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會的第一個節目,就在這一靜六鬧的七桌飯局中進行着,大約有兩個多小時之後飯局結束,接着就準備下一個節目了。
朱儁今天可是下足了本錢,爲了顯示自己的地位和財富,要請大家去夜店一起玩玩,感受一下新時代年輕人應有的夜生活。.
在這個年代的龍城,夜店還不是一個很大衆的娛樂消費場所,環境和之前的迪廳相似,但是消費卻高了很多。
朱儁裝出一副很有見識的樣子,道:“吃飽喝足了怎麼能不去夜店玩玩呢,進去喝點芝華士什麼的洋酒,那都是兌着紅茶和綠茶喝的,不但味道可口,而且還不至於喝一點就醉。京城的世家子弟們就都喜歡去夜店玩,我和那個張辰去過就不止三兩次了,現在一個禮拜不去上兩次就覺得不得勁。”
這話又讓一些人聽得羨慕了,看看人家朱儁,現在不愧是京城的大少爺了,交往的都是世家子弟,進出的也都是高檔消費場所,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氣派啊。
多跟人家來往總沒壞處的,不就是恭維幾句嘛,誰在單位上不恭維領導啊,誰還不給當官的拍拍馬屁啊,這都有什麼呢。人家朱儁現在可是大人物了,怎麼也比現在一下單位裡的小領導強把,絕對值得投靠和討好,哪天人家一高興了拉你一把,那可就要發達了。
張辰和聞闊海的層次要比朱儁高多了,就算沒有今天朱儁主動挑釁這一出。他們也不會輕易到夜店那種混亂的地方去的,更何況還是和這些人一起去呢。
兩個人都已各自的理由推掉了夜店之行,在他們看來,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回家練上兩筆字。或者是琢磨點收藏上的事情,比這個有意義多了。
有了張辰和聞闊海的拒絕,他們那一桌的人也就跟着都拒絕了。剛纔聞闊海可以已經給他們揭了朱儁的老底了,這讓本來就看不爽朱儁的幾個人更加對他不屑,那還有什麼和他去夜店再看他表演的興趣。
那幾個在京城的傢伙這時候都來勁了,他們也看出來了,今天朱儁就是要踩張辰的,這時候喝了點酒正興奮着呢。更是覺得要趁機在朱儁面前表現表現。
其中一個嘴快的在張辰拒絕去夜店之後,馬上就站出來指着張辰道:“張辰,你別這麼不識好歹行不行啊,人家朱儁好心好意請大家去玩玩。你非要脫離組織不去,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別忘了,你過了今天還是要回京城討生活的,你總有一天要有事求道朱儁門上的,到時候你可別怪人家不管你。
你說你現在也不過就是個珠寶行的小職員。還以爲自己是當年那個牛逼哄哄的天之驕子吶,怎麼一點顏色都沒有啊。你說你鑰匙放下你那狗屁不值的驕傲,跟人家朱儁好好道個歉,這以後朱儁隨便提拔你一下就是榮華富貴了。不比你現在強一萬倍嗎,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該你就幹個小職員。”
這話就連老好人李斯特都聽不下去了,剛想站出來幫着張辰說兩句。就被張辰伸手攔住了,笑道:“別和他們說那麼多,也別理會他們的瘋話,你和他們說句話都算是丟了自己的臉面。”
又轉身對着那些拼死維護朱儁臉面的傢伙,冷聲道:“道不同不相爲謀,你們覺得你們這樣是對的,那就自己去做好了。我不喜歡這樣,那是我自己的事,也用不着你們來指手畫腳。看在多年同學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計較你們剛纔的話,但是你們再這麼說,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朱儁是想要在同學面前擺譜的,可不是來和張辰鬥嘴的,既然這傢伙還是這麼又臭又硬的,去了還不知道怎麼和自己作對呢,不去更好。
