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容易,想走?可就難嘍!”
梅落說這話時的語氣是吊兒郎當的,但是卻飽含着威脅還有幸災樂禍。
什麼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看木纖紫就知道了,她就是這句話的最好註解。
本來梅落還準備再吊木纖紫幾天的,等過完年再收拾她。讓她和自己的兒女再多團聚幾天,也算是對寒蝶依和寒城瑞的一點福利了。
可是這木纖紫卻偏偏要跑這裡來大吵大鬧的,雖說是爲了救她的女兒,可是那些多餘的話語和咆哮卻直接加速了她的悲慘結局。
木纖紫見說話的人是梅落,自然是怒火中燒的,可是卻礙於自己現在的處境而不敢過多言語,只能用眼刀使勁剜了她兩眼。
“王爺,我先告退了!”木纖紫說着就轉身要走。
寒忠武大吼:“木纖紫你的耳朵是聾了嗎,沒聽見小落說的話麼?”
他在聽到梅落的話時就明白今天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個了斷的時候了,這一天他等待了近一個月了,終於等到了,心中不禁涌起了悲涼和憤怒,所以對木纖紫說話時也是不加絲毫掩飾了。
木纖紫聽到寒忠武的話之後還想再說點什麼來辯白,可是卻被梅落的嘲諷給打斷了,她也更是又怒又懼!
“父王,她不是‘木籤子’麼,可不聽不懂人話怎麼的!再凡她要是個人的話能做出那等*不如的事情麼!”
梅落這話把木纖紫從裡到外地罵了個遍,既諷刺了她的名字,更是直接否定了她做人的資格。
而木纖紫在憤怒的同時更多的是懼怕,她知道自己的所有惡行一定是全都被察覺了,不然梅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梅落卻並沒有打算就此罷休,她要把寒城墨這麼多年受的苦楚全都還給那個始作俑者,而且是當着她孩子的面。
眼尖的梅落已經發現了那個正躲在院門外偷看的男孩,正是那寒城瑞,希望通過今天這齣好戲能夠讓那個仗勢欺人的公子哥有點長進,也算是她爲自己的公公進點孝道了。
“木籤子啊,你說你好好的官家小姐不當,非要做那插足別人夫妻感情的第三者,你何苦來哉呢?”
梅落可不會把木纖紫的感情描述地有多麼美好,在她看來這就是個閨蜜插足的狗血事兒,她最恨的就是這樣的人,所以現在幾乎已經把木纖紫和她前世的好友于子媚重疊了,罵起人來那是毫不猶豫,中間都不帶換氣的。
“你故意裝作友好地接近我的婆婆聶心兒,然後騙取了她的信任,在她視你爲知心好友之後竟然殘忍地對她下毒手,這樣的你還配做人麼?我看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草木,連*都不如!後來你倚仗着我婆婆的臨終遺言進了戰王府的大門,不僅不思悔過,反而還對阿墨處處打壓虐待,讓一個堂堂正正的戰王府小主子卻過着比奴才好不了多少的日子,你說你到底是有多麼的惡毒!”
梅落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之後,木纖紫癱倒在地,雙眼失焦地喃喃着:“他們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了,難怪我最近總覺得一切都不順,一定是他們在背後搗鬼!”
離她最近的寒蝶依聽到這些話之後,震驚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原本她是不相信梅落的話的,還以爲她是爲了打擊她娘而故意抹黑她的,可是聽到了她娘說的話,她的心徹底涼了。
“孃親,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寒蝶依夢囈般地說出了這句疑惑,不想卻刺激到了已經臨界癲狂的木纖紫。
“我怎麼會是這樣的人?身爲不受*的庶女,如果我不早早地爲自己做好謀劃,如今不一定是哪個糟老頭子的小妾呢!作爲我的女兒,你還能享受着王府裡的榮華富貴麼?早就被嫡兄嫡姐們欺壓到塵埃裡去了!”
木纖紫直到現在也沒有認爲自己做錯了,她的想法就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唯一的錯就是投胎投錯了,錯爲庶女之身!
