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子更是尷尬,怕卓尼雅看輕自己,囁嚅着脣想要解釋,“師傅不過是隨口胡說,你別當真。”
卓尼雅似笑非笑,也不言語。
“剛纔公子爺挑釁爲師,說爲師三四十歲還是個鰥夫,爲師一時氣悶,纔信口開河,爲師並沒有那種想法。”
歐陽子惴惴不安的解釋着,心裡自嘲不已,想他堂堂神醫,醫術獨一無二,被世人吹捧崇拜,卻在這個徒兒面前,如此的卑躬屈膝,小心翼翼。
想來,着實可笑。
卓尼雅淡淡瞥了他一眼,“師傅多慮了,師傅的私事,徒兒不會放在心上,不過,大昭男子娶妻,乃是一妻多妾制,師傅只可以娶一個師孃,不過,可以納很多妾室,以師傅的本事,徒兒相信師傅的後院一定熱鬧非凡。”
歐陽子張口結舌,卓尼雅勾了勾脣,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不再理會臉色青白交加的歐陽子,大步離開。
一回頭,秀麗蒼白的臉上,那抹笑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深藍色的瞳眸中,飛快閃過一道寒涼的光芒。
卓尼雅離開歐陽子的藥廬後,便去找許桑棠,誰知剛走到院門口,便聽見慕瑾之正在做小伏低的哄着許桑棠。
卓尼雅站在院門口聽了一會,自嘲的笑了笑,轉身離開,天大地大,她竟不知往哪裡去。
瑾棠院裡,無論慕瑾之如何甜言蜜語,許桑棠都不發一言,連看也不看他,只一心看自己的書。
瑾棠院,是當初慕瑾之和許桑棠成婚的院子,原名錦堂院,某日慕瑾之心血來朝,說要取兩人名字中的一個字,合起來,做這院子的名,以示夫妻恩愛,鶼鰈情深,於是改成了瑾棠院。
從早飯折騰到午飯,慕瑾之說話說得口水都幹了,許桑棠依舊對他愛理不理,一句話也沒回應他。
午飯時,慕瑾之討好的把許桑棠愛吃的菜夾到她碗裡,許桑棠二話不說換了個乾淨的碗吃飯。
慕瑾之第一次感覺到束手無策,就算他有滿肚子的甜言蜜語,滿腦子的討好手段,許桑棠一不吭聲二不迴應三不搭理的三不政策,讓他就算有諸葛之才,也施展不出來。
冷戰!看樣子娘子是打算跟他冷戰到底了!
哼!有本事你一輩子不和我說話!
慕瑾之在心裡賭氣道。
用過午飯後,許桑棠便撇下慕瑾之一人,去了第一樓,她一走,慕瑾之就鑽進書房看書,看了兩行字,實在看不下去,又回到臥房午休,翻來覆去睡不着,最後,實在按捺不住心裡那隻名叫思念的小蟲啃咬,風一般去了第一樓。
冷什麼戰?夫妻間牀頭打架牀尾和,冷什麼戰?
離第一樓還有十幾步遠,便見許桑棠站在門口和一個年輕客人說話,那客人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生得俊秀斯文,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許桑棠看,不知他說了什麼,許桑棠掩着嘴笑個不停,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
慕瑾之一見,飛奔過去,長腿埋入,將那人擠到一邊,一手摟住許桑棠的纖腰,“外面風大,娘子站在這裡做什麼?若吹了風,着了涼,爲夫可要心疼了。”
年輕客人一聽慕瑾之叫許桑棠娘子,俊秀白皙的臉白了白,良久,似有些失望的輕聲道,“原來老闆娘已經成親了。”
他落在許桑棠身上的目光太過幽怨,慕瑾之愈發得意,挑眉道,“這京城中誰不知道第一樓的老闆娘許桑棠,已經嫁與我慕瑾之爲妻?”
“我是外鄉人,進京投靠親戚,誰知剛一踏進京城,就被小偷偷了荷包,以致於沒錢結賬,老闆娘心善,不僅免了我的飯錢,還給了我一些銀兩。”
他說着,一雙眼一直看向許桑棠,俊秀的臉泛着淡淡的紅暈。
慕瑾之心裡很不是滋味,向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你親戚姓甚名誰,家住哪裡?”
“我姓鍾,名赫,我舅舅姓文,我有個表哥叫文遠,他們家據說在京城裡開了家綢緞莊。”
慕瑾之滿臉驚訝,什麼叫冤家路窄?這就叫冤家路窄!
隨便出個門,都能撞上情敵的親戚!
“這就是娘子贈他銀兩的原因?”
慕瑾之略有些不悅的盯着許桑棠,許桑棠根本不理他,指着斜對面的文家綢緞莊對鍾赫道,“那就是文遠家的綢緞莊,不過關閉了數日,之前文遠說要離開京城回江南老家。”
“他還沒走,窩在文府裡,不知在搞什麼鬼。”
慕瑾之嗤之以鼻道,鍾赫面露狂喜,“二位認識我表哥?”
“不僅認識,簡直熟得不能再熟。”
“這位公子是我表哥的朋友?”
“朋友?他哪有資格做本公子的朋友。”
慕瑾之嗤之一笑,“仇人!死仇!”
鍾赫臉色一白,勉強笑了笑,“那一定是誤會,表哥爲人謙和,不會與人結怨……”
“奪妻之恨算不算?”
“表哥不會奪人所愛。”
“他不會,本公子會!”
慕瑾之看着鍾赫驚訝的臉,摟緊許桑棠的腰肢,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你不知道嗎?你那位文家表哥曾訂過親,可惜,他不知道珍惜,退了親,其實,本公子一直想親口謝謝他,要不是他退掉親事,本公子如何能娶到這麼好的娘子?”
鍾赫瞠目結舌的看着許桑棠,“你就是表哥信裡說的那位表……表嫂?”
“注意你的言辭!誰是你的表嫂?這可是我慕瑾之明媒正娶的妻子!”
慕瑾之怒道,鍾赫面露尷尬,許桑棠冷眼看着慕瑾之跟個小孩子似的耍脾氣,淡淡道,“我派個腿腳麻利的小廝送你去文府。”
說着,回頭叫了一聲‘阿福’,阿福小跑着過來,“老闆娘有事吩咐?”
“送這位種公子去文府!”
鍾赫朝許桑棠連連道謝,略帶遺憾的目光不停的落在許桑棠身上,慕瑾之狠狠盯了他一眼,張口就吼,“還不滾!”鍾赫嚇得臉色一白,低了頭跟着阿福快步離開。
“哼!表哥表弟,一窩全是窩囊廢!”
許桑棠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轉身進了第一樓,慕瑾之狗腿的跟了上去,諂媚的笑道,“娘子是不是累了,爲夫給娘子捏捏肩?”
許桑棠根本不理他,連話也懶得跟他說,一閃身進了後廚,查看晚上要用的食材和酒水。
慕瑾之毫不介意她的冷淡,跟在她後頭打轉,嘴巴里娘子娘子叫個不停。
從午飯轉到黃昏,用晚飯的客人陸陸續續進了第一樓,許桑棠對着不停打岔的慕瑾之終於失去耐心。
“慕瑾之,你有完沒完?我拜託你,從哪來,圓潤的滾回哪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