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救火別說是假裝的,即便出於真心實意,也是杯水車薪。糧倉的火勢從內燒到外,如同噴發的火山,人們連近前都難以靠近,更別說把火勢澆下去了?
等大批的莫兵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滿地的屍體、血肉,程錦、樂天等人在大呼小叫的‘拼命’潑水救火,現場一片混亂。
爲首的那員莫將見此情況,冷汗立刻流淌下來,他很清楚糧倉一旦被燒燬對己方所造成的打擊是如何的致命,也很清楚自己的過失會有多大。
呆呆地注視着熊熊燃燒的糧倉好一會,那員莫將才回過神來,大聲喊喝道:“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聞他的喊聲,正在‘救火’的程錦回頭望了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水盆,快速跑了過來,到了那莫將近前,必恭必敬地單膝跪地,插手施禮道:“小人蔘見陳將軍!”
這員莫將,正是負責看守糧倉的陳忠。他只見過程錦的人,但並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氣呼呼地揮了揮手,連聲說道:“起來起來,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糧倉是怎麼起火的?”
“回稟陳將軍,我等也是看到糧倉這邊起了火才趕過來的,當我等到時,這裡已經躺滿了兄弟們的屍體,火勢也燒起來了……”
陳忠打斷他下面的話,問道:“你們沒有看到是何人動的手?”
“沒有!”程錦腦袋搖得象撥浪鼓似的,說道:“將軍,我們也是剛剛纔趕到,沒有看見一個活人!”現在被他們迷倒的那些莫兵早已被他們殺得一乾二淨,未留下一個活口。
聽完程錦的講述,陳忠傻眼了,糧倉這裡遭受到襲擊,不僅死了數百名弟兄,而且糧倉還被點燃,可竟然連偷襲之人的影子都沒看到,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他也能預感到,當主帥許冷之聽聞這個消息之後,會是如何的大發雷霆,自己的腦袋……恐怕也真的保不住了。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擡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不知過了多久,陳忠向左右看了看,見衆多的部下們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瞅着自己,他肺子都快氣炸了,擡手環指衆人,咆哮道:“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麼?快去救火呀!救火呀!”
“啊……啊!是,將軍!”衆人像是如夢方醒,各找工具,找水源,上前去救火。
糧倉附近並無水源,人們得到較遠的水井那邊去打水,要命的是人們又毫無準備,光是找盛水的工具就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等人們紛紛捧着水回來的時候,糧倉的火勢已然更大更猛,只要靠近十米,人們便難以再呼吸,空氣彷彿被點燃了似的,吸進肺子裡,讓人感覺體內都像燃燒起來。
竄到半空中的烈火將天際燒紅一半,很快,不僅整座蒲豐城的莫軍將士們都發現糧倉的火情,就連城外的風玉聯軍也看到了城內的火勢,許多士卒批着衣服,走出營帳,觀望着蒲豐方向看熱鬧。
現在蒲豐城內已然大亂,人喊馬撕的,糧倉的周圍聚滿了聞訊趕來救火的莫軍將士,只是人們的努力效果有限,只能把火勢阻住,但卻不能把火勢壓下去。
住在郡首府的許冷之也被外面的嘈雜聲吵醒,他披着披風,光着腳,從臥房裡走出來,問門口的侍衛們道:“怎麼回事?外面怎麼這麼亂?”
侍衛們見主帥出來了,紛紛手指着糧倉方向,說道:“將軍,那邊起火了,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起火了!”老頭子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順着侍衛們手指的方向,舉目望去。
郡首府位於蒲豐的中央,糧倉則在城南,兩者之間相距不近,但這麼遠的距離,仍能看到騰到半空中的巨大火苗。
“那是……”許冷之喃喃嘀咕着,猛然間,他心頭一震,激靈靈打個冷戰,驚道:“那……那可是糧倉方向?”
侍衛們眨眨眼睛,紛紛點頭道:“沒錯,將軍,那邊確實是糧倉方向!”
“哎呀,糟了!”許冷之怪叫一聲,轉身就往房內跑。來不及穿衣服了,蹬上鞋子,抓起佩劍,又風風火火的從房內跑出來。
“快!快叫兄弟們集合,隨本帥去救援糧倉!糧倉定是遭到敵軍的偷襲!”許冷之不愧是經驗豐富的統帥,第一時間便判斷出事情的嚴重性。
侍衛們同是一愣,敵人偷襲?敵人又沒有攻城,怎麼能跑進城裡偷襲己方的糧倉呢?侍衛們不敢耽擱,紛紛應了一聲,分頭去傳達許冷之的將令。
沒等許冷之率領部下趕往糧倉,報信的人先到了。
一名滿頭大汗的莫兵由侍衛們領着,見到許冷之,那莫兵單膝跪地,急聲說道:“將軍,大事不好,糧倉遭受偷襲,我軍兄弟死傷三百餘人,糧倉也被點燃,現在正全力搶救!”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的臉色無不大變,許冷之倒還鎮靜,畢竟他剛纔就已猜到是糧倉出事了。他深吸口氣,故作鎮定地問道:“來犯之敵可有被擒拿?”
