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郡的郡首、縣首趕到淮陽還有一段時日,期間唐寅也沒有閒下來,單單是平原、三水、赤峰、直屬四個軍團提報的兵團長、副兵團長、千夫長的名單就夠唐寅審批一陣子的。基本每個軍團提交的名單都是厚厚一沓,裡面包括人選的詳細資料以及軍功等等。唐寅只將各兵團的兵團長人選定下來,至於副兵團長以及千夫長的人選,全部交給邱真去處理。
他住在淮陽的這段時間裡,當地前來拜會的官員自然也不少,天天都有人來拜訪,行館門前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唐寅生性隨意,不喜歡這種官場上的客套,對前來拜訪的人,他都推給宗元代替自己接見。畢竟宗元本來就是在淮陽任職,和當地的官員都很熟悉,由他出面,也更能應付自如。
這些官員都心中有數,現在郡首雖然還是于濤,但真正掌控大權的則是唐寅,爲了自己日後的前程,他們自然百倍討好,前來時都從家中帶着不少的金銀珠寶。
由於唐寅閉而不見,只能見到宗元,衆官員們也只能從後者的嘴裡探聽消息,當然,對宗元的打點也是少不了的。宗元是來者不拒,有人想通過他送唐寅錢財,他照單全收,有人想買通他替自己向唐寅美言,他也滿口答應,財物也都統統收下。
不過宗元是收人錢財,卻不替人辦事,官員們送給唐寅的金銀,他一點不少的都交給唐寅,官員們給他的錢財,他也是一文不往外交,全部裝進自己的口袋,其他書友正常看:。他這樣的做法瞞不過暗箭人員的眼睛,這種私收錢財的事是唐寅最討厭的,按理說暗箭人員應把他先扣住,審查清楚之後再交由唐寅處理,不過宗元給唐寅出了偷襲潼門的妙計,現在在唐寅面前可是大紅人,深得後者的賞識,暗箭人員也不敢輕易動他。
程錦身爲暗箭的頭領,爲此事也找過唐寅,把他所瞭解到的宗元所作所爲全部密報給唐寅,詢問他的意思。此時的暗箭組織正由探察情報的部門逐步向特務部門轉變,類似於明朝時期的兩廠一衛。
聽完程錦的報告之後,唐寅頗感莫名其妙,如果宗元私收賄賂的話,那他一定得爲人辦事啊,可是他在自己面前從未對淮陽的某個官員說過好話,剛好相反,他還時常向自己進見,哪個官員能力不夠,不足以重用,哪個官員人品太差,不值得信任等等。
他有些不確定地問程錦道:“你查的這些沒問題?”
程錦面色一正,急忙說道:“大人,屬下怎敢誣告宗大人?”
唐寅點點頭,程錦是心狠手辣的一點,但爲人非常正直,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他不會在自己面前說宗元的不是。他垂下頭來,眼珠轉動,沉思良久,非但沒生氣,反而笑了,說道:“宗大人即便收了大家的好處,但並沒有做出不盡職的事情,就隨他去吧!”
“哦……是!大人!屬下明白了。”程錦拱手施禮,轉身離去。
得知宗元私收賄賂的事,唐寅非但沒生氣,反而倒更加信任起宗元。
人都是有喜好的,只要知道他的喜好,就更容易控制他,怕就怕他沒有喜好,找不到他的弱點。宗元好財,而且也貪財,這是好事,由此也能看出他的野心並不大,怕就怕象鍾天那樣的人,在你身邊不顯山不露水無慾無求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機會就在你背後突然捅你一刀。
這就是宗元的高明之處,其他書友正常看:。
他早就看出唐寅疑心甚重,要取得他的信任太難,現在是唐寅的起步階段,他能夠善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可一旦等日後他功成名就了,以唐寅的邪氣和殘暴,他身邊的人可就未必會受到善待。宗元此時刻意表現出貪財的習性,就是爲了打消唐寅的疑慮,也是表明自己並無野心,更不會威脅到唐寅。
唐寅麾下的謀士幕僚有那麼多,其中還不乏邱真、張哲等這種聰明絕頂又深謀遠慮的天才,可是就目光長遠這一點上,他們都不入宗元。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十日後,距離淮陽最遠的上官元吉等人也趕到淮陽。
這時,天淵郡、關南郡、金光郡三郡的高官都齊聚淮陽。
在郡首府的官邸,于濤準備盛宴,款待唐寅以及其他各郡的郡首、縣守。
天淵郡三個縣、關南郡三個縣、金光郡四個縣,單單是縣首就有十人之多,若大的正廳兩側坐滿大大小小的官員,郡首府的侍從們進進出出,不時將一盤盤的酒菜、水果送到各桌。
按照唐寅的意思,正廳的中央還架起一隻烤全羊,羊肉已經六七分熟,肉香味飄散滿屋。難得三郡的官員都聚在一起,許多人之間都不認識,此時相互寒暄,互相敬酒,大廳內熱鬧異常,歡聲鼎沸,笑語不斷。
人們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場宴會的主角是誰,前去向唐寅敬酒的人更多,在他身邊圍了一大圈,飯菜還沒吃幾口,唐寅的酒已喝下十餘杯。
唐寅的酒量再好,也招架不住這麼多人的輪流敬酒,見衆人沒完沒了,他站起身形,擺了擺手,說道:“各位大人都回自己的座位吧,我有話要說!”