站出來攔住了那幾位,笑着道:“好了好了,人家有人家的事情,咱們自己去玩就好了,離這邊不遠就有一家夜店,大家準備都走吧。有車的都捎帶上幾個,不夠坐的就打車吧,到了都把票給我,我來出車錢。”
一幫子人呼呼啦啦地擁簇着朱儁朝着電梯的方向去了,張辰他們這邊不打算去夜店的一共也有十幾個人,有人提議說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不如大家找個茶樓去坐坐,泡上兩壺茶大家接着聊一聊這些年來各自的變化。
這個提議在這十幾個人的小團體中倒是很快就被全票通過了,李斯特在他們公司還負責着迎來送往請客這攤子事,對於這些倒是熟悉得很,立即就報上了幾件比較不錯的茶樓,各家都有各家的特色,以供大家選擇。
雖然這十幾人只有三個是常年在龍城生活的,但是大家好像對喝茶都算在行,一說到茶上邊,馬上就能找到共同的話題。
喝茶是一門學問,這些人能夠在茶上面找到話題,那可定時多少有些研究的。而一個不在意文化和環境的人,是不可能對茶產生特別好感的,喜歡喝茶的人先不說品行的好壞,至少他也得是一個有些涵養的人。
張辰這邊的幾個同學,也的確都是當年在班裡就比較靠前的,現在也都是生活比較滋潤的,能夠有大量的時間和足夠的實力去享受生活。要不然也不會對朱儁那種所謂的京城內少爺絲毫不感興趣,反而願意和表現低調的張辰坐在一起,這裡邊也是需要眼力的,而自身的生活環境就是對眼力最好的鍛鍊。
如果有人聽了剛纔同學會上的自我介紹,或者是對這些當年同學的現狀比較瞭解的,就能很清晰地分辨出來,這兩撥人其實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張辰這邊的人雖然少,但卻都是當年在學生時代成績很好。並且在那個時代就已經很有自己想法的人。這些人比較有屬於自己的思想,也有一些自己理想中的報復和信念,現在也都是在社會中混得不錯的。
朱儁那邊的人不少,大約是張辰這邊的差不多六倍的樣子。但是在人員素質方面,卻要差上好多。雖然都是晉大附中這所三晉名校出來的,但是沒有優質的家庭環境和後天工作生活環境的影響,卻在他們身上表現的很明顯。
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高雅和儒雅的舉止,穿着上也比較隨便,即便是有些帶着一官半職的,也沒有太多的講究。在他們身上完全看不到優越精神生活的體現,相互之間談論的話題也很三俗。優雅的氣質什麼的就更是看不到了。
而這些也正是他們能夠跟着朱儁的原因,朱儁的那一套在他們這很有市場,因爲他們還沒有穿過事件看本質的眼力,也沒有拒絕誘惑的思維。即便是沒想着討好朱儁。從而得到好處的,也不會有人去拒絕這個往日裡需要自己花好幾百甚至上千塊才能進入的夜店。
兩邊之間的這種不協調很快就體現了出來,朱儁那邊有人聽到張辰他們要去喝茶,忍不住大聲和自己的同伴交談,以此來譏諷和挖苦他們去喝茶的行爲。
“這麼晚了。還要去喝茶,這不是腦子有毛病嗎,喝了茶晚上還誰不睡覺啊,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專門和我們搞得不一樣嗎?去喝點酒多好啊,喝得暈暈乎乎的。回家往牀上一趟就睡着了,這纔是正經道理嘛。”
“就是。大晚上的去喝茶,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估計是看着我們去夜店心裡不舒服,找個藉口說說而已吧。”
“嗨,管他們呢,想喝茶就讓他們去喝唄。喝個茶才能花多少錢啊,還能有個免費的地方說說話,也算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了。沒有朱儁這麼仗義的人請客,他們自己又不捨的花錢去夜店這種高消費的地方,還想享受一下大家同樂的感覺,也就只能去喝茶了啊。”