她認爲自己的不幸都是老天爺的錯,而她想要爲自己尋一個好的夫君爭取更加優渥的生活條件,根本就沒有錯。
“那聶心兒,是她自己傻乎乎地輕信別人,所以即使被騙了也只能怪她自己識人不清。她沒有我漂亮,沒有我聰明,憑什麼就比我命好地嫁給英俊多金的戰王!明明是我先愛上戰王的,她一個後來者就因爲家世好就可以搶走我的心上人麼?那我搶回來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寒忠武見到木纖紫到了現在也依然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甚至還認爲自己做的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他懊悔地直跺腳,“當初心兒怎麼會瞎了眼地與你成爲了手帕交呢!我怎麼就不多關心一下她的交友狀況啊,要是能早點發現你的狼子野心,心兒也不會那麼早就離我而去了!我可憐的心兒啊,那麼善良,那麼美好,卻被你這個惡婦給毒害了,老天爺怎麼不下來一道雷把你劈死呢!”
話音剛落,木纖紫就發出了“啊”的一聲慘叫,然後口吐鮮血手捂胸口撞上了身後的院牆。
圍觀的衆人全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難不成真的是老天開眼用雷劈她了?但是沒聽到雷聲啊!
疑惑不已的人們舉目細瞧,只見那木纖紫捂着胸口的手指縫裡滴滴答答地流出了殷紅的鮮血,看樣子是被什麼暗器給打傷了,大家就更加疑惑了,在場之人好像並沒有人出手啊。
梅落心中也無比驚詫,來人武功很高啊,她竟然都沒有察覺到任何氣息,一直到那銀光襲向木纖紫的時候她才發現院子裡多了個人的。
只有寒城墨嘴角逸出一點笑意,知曉了來人的身份。
木纖紫捂着疼痛難忍的胸口,咬牙切齒地罵到:“是那個陰險至極卑鄙無恥的小人竟然敢對我暗下毒手?有種你給我站出來!”
“哼!區區一個毒婦竟然也敢和本道爺叫囂,看來剛纔那一飛鏢打的輕了!我不應該打在你的心口,而是該直接打爆你的腦袋!”
隨着怒衝衝的話音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英俊老道,不是別人,正是寒城墨的師父兼舅舅——虛無子。
他本來是準備到戰王府裡找寒城墨一家湊熱鬧一起過個團圓年的,不想出發的有點晚了,到這的時候已經錯過飯點了,而且他聽着屋子裡麪人聲鼎沸的,就不太想下去了。
他正打算着等到寒城墨他們回自己的院子的時候再去找他們的,不想卻看到了這戲劇化的一幕。他從原本的單純看戲到越聽越生氣,一直到木纖紫說出那番辱沒聶心兒的話語時,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一飛鏢飛過去,打中了她的心口。
木纖紫看着從天而降的老道,大爲不解,同時也是火冒三丈,“哪裡來的雜毛老道,你憑什麼對我又吼又叫的,而且竟然還用暗器打傷我!咱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當然是因爲你和我遠日有冤近日有仇!”虛無子瞪着眼睛,說話時的語氣又硬又急,殺氣十足。
木纖紫看着這個憑空冒出來的敵人,一點兒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何時得罪過這麼一號人物,“死老道,你休要胡說八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怎麼會和你結下仇怨!我看你就是來幫着梅落那個小踐人的,自從她進了戰王府的大門開始,我就從來沒有順當過,都是她在暗地裡對我下黑手!而你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雜毛道士一定也是她招來的!寒忠武、寒城墨,我看你們就等着寒家被帶綠帽子吧,這麼招風的肯定也不會是什麼穩當鳥!”
木纖紫現在就像是瘋了一樣,口不擇言,也不用擇言了,怎麼高興怎麼說,什麼解氣說什麼。要是她的話能把梅落和寒家父子的關係挑撥地出現裂痕的話那她也算是夠本了,臨死之前她也要拉個墊背的!
梅落聽到這樣的咒罵一點都不氣惱,笑米米地看着木纖紫,“我說木籤子啊,說你木吧還真沒冤枉你,你這腦袋裡裝的除了爛草就是碎木頭吧?就你無憑無據地罵幾句,我公公和我相公就會對我產生嫌隙?你有那功夫還是想想自己怎麼死比較舒服吧!”
“哼,解釋就是掩飾,你越是這麼說就越說明你和這個臭道士之間不清不楚!”木纖紫就像是瘋狗一樣,狂吠亂咬,而且咬住了就不鬆口。
“我看你是皮子緊了,剛剛那一鏢肯定是打輕了,我不介意給你鬆鬆皮子!”