聞言,衆人不敢怠慢,急忙各回各座,靜等唐寅發話。
唐寅站在原地,先是環視在場的衆人一眼,隨後悠悠而笑,他拿起桌子上的匕首,繞過桌案,走到大廳的正中央,在烤全羊上面割下一條肉,塞進嘴巴里,嚼了兩口,他笑道:“味道不錯,書迷們還喜歡看:!”說着話,他目光一轉,看向于濤,說道:“這次能成功打退寧軍,於大人功不可沒啊!”
“啊!大人客氣、大人客氣!”于濤受寵若驚地連連躬身施禮,亦是滿臉的得意之色。
唐寅說道:“如果不是於大人投城倒戈,我軍的後方不會這麼快的穩定下來,對寧作戰也有後顧之憂,無法使出全力。”頓了一下,他笑問道:“於大人,不知你想要什麼獎賞?”
于濤忙道:“協助大人抵禦寧軍,是下官當做的事,也是應盡之義務,不敢要獎賞!”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唐寅心中冷笑,搖搖頭,說道:“有功要賞,有過要罰,這是大風的律法,於大人就不用謙讓了。”說着,他又瞧瞧其他人,衆人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眼神都在向于濤那邊飄,其中還隱隱有羨慕之意。
“鍾天大逆不道,弒君奪位,人人得而誅之,現在我們三郡更應該團結一致,齊力對抗鍾天,各位大人認爲呢?”
“唐大人所言極是!”
“恩!”唐寅點點頭,對於濤笑道:“我看這樣吧,於大人只做一郡之首,實在是大材小用了,你就做三郡的總巡查使吧,巡查三郡的大事小情,不知於大人意下如何?”
“這……”于濤聞言,臉色頓變。巡查使只是個虛位,本身並無實權,而且還不遭人待見,走哪都遭人白眼,這可是個費力又不討好的苦差事,這哪有做一郡之首來的安穩和舒適?
于濤倒吸口涼氣,急忙起身說道:“唐……唐大人,我……我還是做我的郡首好了,三郡總巡查使這個職務,下官實在……實在承受不起,書迷們還喜歡看:!”
唐寅笑了,疑問道:“於大人可是對我的安排不滿意?”
“不、不、不,下官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我能力有限,無法……無法擔此重任,壞了大事……”
沒等他說完,唐寅已連連擺手,笑道:“於大人就不用再謙虛了,我主意已定,總巡查使一職非於大人莫屬!”
“可……”
“軍中無戲言,在官場上也不會有戲言,既然我話已出口,於大人就不用再多說了。”唐寅笑吟吟地說道,他臉上在笑,但眼中卻是精光四射,犀利的目光落在於濤的臉上,令後者不由自主地激靈靈打個冷戰,到了嘴邊的話也沒敢說出口。
他能忍住,可是他手下的四個縣首可忍不住了。這四人都是于濤的親信,也是靠着于濤才做上縣首的寶座,一旦于濤走了,他們的職位可就不保了。
其中一個四十出頭尖嘴猴腮的縣首開口說道:“唐大人這麼安排,實在不妥吧?!”
“哦?”唐寅轉目看向他,疑問道:“有何不妥?”
“唐大人雖然是提升了於大人的官階,不過這總巡查使只是個虛職,這不等於是明升實降嗎?唐大人口口聲聲說要給功勞甚大的於大人重賞,但卻是用這種排擠人的方式,難道唐大人就不怕被人取笑嗎?”
他的話很重,也直切重點,沒給唐寅留任何的顏面。
于濤嘴上沒有說話,但心裡卻很高興,心腹就是心腹,真到關鍵時刻,還得靠他們給自己講話。
隨着這名縣首的直言不諱,大廳的氣氛立刻僵化,人們紛紛吸氣,大氣都不敢喘,一道道目光紛紛投向唐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