這句是帶着極強烈且明顯的馬屁味道拍向朱儁的,讓朱儁渾身一陣舒坦,周身三十六萬個毛孔全開,把這句話完完整整地吸收了三十六萬遍。
等爽過了之後,才裝模作樣地出來阻止,用明顯帶着看不起的口吻道:“唉,別這麼說嘛,大家都可以有不同的愛好,喜歡濃烈的自然是去喝酒,喜歡清淡的自然就是去喝茶,都差不多的。”
“喲嗬,這不是朱儁嗎,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還領着這麼多人,你這是又打算幹什麼男盜女娼的營生呢。你去了京城這半年多以來,龍城地面上可是太平了不少啊,晚上睡覺家裡也敢嘗試着不關門了。你今天這一出現,這就是胡漢三又回來了啊,現在保準家家戶戶都念叨着防火防盜防朱儁呢。”
這麼一串話出來,讓所有人都驚訝了,這是什麼人啊,在大庭廣衆之下就敢這麼埋汰朱儁,還說的這麼難聽,這人絕對是個厲害的角色。
朱儁可不想別人想的那樣,一聽到這個聲音馬上就擺出一副嬉笑的表情來,顛顛地上前兩步,對着迎面過來的一個三十來歲,微微有些發胖,表情很倨傲的人,很客氣地道:
“呀,曹哥啊,幸會幸會。這不是我們中學同學聚會嗎,大家都是龍城的人,趁着大假的機會都回來看看,順便在一起聚一聚。這剛吃完,就準備去夜店玩玩呢,要不您也一塊兒去?”
那位叫曹哥的可不給他這個面子,擺了擺手,道:“算了,和你們玩不到一起。”
“叮”的一聲響,張辰他們等着的電梯上來了,朱儁那邊的人要等着朱儁和那位曹哥說話,也沒人去搶這部電梯。
一邊往電梯裡走,李建一邊和身邊的人說道:“那是中原院長的兒子,在龍城也算是紈絝了,據說和張副省長是親戚,真的是不是也不清楚。”
張辰對這個“張副省長的親戚”倒是留意了一下,三晉就一個姓張的副省長,就是他三舅張鎮雲,這個應該是三妗衛嵐的親戚了。他倒是不怎麼把朱儁看在眼裡,不知道這個人的人品怎麼樣。不過看那副倨傲的樣子,古籍也不是什麼正經路數。
那位曹哥,正是之前想要和張辰套近乎的曹連武。聽到電梯到達的聲音,往電梯那邊看了一眼。發現其中一個人的身影很想照片上的那位,剛想走進了看一下,電梯已經關閉開始下行了。
又轉回去問朱儁:“剛纔那部電梯上的,也都是你們同學,怎麼沒和你們一起啊?”
朱儁不屑地看了看已經關閉的電梯門,接着又換上笑臉,對曹連武道:“的確是我們同學,不過不是一路的。都是幾個混得不怎麼樣。又想擺點架子的人,跟大多數人都不合羣。這些人都沒什麼禮貌,知道曹哥等電梯,也不說讓一下。真實沒點眼色,回頭我替您說說他們。”
“你那幾個同學是龍城人嗎,現在在什麼地方混的?”曹連武很懷疑剛纔看到的那個人就是張辰,希望能夠從朱儁這裡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朱儁還以爲是張辰那些人惹惱曹連武了,不禁在心中暗自叫好。這曹連武在龍城是很有勢利的。如果能夠把曹連武的火給激起來,那可就有張辰受的了。
答道:“是啊,那幾個都是我在中學時候的同學,龍城本地人。不過現在差不多都在外地發展了。裡邊只有李勝利他兒子李建和另外一個在龍城。不過他們的家都還是在龍城的,那就應該聽說過曹哥的大名。該不會是沒聯繫到您身上吧。”
朱儁這傢伙的腦子的確不是很好用,這時候想把曹連武的怒氣勾起來。用的辦法卻又太小兒科。曹連武雖然是比較臉皮厚且又囂張,但是腦子卻還是很好用的,怎麼可能被他算計了。
既然想讓別人爲他出頭,卻偏偏要說對方的人裡邊有李健,這不是明擺着跟曹連武說,你去和李建打擂臺吧,我在這邊好好看戲。