暴力梅落重現江湖,掄起拳頭就要上前去揍木纖紫。
寒城墨拉住想要動手的梅落,“落兒,別動了胎氣,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你就在一旁看着就好!”
“可是阿墨,我想要親自幫你報仇!”梅落露出了一絲小女兒之態,看傻了熟悉她的人,想不到這個兇暴野蠻的女人竟然還有這樣溫情柔順一面。
而寒城墨卻極其受用地撫摸着她的臉蛋,“你已經爲我做了很多了,剩下的我來做,我也要親自爲我的母妃報仇啊!”
梅落一想也是這麼個理,就點頭讓他去了。
寒城墨走到木纖紫的面前,一腳踩在了她的胸口,並且故意踩在了那個飛鏢上,使力往下一碾,飛鏢連着後面的鏢尾一起沒入了木纖紫的肉裡。
她疼的嗷嗷亂叫,那聲音比鬼哭狼嚎還要悽慘瘮人,聽得大家眉頭直打結。
寒蝶依眼見着自己的生身母親在眼前受罪,眼淚刷刷地往下流,“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哀求寒城墨:“哥哥,你能不能高擡貴手放過我娘啊?我會帶着她到山野郊外找個寺廟終生唸佛,爲她犯下的過錯贖罪!”
寒城墨看着她,冷聲道:“蝶依,你起來吧,這個要求我是不會答應你的,她害死我的母親,就必然要拿她的命來償債!”
虛無子也在一邊厲聲吆喝:“哼,別學戲文裡那一套,殺了人就用出家唸佛來解罪孽,那還要國家律法做什麼?你讓別人沒有了性命,你卻可以在寺院裡安穩地度過一生,世界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不僅木纖紫納悶這個老道的身份,就連寒忠武也是對這個來路不明的道士滿腦子問號,他能感覺到這個道士對木纖紫是有着深深的恨意的,而且寒城墨和梅落好像對於他一點都不陌生,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木纖紫看着這個老道又出聲壞事,即使已經疼的說不話來了,還是咬着牙問:“你這個老道非得來搗什麼亂?有你什麼事!”
“有我什麼事?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妹妹,又虐待我唯一的外甥,你說有什麼事!”
虛無子眼睛都要冒血了,他以爲自己的妹妹是病死的,可是今天突然聽說她竟然是被人害死的,而且還是被她最信任的朋友給害死的,他的心都要疼死了!
所以對於這個害死妹妹的兇手,他都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想要現在就將她碎屍萬段。
“你?你是聶心兒那個出外拜師學藝的兄長佟崢華?”
木纖紫驚恐地看着虛無子,心裡對於他的話是信了十成的。因爲她不止一次地聽聶心兒說過她還有一個英俊倜儻的同母異父兄長佟崢華,已經出外拜師學藝多年了,她一直都很想念兄長,巴望着說不定哪天他就會突然返家,。
木纖紫記得聶心兒還曾經說過如果佟崢華返家之時還未娶妻的話就讓自己做她的嫂子,所以她對這個人的印象很深刻。
如今一聽面前的道士說自己害死他妹妹虐待他外甥,木纖紫直覺就想到了這個可能。
可是當木纖紫費力地擡起頭仔細觀察虛無子的面容時,她又懷疑自己的判斷了,聶心兒的兄長今年應該有五十多歲了,可是這個道士太年輕了。那麼他說的被自己害死的人還能是誰呢?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時候,寒城墨一句話令她徹底呆住了,也證實了她不願意相信的猜測。
“舅舅,你說的對,殺人償命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我今天必須用她的狗命來告慰我母親的在天之靈!”
“不要啊,哥哥,蝶依求求你了,如果你殺了她那我就成了沒孃的孩子啦!”寒蝶衣聲淚俱下,抱住寒城墨的小腿不讓繼續在木纖紫的傷口上踩碾。
“寒城墨,你放開我孃親,欺負一個年老的婦人,你算什麼本事,有能耐衝着我來!”
寒城瑞終於忍不住從院門外衝了進來,把寒城墨的腳搬開,對着他大嚷。
“寒城瑞,你一邊呆着去!要不是很確定你和蝶依確實是父王的血脈,我現在都想把你們一起處死了!所以趁着我還沒有完全發火,趕緊離開這裡,要麼到父王身邊去,要麼就回自己的院子,等着替你們的母親收屍吧!”
