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腐、教條、死板!”唐寅挑起眉毛,連珠炮似的說道。
子纓一愣,雖然未完全聽懂唐寅的意思,但也明白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其他衆將們則是抿着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唐寅側着身子,斜臥在坐塌上,慢悠悠地說道:“與敵軍交戰的時候,兄弟們自然都會傾盡全力,可休息的時候也沒有必要再緊崩着神經嘛。”
說着話,他環視左右衆人,看看衆將們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他輕輕嘆口氣,又幽幽道:“一場戰爭下來,沒有誰能夠保證自己可以平安無事的走下戰場,我不希望讓那些陣亡沙場的兄弟們留有遺憾,甚至連女人都沒有碰過。”
這句話令忍俊不止的衆人不約而同的收起笑意,心中同是流過一股暖流,也紛紛擡頭向唐寅看去。
嚴格來說,唐寅並不是一名優秀的統帥,軍中的軍規軍紀在他眼中就如同兒戲一般,可有可無,也從來未認真遵守過,但是,他卻用他獨有的方式愛護着麾下每一名部將,每一名士卒。這也成爲了天淵軍將士們心甘情願凝聚在他身邊的主要原因之一。
子纓聞言,心中也是一蕩,他沉吟片刻,點點頭,說道:“大人,末將明白了,就……”說着話,他扭頭看看鐘天那些傻眼的賓妃們,再瞧瞧面露動容之色的衆將,說道:“就按照大人的意思辦吧!”
“恩!”唐寅應了一聲,見衆將們都坐在原位沒有動,只是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他呵呵一笑,開玩笑地說道:“可惜鍾天的小老婆少了點,不然下面的兄弟們就有福了。”
他一句話,立刻引得帳內一片轟笑,有些凝重的氣氛立刻又變的輕鬆起來。這時,外面的侍衛走了近來,手中還端着一隻托盤,上面放着血淋淋的人頭。侍衛走到唐寅近前,單膝跪地,同時將托盤向前一遞,說道:“賊父首級在此,請大人過目。”
看到鍾天老父的首級,鍾天的賓妃們無不嚇的驚叫出聲,就連舞媚和舞英也扭過頭去,不願多看一眼。唐寅大咧咧地瞧了瞧,揮手說道:“拿出去,掛在中軍旗杆上,讓軍中將士們都看清楚,這就是叛賊的下場。”
“是!大人!”侍衛答應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經過大半天的趕路,唐寅也有些累了,加上舊傷還未痊癒,此時有些疲倦,他問衆將道:“如果諸位兄弟沒有要事,就都回去休息吧!”
“是!”衆將紛紛起身,向唐寅拱手施禮。
“對了,把你們的女人也順便帶走。”唐寅笑眯眯地說道。
衆將們再次道謝,然後將鍾天的賓妃們齊齊帶出大帳。讓他們當着唐寅的面瓜分鐘天的女人,他們也不太好意思。
等衆將們都離開之後,唐寅臉上的笑容加深,鍾天的父親被自己殺了頭,鍾天的小妾們則被自己分給衆將,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知道鍾天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氣成什麼樣子?
現在,大帳裡只剩下唐寅、舞媚、舞英以及幾名侍衛。
看唐寅臉上笑的燦爛,舞媚忍不住問道:“寅,你在笑什麼?”
唐寅聳肩道:“我在想,如果鍾天知道這邊所發生的一切後會做何反應。”
舞媚想了想,撲哧一聲也笑了,說道:“當然是氣瘋了。”
唐寅說道:“這下你可以出氣了吧?!”他可沒忘記當初鍾天軟禁舞媚並她爲妃的事。
舞媚驚訝地問道:“你這麼做是爲了我?”
當然不全是。唐寅殺鍾天之父,辱鍾天之妻,主要目的還是爲了刺激鍾天,當人憤怒到極點的時候一定會犯錯,只要鍾天犯錯,自己這邊就有機會了。另外,把鍾天的小妾們分給衆將,也是拉攏人心的好手段。
這些話唐寅不願意說出來,也懶着去解釋,他順着舞媚的話含笑點點頭,隨口說道:“是的。”
說者無意,聽者可有心,他的話令舞媚心中頓是一暖,她挪到唐寅的身邊,靠進唐寅的懷中,語氣甜膩柔軟的令人沉醉,輕輕說道:“我就知道,你最喜歡的人一定是我。”
唐寅愣住,不知道她這個結論是怎麼推斷出來的,此時溫柔滿懷,卻有舞英以及侍衛們在場,唐寅推她不是,摟她也不是,略微皺起眉頭,只能向舞英看去。
舞英很聰明,立刻明白了唐寅的意思,她重重咳了一聲,語氣帶着不滿地說道:“姐,你這是做什麼?這裡可是中軍帳呢!”
