,所以小子冒昧一猜,如今看來是讓小子猜中了。”再次行個大禮,腿有點兒抖,一激動就這樣。
“李莊主博聞強識,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孫思邈捋着飄然長鬚笑道。
“您老千萬別這麼說,否則小子我就真的無顏見人了。”我趕緊搖頭。在偶像面前哪敢裝樣兒,這位可真的是大神啊!
“您老就是醫術如神的孫老前輩!?”程福之趕緊也給行了大禮:“拜見老神仙!”
雙兒和老關叔也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孫思邈在我府上的事兒很快傳回了長安城。第二天一早,李大帝派來接人的馬車就到了,恭恭敬敬給人家送上馬車,奉送一份筒水車的結構圖,不是我不想給這位留下來,是這位神仙太大,咱這小廟,真的留不下來,否則我這府上的門檻都得被踏平咯。
雖然孫思邈學的是老、莊,嚮往的是道法自然,清靜淡泊,但盛名所累之下,他哪裡求的到真正的清淨呢?難怪這位神仙沒事兒老往深山裡鑽以求清淨呢。還是應了那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三月初三。天上下着牛毛細雨,我和老關叔給莊子上所有的農地兜了一圈兒,看着已經犁鬆整平的田地和路邊已經綠油油的小草,我這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等雨停了,老漢我就安排了開始春播,這春播祭祀,還得少爺您張羅呢。”老關叔也是心情舒暢:“有了新工具,咱莊子一下子就把這萬多畝的地包圓了,放了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新開的地都按我說的捂了肥麼?”我問道。
“少爺放心,按你規劃的,一個冬天,一共捂了兩次肥,一次糞肥,一次草木灰肥,保證沒問題。”老關頭自信滿滿的說道。
我點點頭,蹲了田邊上,伸手抓了一把溼漉漉的泥土,細細捻了捻,土質黃中泛黑,很好!老關叔確實是用了心的。
給手裡的泥土重新撒了地裡,突然看見泥巴下面一個蟲蛹一樣的東西。順手給捏了起來,仔細一看是一個越冬蝶蛹,隨手就扔了路邊。站起身,想走。
等等,這都三月了,照說這蝶蛹也該繭化了,咋這個蝶蛹還是殼化的?
回頭又給那個蝶蛹去撿回來了捏了手裡細看,越看越是不安。
“老關叔,趕緊讓幾個莊戶給我去多找幾個這種蝶蛹!”我關照老關叔。
“要這個幹啥?”老關叔一臉疑惑。
“有大用!”我沒解釋:“您趕緊照做。”
回了宅子裡,老關叔去佈置我說的話了。而我則向雙兒要了一把剪刀,給手裡的蝶蛹剪開,看見裡面一條小毛蟲動也不動。
不對呀,照說這都三月了,就算沒繭化的蝶蛹,裡面的毛蟲也該動了。這是哪裡出錯了呢?
“少爺,扔了吧,看着噁心!”雙兒看我捏着個毛蟲發呆,皺皺眉毛說道。
“暫時還不能扔,這裡有文章。”找個罐子給這蝶蛹扔了裡面。雙兒馬上就給我打了盆熱水洗手。洗完踱步到房檐下面,擡頭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我這心裡沉甸甸的。
老關叔很快又給我找來了二十幾個蝶蛹,剪開一看,裡面的毛蟲都是僵了不動的,更加加深了我的憂慮。
一連十天,天天往莊子上兩個山丘上和渭水河邊跑,發現該出現的鳥兒沒出現,該活動的泥蟹也還沒動靜兒,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今年肯定有大規模的倒春寒!
“少爺,明兒的春播祭祀已經準備好了,您今兒早點兒睡,明兒要早起呢!”傍晚回了宅子上吃晚飯,雙兒關照我。
壞了,由於一直不敢確定自己的推斷,所以沒關照老關叔!
我趕緊叫雙兒給老關叔叫來。
“老關叔,明兒不能開播!”我語氣堅定的說道。
“爲啥?”老關叔一臉錯愕:“這可是關係了一年收成的大事,少爺您別開玩笑。老漢我看過黃曆了,明兒是最適合春播的日子。”
“通過我這些天的觀察,這個月肯定有大規模的倒春寒,明兒這種子要是播下去,這損失就大了!”我咬咬牙,堅定的說道。
“真的?!”老關叔急了:“這才過了去年的秋雨,要再來一場倒春寒,能給種田的莊戶命要了!”