李勝利也是自己奮鬥起來的,一步步走到警方高層的位置,不論個人的形式水平,還是做人的原則操守,都得到了廣泛的好評。而現在李勝利已經內進入了衛家和張鎮雲的視線,接下來很有可能成爲衛家和張家這邊的人,曹連武怎麼可能會傻到和自己作對呢。
曹連武不但不會被他算計傻不拉唧給他當了免費的大手,反而心裡對朱儁生出了一股厭恨,決定要給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一點苦頭嚐嚐。讓他知道知道,別以爲他到了京城就可以在自己面前動歪腦子,想收拾他依然是分分鐘的事。
他老子充其量也就是個師參謀長,哪怕是他家祖墳上冒了青煙,一不小心王八走了鱉運,憋死了能夠在退以前混上個師長或者師一級的守備長官也就了不得了,不過那也就是臨退前的半年五個月時間,真沒什麼可以拿出來說的。
而老曹家這邊雖然不夠十分強大,只是一個地方上的中上等家族,但是親家老衛家卻是地方上的一大豪門。尤其是現在老曹家的靠山龍城張家,那就更是了不得了,自從張家和衛家聯姻以來,老曹家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比起光桿司令朱潤喜來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心有所仗的曹連武並沒有因爲朱儁貌似討好的話而高興,反而是繃起一張臉來,冷聲道:“我說你小子去了京城別的沒學會,這扇陰風點鬼火的本事倒是大有進步,膽子大了不少,臉皮也厚了不少,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來了。你要是有本事就該幹嘛自己去,沒本事就滾一邊吃屎去,少跟我這兒耍花招,還真當你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
面對這麼直白的侮辱朱儁都沒敢回嘴,這讓曹連武很滿意,問道:“和李建並肩走的那個是什麼人,也是你們同學嗎?”
朱儁沒看到誰和李建並肩的,但是自己腦補想到了應該是李斯特,這時候也不敢再添油加醋了,老老實實地道:“哦,那個啊,那個也是我們同學,叫做李斯特。這人就在龍城生活,在一家4s店工作。”
聽了朱儁的回答,知道剛纔那個身影並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張辰,曹連武心中難免有些遺憾。能夠靠上張辰這棵大樹,是曹連武夢寐以求的事情,只要張徹願意提攜他,根本就不用打龍城張家的旗號,張辰自己就能把他扶到一個很高的位置。
不過那些世家大族的少爺們也不是輕易就能靠上的,要是誰都能往過靠,那世家大族也就不叫世家大族了,和菜市場的小販有什麼區別呢。曹連武覺得可能還是自己太心急了,而且曹家的位置也不足以讓自己有靠上張辰的面子,以後還得從三姨和姨父那邊作爲突破口。
這曹連武想要靠上張辰,也不全是名利心作祟,他在龍城混得風生水起,別人都說他是靠着家裡的支持和幫襯纔有今天的,這話讓曹連武很不服氣。於是纔有了他想要接近並且靠上張辰,通過張辰的幫助道京城混出一個名堂來,證明自己不靠家族一樣能混起來。
可是他卻忘記了一點,如果沒有他的家族,恐怕他連張辰是誰都不知道呢,怎麼可能有機會靠上張辰呢。就算是張辰,現在已經是這樣的成色了,也不敢說完全不靠家裡的支持,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心裡很不爽的曹連武白了朱儁一眼,總想拿這傢伙撒撒氣,可想想之前三姨給自己的忠告,還是沒能繼續跋扈起來。
再次警告他以後少在這些歪路子上動腦筋,接着就帶着自己的兩個人走了,留下在那裡一臉迷茫而又無奈的朱儁,想着等下該怎麼跟同學們解釋自己這卑微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