舞媚被妹妹說的玉面緋紅,也意識到自己太失態了,她不好意思地從唐寅懷中挺起身軀,又是尷尬又是故做氣惱地白了舞英一眼,低聲嘟囔道:“死丫頭。”說完,她偷眼瞧瞧唐寅,見後着正笑呵呵地盯着自己,舞媚粉紅的面夾都快着起火來,她垂下頭,緩了好一會才找到移開注意力的話題。
“寅,來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唸叨是子纓害死了朱諾將軍,要重重罰他嗎?怎麼一見到他你的態度就變了?”
唐寅苦笑,對朱諾的死,他確實怨恨子纓,可是……他搖頭說道:“子纓是個難得的帥才,善於治兵,也善於統兵,尤其是臨陣指揮和臨陣應變的能力,超過常人,我軍需要一名這樣的統帥。”
舞媚眼珠轉了轉,問道:“我聽邱真說過,你把朱諾放在天鷹軍,主要是起到督察的作用,這次朱諾戰死,會不會是子纓有意爲之,密謀着什麼?”
呦?這一點唐寅還真沒仔細想過,現在聽舞媚這麼一說,他心頭也是一震。但細細琢磨,他又覺得不象,如果子纓真心存不軌,那他與寧軍交戰的時候完全可以放水,不至於拼的這麼慘,導致全軍減員四成有餘。
想罷,他仰面輕笑,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拜子纓爲天鷹軍之帥,就相信他的忠誠。”
舞媚撅撅嘴,說道:“不管怎麼說,子纓終究是降將,是外人,天鷹軍交給他來統帥,總是令人難以放心,不如交給我的唐兄舞棠,他以前掌管過兩個兵團,又有能力,又是自己人……”
又來了!
唐寅最討厭的就是權貴掌兵。以前風國由四大權貴主持大局的時候,中央軍基本都控制在四大權貴手中,從兵團長到千夫長,除了親戚就是親信,那些外姓或不是嫡系的人才根本得不到發展的空間,現在舞媚又把這一套搬到自己這邊了。
當然,他百分百的相信舞媚這麼提議也是爲自己着想,即便不贊同,也不好深責她。唐寅故意裝出仔細思考的樣子,沉默了片刻,他方淡然說道:“此事以後再說吧,兩軍交戰,臨陣變帥乃爲大忌。”
舞媚想想,唐寅說的也有道理。她毫無心機地點點頭,端起唐寅桌前的茶碗,咕咚咕咚喝個乾淨,然後沒有半點淑女形象的用袖子抹抹嘴,不放心地叮囑道:“兵權的事你可不能含糊,以後一定得注意啊!”
唐寅被她的樣子逗笑了,有股攬她入懷的衝動,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含笑點頭道:“是,大小姐,我一定記住你的話。”
舞媚聞言也咯咯嬌笑起來。
兩個時辰眨眼即過,很快,天近傍晚,這時候,天氣不再炎熱,並漸漸起了微風,唐寅不再耽擱,令人找來子纓,傳令下去,全軍準備起營拔寨,繼續向南追敵。
唐寅一聲令下,全軍齊動,只見天鷹軍的大營頓時間陷入一片忙碌之中,收營帳的收營帳,拆爐竈的拆爐竈,整理輜重的整理輜重,一切都進行的有條有序。
正當唐寅率領衆將要走出中軍帳的時候,樂天急匆匆趕來,對唐寅拱手施禮,說道:“大人,勸書已傳到前方,並已送入簡城,但簡城方面並無答覆,也不清楚對方到底接不接受我軍的勸降。”
唐寅聽後點點頭,說道:“盡人事,聽天命,該做的我們已經做到了,若是邱月一意孤行,那也怪不得我軍心狠手辣了。”說着話,他大步流星走到中軍帳外,翻身上馬,然後看看身後的衆將,大聲問道:“各位兄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吧?”
“是的!大人!”
衆將面露笑意,心照不宣地齊聲回答。
“好!那諸位兄弟就隨我去趟簡城,鍾天若不在也就罷了,若在,我們就順便取下鍾天的腦袋。”他的話說得輕鬆隨意,好象鍾天的腦袋他想取就取,信手拈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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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衆將們大聲吶喊,士氣高漲。
尤其是天鷹軍的將士,若讓他們單獨去戰寧軍,他們確實有些膽怯,戰無敵太勇猛,根本不是他們所能對付得了的,但現在有唐寅在情況就不一樣了,別說去征討兩萬的敵軍,即使二十萬、二百萬他們也敢跟隨唐寅去闖一闖。
唐寅確實沒有子纓那麼會打仗,但他在全軍將士們心目中的威信是十個子纓捆在一起都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