“真的!”我拉着老關叔,給他看看還是僵直的毛蟲:“老關叔你看,照了常理,這蝶蛹三月就該活動了,可現在呢?還有,這些天我天天到莊子上的山丘去看,三月該回來的燕子到現在還沒個蹤影兒。再有這渭水灘子上的泥蟹,到現在還窩了不動彈呢。這動物比咱們人的感覺更靈敏,它們到現在還不活動,是因爲如果他們活動了,肯定熬不過這場大規模的倒春寒。所以,我說明兒絕不能播種,否則今年就完了。”
“那要是錯過春播的時機,到秋天也一樣沒收成啊!”老關叔跺跺腳嘆氣。
我咬咬牙,這倒春寒一般多發在三、四月間,可是通過這些天的觀察,我預料着這場大規模的倒春寒應該是在三月間發生。所以等春寒過了,加緊補播種的話,一切還來的及:“過了這三月就好,等這春寒一過,咱們立即補播種,到時候這雪啊雨啊的,還能肥了地!”這時候我不能亂,否則這些莊戶的心就更亂了。
“老關叔,傳我的話,這春寒不過,咱莊子上都不播種!”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是!”老關叔點點頭:“我信少爺的話!”說完匆匆奔了出去。
“我也信少爺的話!”雙兒後面抓了我的袖子說道。
“呼,呼”笨笨一搖三晃的湊了跟前兒用頭在我腿上蹭。
趕緊寫了幾封信,讓莊子上的護衛快馬送了上河苑、程府等跟我關係不錯的府上,連帶着侯君集府上都送了一份。該盡的心意盡到,至於人家信不信……這個我管不了。
……………
上河苑
正在和李淑、李雪雁閒聊的長孫皇后看了我的信後,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站起身來回踱步,考慮着什麼。由於信紙攤開了桌上,李淑和李雪雁湊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母后,這……”李雪雁看着長孫皇后,憂慮道:“春播,可是事關一年收成的大事,若真如樂休所料,這三月就沒法播種了。但是……”
李淑接了話:“但是萬一樂休料錯了呢?”
長孫皇后嘆了口氣:“要是料錯了,那就真的是妖言惑衆,蠱惑人心了。若真是如此,恐怕我都保不住他了。”
三人都緊皺了眉頭不說話。
“那別說出去行麼?”李雪雁看看信紙。
“恐怕不能。”李淑搖搖頭:“依樂休的脾氣,肯定給所有認識的人都通知到了,怕是瞞不下來。況且,若真發生了樂休所料的倒春寒,知道了卻不說,到時的錯更大。”
“來人,備車,回宮!”長孫皇后看看兩個公主:“茲事體大,我要回宮跟你們父皇商量。你們……先給各自莊子上通知一聲,停了天子號田的播種,其他田照播!”
“是!”李淑、李雪雁點點頭。
………………
“啥,停了春播?”程裴氏和老妖精面面相覷。
“啊!”程福之點點頭:“我剛纔已經關照了莊子上,這春播都停了!等樂休莊子上開播了,咱們再開播!”
“這……”老妖精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
“若是樂休料錯了咋辦?”程裴氏有些憂慮。
“不會!”程福之搖搖頭:“樂休斷不會拿了這麼大的事開玩笑。而且我問過了,樂休給認識的幾家都送了信,可知其自信不會料錯。而且若不是真朋友,根本不用來知會咱們。只要樂休不說,有誰知道?到是給這消息說出來纔會給他自己帶來風險,就這樣他還是說了,所以不管這春寒來不來,光樂休這份兒胸襟就讓人佩服。所以我信他!”
老妖精看看程福之,呵呵樂了,拍拍程福之的肩膀:“行啊,小子,終於有點兒樣子了!不錯,不錯。這事兒你說了算!”
說完看看程裴氏:“行了,去睡覺,這事兒交了福之辦!”
程裴氏也樂了,站起身拍拍手:“你們父子倆都這麼說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還有啥話說。你們折騰吧,我不管。”
類似的情形在其他幾家裡都有發生,有憂慮的,有懷疑的,有相信的……一時間,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了這場倒春寒上。
…………
皇宮
李大帝看了我寫給長孫皇后的信後,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來人,傳太史局(唐朝的中央天文機構)太史令(主管)、保章正(測算主管)!”