“這……”報信的莫兵面露難色,沒敢馬上答話。
“說啊!”許冷之怒喝一聲。
“回稟將軍,偷襲糧倉的敵人都跑了,我軍將士未能……未能活捉敵人!”莫兵跪在地上,低着腦袋,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都跑了?”許冷之差點被氣樂了,他凝聲說道:“我軍將士,遍佈全城,難道敵人還能跑到天上去嗎?”
“是、是、是!不過……不過我等未能發現敵人的行跡,現在也不清楚敵人向哪個方向逃竄,不過,業已展開全城搜捕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許冷之揚起眉毛,難以置信地問道:“不知道敵人往哪個方向跑了?你是說我軍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是……是的……將軍……”
啪!這一記耳光,結結實實打在莫兵的臉上,力道之大,把莫兵直接打翻在地。許冷之並不是個脾氣暴躁之人,可現在的情況已讓他出離憤怒,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滿城的己方將士,重兵看守的糧倉,周圍還有不間斷的巡邏隊,可就是這樣,還是被敵人偷襲得手,而且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就算自己帶的是一羣豬也不可能這麼笨啊!
許冷之手指顫抖地指着報信的莫兵,叫道:“讓陳忠提頭來見本帥!讓蔣鬆、丁又春提頭來見本帥!”陳忠是負責看守糧倉的,蔣鬆和丁又春是負責城內治安的。糧倉被敵人偷襲得手,陳忠責無旁貸,蔣鬆和丁又春也難逃其咎。
莫兵嚇得沒敢多停留半秒鐘,急急答應一聲,然後從地上爬起,轉身就往外跑。
許冷之雙手掐腰,來回徘徊了幾圈,揮手說道:“走!我們去糧倉!”此時,心急如焚的他已等不急陳忠、蔣鬆、丁又春來見自己,要親自到糧倉查看現在的情況究竟怎樣。
他帶領着衆人,走到郡首府的門口,前腳剛剛邁出大門,可恍然之間他好像想起什麼,邁出去的腳又立刻收了回去,他站起原地,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個不停,臉色也隨之變換不定。
“將軍,怎麼了?”不知道他爲什麼不走了,兩旁的護將不解地問道。
“不好!快去聽風閣!”老頭子突然驚叫一聲,緊接着,轉身往回跑。護將急忙跟上前去,疑問道:“難道將軍認爲……暗倉也遭到襲擊?”
“這次敵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明倉遇襲,暗倉亦危矣!”許冷之邊跑邊急聲說道。
“這……不太可能吧,將軍,郡首府內可沒有遭受敵人的襲擊啊!”護將連連搖頭。
許冷之已不管那些,老頭子仗着還不錯的靈武修爲,甩開兩條腿,速度倒也不慢。
他帶着一干護將和侍衛衝進聽風閣,轉到假山後,見到守衛們還都好端端地守在山洞口外,他長長鬆了口氣。
看來,自己真是多慮了,敵人只是偷襲了明倉,沒敢衝進郡首府動暗倉。只要暗倉還在,哪怕是明倉裡的糧食被燒得乾乾淨淨,己方的大軍也足可以在蒲豐堅守三個月!
看到許冷之帶着衆多的護將和侍衛趕來,守衛們紛紛插手施禮,說道:“屬下參見將軍!”
“你們這裡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發現敵人?”許冷之向四周觀望了一圈,同時面無表情地問道。
“回稟將軍,一切都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異常。”衆守衛們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就好!”說着話,許冷之回頭,說道:“再留下一大隊的人手,務必要把這裡看守好,若是發生意外,本帥要你們的腦袋!”
“是!將軍!”
許冷之又加派了保護暗倉的人手,剛要離開,一名守衛突然開口說道:“將軍,我等雖然沒有發現敵人,但有件事倒是奇怪得很!”
“恩?”許冷之停下腳步,回頭不解地看着那名說話的守衛。
“就是……”守衛猶豫了片刻,說道:“就是今晚的地面熱得出奇……”
許冷之疑惑地挑了挑眉毛,然後低頭看了看腳下,心頭猛然一顫,立刻蹲下身子,手掌按在地面上。
可不是嘛,地上沒有絲毫的冰冷感,反而還有些溫熱,現在是深夜,而不是烈日高照的白天,這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