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中年賓妃正色說道:“當年我與先王去過展雄侯爺的府上,也見過展靈小姐,此女和展靈小姐沒有一點相識的地方。”
聞言,展靈臉色更加蒼白,表情也更加無助,樑興以及滿朝的大臣們皆瞪大眼睛,流露出驚訝之色。
若是別人說展靈是假,還可以反過來說是對方誣陷,別有用心,但先王的賓妃也說這個展靈是假的,那就不得不引起人們的懷疑了。
愣了好一會,樑興總算是回過神來,他乾笑着說道:“夫人,當年你見到展靈小姐的時候她應該還小,女大十八變,這麼多年過去了,展靈小姐難免會和小時候不太一樣。另外,展靈小姐受奸人所害,流落在外,受盡苦難,所以……模樣上與當年也會有很大的不同。”
他話音剛落,那名賓妃已接話道:“這我明白,但是,就算展靈小姐已長大成人,外貌也不會變的如此之大。如果樑相不相信本宮的話,可以看看展靈小姐的後頸,是否有塊楓葉狀的紅色胎記,若有,她是展靈小姐,若沒有,必是假冒。”
胎記?展靈的後脖根上還有胎記,這是衆大臣們都不知道的,出於禮儀,人們沒有圍攏上前,不過目光已一齊看向展靈的後頸。展靈又驚又怕,忍不住連連後腿,小腦袋劇烈的搖動着,結結巴巴道:“你……你撒謊,你根本就沒有見過我,我的身上也沒有胎記……”
未等她把話說完,另有一名賓妃說道:“展靈小姐後頸有葉形胎記的事我可以證實,當年先王閒暇時還特意和本宮說起過此事,並連稱可惜,先王說展靈小姐天真可愛,又聰穎過人,惟獨頸後有隱疾,是美中不足。先王很少主動誇讚別人,所以對這點本宮記得很清楚。”
兩位賓妃證實也就罷了,另外那些賓妃也紛紛大點其頭,表示自己也聽說過這件事。
所有的賓妃口徑一致,都說展靈頸後有胎記,這樣一來,就連樑興都不得不相信了。他眉頭擰成個疙瘩,舉目看向已退出好遠的展靈,什麼話都未說,大步流星走到她的近前,先是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另隻手用力拉扯她背面的脖領子,低頭一瞧,腦袋也隨之嗡了一聲。
在展靈的後頸,哪裡有半點胎記,光滑的連只痦子都沒有。
呀!樑興倒吸口涼氣,身子僵硬住,整個人傻在原地。本以爲自己找到了能繼承大統的風國儲君,結果卻是假冒的,自己還把她供在家裡,又領到王宮,這已不是丟不丟人的問題了,深究起來,自己的責任可不小。
樑興傻眼了,其他大臣們只看他這副樣子就知識這個展靈後頸肯定沒有胎記,是別人冒充的。原本支持樑興的大臣們都不再言語,子陽浩淳也躲出好遠,生怕自己受其牽連,也再不敢提立展靈爲儲君之事。
唐寅見狀,險些仰面大笑起來,他漫步走到樑興近前,滿面輕鬆,笑眯眯地問道:“樑相,你‘找到’的這個展靈究竟是真是假啊?既然已經查看過了,就和我們大家說一聲嘛!”
樑興回神,同時也激靈靈打個冷戰,他先是看看唐寅,再瞧瞧那些賓妃,心中一動,暗道:難道是唐寅已經和衆賓妃們串通好了,硬誣衊展靈是假?樑興爲相多年,眼睫毛拔下一根都是空的,馬上感覺到事有蹊蹺。
現在王宮被天淵軍牢牢把持着,可以說王宮裡賓妃的生死都在唐寅的掌握之中,如果唐寅硬是逼迫她們就範,衆賓妃們也沒有辦法。
想到這裡,樑興突然明白了,難怪唐寅提議要進王宮由賓妃們確認展靈的真假,原來是早有安排,自己怎麼就沒有早想到這一點呢?!
樑興暗暗頓足捶胸,後悔不已,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他哪敢輕易指責是唐寅串通賓妃誣陷展靈是假,現在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把這口氣嚥下去了。
他深吸口氣,自己太小看了唐寅,或者說太小看了唐寅身邊的智囊。他搖了搖頭,對衆賓妃們拱手施禮,一躬到地,說道:“此女頸後並無胎記,看來確屬奸人假扮,老臣老眼昏花,遇人不淑,請各位夫人治老臣的罪吧!”
“哼!”華榮夫人這時候冷冷哼了一聲,說道:“要治罪,也不能只治樑相一人的罪,滿朝的大臣統統有錯!只是一個黃毛丫頭就把諸位大臣騙倒,我大風的復興還能指望上各位大人嗎?”