長孫皇后看看李大帝,只說了句:“那我先回立政殿了等陛下。”便先行離去。
一個時辰後,李大帝緊鎖雙眉的進了立政殿。
“樂休所料之事,有幾分把握?”李大帝看着長孫皇后,一臉嚴肅。
“想來樂休甚是自信,否則也不會連夜寫信通知了所識各家。”長孫皇后認真回答道。
“可是太史局卻堅稱必無此事,所奏者別有用心,其罪當誅。”李大帝苦笑一下:“你說朕該信了誰?”
長孫皇后搖搖頭:“一路來時,我就仔細思量過了。於私,我信樂休之言。於公,此時斷不可從皇上口中下令,只能靜觀其變。”
“可是若真有樂休所言的倒春寒,若不下令延後春播,這損失……”李大帝皺眉。
“皇上金口一開,若真有倒也罷了,若沒有呢?所以我認爲,此事瞞是瞞不住的,穩妥之策就是讓樂休明日上殿進疏,皇上讓樂休與各位大臣殿前分辨。到時信者、不信者都會有了決斷。而皇上只要將此事拖過這三月,到時是進是退,就都由了您掌握了。”長孫皇后娓娓將自己的想法道出。
“若真如此,那李樂休可就是頂了風口上。若真有這春寒,朕自然不吝賞賜。可若沒有這春寒,不殺他,就難堵了這悠悠衆人之口。”
“以樂休爲人,既然敢送了這信,必已考慮到結果。他既然不怕,皇上您怕什麼?”長孫皇后淡淡笑笑:“即下了決心博弈,就要有了承擔後果的覺悟才行。”
李大帝緩緩點點頭:“若這李樂休知而不言,沒人能說他的不是。可他還是敢冒性命之危,提前知會各家,若非大忠大勇之人,斷然不敢擔了這關係?”
“這李逸皇上還是不能大用!”長孫皇后正色看看李大帝:“就是因爲此子大才,所以爲了我大唐基業,纔不能大用!將此子外置之於野,才能真正發揮其才。可榮華富貴,卻不能高官厚祿。這樣纔是保證我大唐基業的正途。”
李大帝伸手輕輕撫摸長孫皇后的臉龐,點點頭:“皇后心意,朕自然明白。”
………………
貞觀十五年三月十四。
我這個三陽縣子,定遠將軍被長孫皇后逼着上了道《請延春播疏》。李大帝當即給我叫了金鑾殿上,讓我當着衆位大臣講解原因。
被逼的沒辦法,趕鴨子上架,先給自己放了罐子裡的蝶蛹給大家看看,然後解釋道:“皇上、諸位大人,這蝶蛹三月成繭,四月化蝶,可如今,已是三月中旬,這蝶蛹中的幼蟲依然僵直,此異象一;俗語言‘三月燕歸築巢忙’,可如今何處可見燕子蹤跡?此異象二;河中泥蟹,冬眠春醒,按了常理,此時正是河蟹出洞覓食之際,但是微臣遍尋渭河灘邊,河蟹仍然蜷縮洞中,此異象三。由此三點,結合微臣經驗,故斷定三月底前,必有大規模倒春寒,所以斷不能在這三月春播。”
“無稽之談,無稽之談!”我話音剛落,太史局太史令就對我的話嗤之以鼻:“我等日夜觀測天象,計算周天,是否有這倒春寒豈會不知?難道我等竟不如什麼蟲蛹泥蟹的無知爬蟲?李大人以這子虛烏有的倒春寒妖言惑衆,蠱惑滿朝文武,究竟是何居心?”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大批文武的附和,尤其是魏王黨的官員,全都對我大肆抨擊,認爲我不學無術,滿嘴胡言,不知所云。甚至有人把我報靠十年無人報考的秀才科卻未中的事兒和帶了笨笨跟柴武令幹仗的事兒捏合起來,硬說我是譁衆取寵,阿諛獻媚之輩。更有甚者甚至要求李大帝立即給我砍了以平息謠言,穩定人心。
你說我難得說一回真話咋就沒人信呢?早知道我悶頭髮大財不就好了麼,哪來這麼多麻煩不是。唉——好心沒好報,古今亦然啊!
本來還只是無奈,但聽聽就不對味兒了,要砍了我?我怎麼你了我?你不信就不信,我也管不了,但現在居然想要我的命?難怪老古話說文官殺人靠張嘴呢,這也太欺負人了。
“閉嘴!你們這些人懂個屁!”我大吼一聲,小樣,要我的命,也得有這個本事!整個金鑾殿都安靜下來了。
沒等這些人反映過來,我繼續大聲說道:“你們要是不相信我的話,自管去春播,我也管不着。但是,我李逸願以人頭擔保,這三月底前,必有大規模倒春寒,若是沒有,我李逸自己給自己掛了城門旗杆子上!”說完衝衆人拱拱手:“但是,要是有了這倒春寒,各位大人如何說?”
“好!”本來一邊兒打瞌睡的老妖精來了精神:“我程咬金給你做個人證,要是沒有這倒春寒,我親自給你掛了城門上!”
囧!老妖精你到底算是幫哪邊兒的啊?
老妖精看着我笑呵呵的說完,轉頭雙目寒光暴射的看着那些駁斥我的官員:“這三陽縣子、定遠將軍敢拿命來賭,你們這些官兒又拿什麼賭?”
“這個……”頓時這些官員就傻了眼,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有聲音。
“這個……些許小事,豈可拿性命兒戲?”太史局太史令躊躇半天說道。
“大膽!”老妖精暴喝:“你敢拿事關千萬百姓死活事兒當了小事?”
“盧公所言有理,這春播關係社稷穩定百姓死活,若這是小事,還有何大事?”李世績一邊兒捋了鬍子瞥着那些官員:“老夫也湊個熱鬧,當了樂休的保人。難道剛纔還信誓旦旦確保沒有春寒的各位大人,這會兒就沒了膽子賭嗎?”
“切——他們這些人也就一張嘴行,關鍵時候全都是軟蛋!”老妖精鄙視的撇撇嘴。
“我跟你賭了!”太史局的太史令青筋暴跳,臉紅脖子粗咬牙說道。
“好!有膽氣!”老妖精豎個拇指,又看看剩下的那些官員:“你們就這麼慫了?”
老妖精太壞了,被你這麼擠兌着,要是還不敢跳了出來,這以後還哪兒有臉再待了這金鑾殿?
“我跟你賭了!”一時間絕大多數攻擊我的官員都蹦了起來,當然還是有慫了的人。
李大帝冷眼看了下面的情形,突然“啪”的一拍桌案,
頓時整個金鑾殿安靜了。
“你們眼裡可還有朕?”李大帝森然道。
“微臣有罪!”一下子跪倒一片。除了幾個老國公,就剩我一個還傻了眼的站了那裡。咱也沒經歷過這個不是。
李大帝看看我,突然叫了一聲:“來人,備紙筆!”
立刻有太監端了筆墨紙硯上來。
“無忌,給這賭約寫了下來,讓他們畫押,朕倒要看看究竟如何!”一揮手:“既然各位均以命賭,朕也不好決斷,且看了這天意如何吧!”
頓時,一殿大臣全跟我一樣傻眼了!
“皇上,切不可一時意氣,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岑文本躬身勸道。
這要真立了賭約,我輸了,死一個也就罷了,要是這些大臣輸了,這如今金鑾殿上的一下就得死十幾個,雖然大多都是中下級官吏,但這似乎也太那啥了不是。
老妖精果然是個禍害,瞧他給攪合的。
“皇上,賭約擬好了!”長孫無忌也不是東西,一眨眼的功夫就寫好多了賭約,想想也是,這次攻擊我的主要都是魏王黨成員,這要一下死一片,得省了太子多少功夫啊!難怪長孫無忌這麼起勁呢,這對他和太子來說,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就這麼辦吧!”李大帝揮揮手:“退朝!”
李大帝走了,長孫無忌眯這眼,笑呵呵的一個個讓那些官員在賭約上簽名。哪個都沒逃掉,只要剛纔發過聲音的,都被長孫無忌盯住了籤。不籤?那可是抗旨!立馬就能給拖出去砍了,老長孫幹這個那可是拿手!
賭約上籤了名,走出金鑾殿,看看那刺眼的陽光,我腦子居然有點兒混亂,按說這歷史上可沒這一出啊?難道真因爲我的穿越,而給這大唐歷史帶來了什麼蝴蝶效應?那後世的大唐歷史到底該怎麼個寫法?
……………
三月二十八,當所有跟我打賭的官員都鬆了口氣,開始笑臉相慶的時候。一夜北風吹過,漫天的雪花直接讓這些人心都寒透了,這場天意賭約中的倒春寒竟真的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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