這句話可太重了。衆大臣們臉色同是一變,接着,不約而同地齊齊跪倒在地。
唐寅則站在原地沒有動,現在他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深究此事。
此事若是追究起來,樑興難逃其咎,這也正是個名正言順將其扳倒的好機會,但事情麻煩在樑啓身上,樑啓可是二十萬三水軍的統帥,而且足智多謀,極善用兵,素有鬼才之稱,自己若是重懲了樑興,樑啓對自己還能象現在這樣忠心耿耿嗎?
唐寅心裡沒底,所以究竟要不要追究樑興的責任,他也有些舉棋不定。
他還正在猶豫的時候,華榮夫人突然開口說道:“依本宮來看,樑相年歲已高,而丞相一位又事務繁重,樑相恐怕是難以再勝任了。”
這話令衆人的身子皆爲之一震。華榮夫人身爲後宮賓妃,是無權參與朝政的,更無權左右朝中大臣的任免,只是現在沒有君王,而且樑興又有錯在身,她的話就顯得分量十足了。
本來唐寅還猶豫不決,但聽完華榮夫人的話,他立刻皺起眉頭。此女的野心不止是要做國君夫人,現在都插手到朝政裡了,若是現在縱容她,日後她還了得?
未等旁人說話,唐寅重重咳了一聲,說道:“樑相雖然有錯,但錯不至免職,何況奸人狡猾,別說是樑相,就是滿朝的大臣們都差點被她所騙,難道夫人還能把滿朝的大臣們都免職嗎?”
華榮夫人被唐寅說的一愣,衝着他連使眼色,暗示唐寅,自己現在是在幫他。
唐寅明白她的意思,不過假裝沒看到,反而繼續說道:“後宮賓妃,無權議政,別說是夫人,就是王后也沒有這樣的權利,這是風國先祖定下的規矩,無人可以破壞。至於樑相是否勝任左相一職,朝堂之上,百官自會商議定奪。”
聽完他的話,華榮夫人沒詞了,她本想趁這個機會除掉樑興,進一步討好唐寅,哪知道馬屁沒拍對地方,拍到馬腿上了,非但未得到唐寅的感激,還引來他一連串的指責。華榮夫人搞不懂唐寅在想什麼,心裡也有些氣悶,不過臉上可沒有絲毫表露出來。她點頭一笑,說道:“唐大人所言極是,這倒是本宮多嘴了。”
這時,滿朝的大臣們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唐寅吃錯了什麼藥,怎麼突然幫起一向與他爲敵的樑興說話了呢?如果剛纔唐寅不出頭的話,樑興這個左相的位置十之八九就保不住了。
就連樑興自己都被唐寅搞糊塗了,怔怔地看着唐寅,也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該謝他。
其實,唐寅除了樑啓這點顧慮之外,還有另外一點顧慮。若是搬到樑興,朝廷就剩舞虞一人獨大,權利太過於集中,易生隱患。而留下樑興,兩大派系還會繼續你爭我鬥,自己也容易脫身於事外。
對賓妃和大臣們流露出的茫然之色,唐寅感覺很滿意,他冷着臉,向外喝道:“來人!”
隨着他的喊聲,從外面涌近來十多名侍衛,站到唐寅面前,紛紛插手施禮,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將這個膽大妄爲的賊女抓近來!”
“是!大人!”
衆侍衛們可不管那麼多,蜂擁而上,不由分說,託着展靈就向宮外走。
“丞相……丞相救我……我是被冤枉的……”展靈最信任的就是樑興,當她被侍衛們拉出去的時候,淚眼汪汪地看着樑興,連聲呼救。
樑興連頭都未敢擡,更未敢多看展靈一眼,現在他是自身難保,哪還敢爲展靈去求情,她是真也罷、假也罷,自己都無法再插手此事了,現在,也只能怪她自己倒黴,老天瞎眼。
侍衛們把展靈硬拖出大殿,叫聲也漸漸微弱下去,最終消失,唐寅環視衆人一眼,正色說道:“我會嚴查此事,搞清楚此女爲何會對展雄侯爺府上的情況那麼熟悉,又爲何會有先王所賜的玉佩,三日內,給各位大人一個清清楚楚的交代。”
“啊!”樑興等人從地上站起身,紛紛拱手說道:“那……此事就有勞唐大人了!”
“各位大人客氣!”唐寅拱手回禮。
唐寅沒有把展靈關在宮內,而是押解回自己的府上,交由暗箭進行審理。
此女是真是假,連榮華夫人也很好奇,事後她也詢問那名中年賓妃,想知道展靈頸後是不是真有紅色的胎記。
中年賓妃的答覆也是摸棱兩可,她確實見過小時候的展靈,也確實覺得現在這個展靈和她所見的小展靈差別太大,至於展靈脖後有沒有胎記,她也記不太清楚了,給華榮夫人的答覆是好象有,又好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