寒城墨一把推開了寒城瑞,又甩開了寒蝶依,接着就想要對木纖紫下殺手。
“慢着!我有話要說!”
聽見這個阻止的聲音,寒城墨很是不解,回過頭看着出聲的梅落,“怎麼了落兒?等我先把這個毒婦處理完畢再和你說啊!”
“阿墨,我要說的就是關於這個毒婦的事情,聽我說完你再行動好不?”
梅落不緊不慢地說着,不過寒城墨還是相當重視。
“那落兒你說吧,我聽着呢。”
梅落看看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木纖紫,再看看在人堆中看熱鬧的龍歷霖,然後纔對寒城墨語重心長地說:“阿墨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雖說木籤子的事是咱們戰王府的家務事,但是涉及到人命的問題還是得用國法來解決的。今天她已經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而且她所有的犯罪證據我們也都已經掌握了,接下來的事情還是移交大理寺來做吧,相信律法會給我們一個公道的。”
寒城墨見梅落說完之後還朝自己擠擠眼,然後又往身後努努嘴,他看到梅落身後的龍歷霖時就完全明白了,這個落兒真是個鬼靈精,合着是在給皇帝面子呢。
而且她說的也是很在理的,當着皇帝的面就了結了木纖紫的性命的話確實有藐視皇家威嚴的嫌疑呢。
“父王,舅舅,我認爲落兒說的很在理,你們意下如何呢?”
寒城墨同意梅落的做法,同時也不忘徵求兩位老人的意見,畢竟他們也是母親最親近之人,有權利決定怎麼處置兇手。
寒忠武當然是同意梅落的建議了,身爲臣子,在皇帝面前他還沒有膽子敢罔顧朝廷律法動用私刑的。
虛無子身爲江湖人,講究的是恣意恩仇,所以打心底裡想要將木纖紫當場處決。可是看着寒家父子和梅落都想將她移送法辦,他也就搖搖頭表示沒意見。
反正早晚都是個死,那個木纖紫到了大牢裡也不過是多遭幾天的罪而已,這樣反倒還更解氣些呢。
這麼一想,虛無子又多瞄了梅落兩眼,他覺得這個丫頭本意可能就是這樣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爲了遵紀守法。
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會把朝廷律法當回事,就只有梅落這個丫頭不太可能,她素來是個無法無天的,不會因爲她恢復公主身份就有所改變的。
龍歷霖看到他們三言兩語就把犯人推到自己這邊來,只得做出公平正義的樣子,清清喉嚨說:“寒家兩位愛卿,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給無辜枉死的老王妃一個公道的!”
說完之後就命令御林軍押送木纖紫去了大理寺。
寒蝶依和寒城瑞嚎啕大哭地在後面追趕,木纖紫看到孩子們那悲傷的模樣,心中才終於有了些後悔。不過她後悔的是爲什麼不早點把梅落幹掉,那樣的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她依然還是尊貴的戰王妃,仍然過着富貴榮華的日子。
死不悔改說的就是木纖紫這樣的人,所以她死不足惜死有餘辜!
看到連哭帶號的那姐弟倆,寒城墨揮手命人把他們拉住,還有事情沒問清楚呢,所以暫時還不能把他們遣送回院子裡。
“寒蝶依,別嚎了!先老實回答剛剛沒說完的問題,是誰慫恿你給我們下毒的?”
處理往木纖紫就馬上接着審問寒蝶依,誓要將府中的各種隱患一次性全都消除。
寒城墨不愧是大將之才,情緒轉換的非常快,而且能夠在這個時候依然保持清醒冷靜。
寒蝶依這半天一直擔憂着她孃親的事情了,都忘記了自己本就是還有未竟的案子了,現在被寒城墨質問,她纔想起來。
“哼,事已至此,多說無用,你們隨便吧!”
寒蝶依現在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孃親難逃一死,自己失去了庇佑未來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的呢,所以死活也就無所謂了。
“啪!”
這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把大家又嚇了一跳,再看看那滿臉怒容的寒忠武,知道肯定是這個當爹的把不孝女給削了。
“父王,你爲什麼打我?”寒蝶衣捂着疼痛的臉頰,望着從小到大都沒碰過自己一手指頭的父親,滿是委屈地問他。
“爲什麼?你還有臉問我爲什麼!你做錯了事情,不僅不思悔過,還在這裡裝英雄逞義氣,你這不懂是非對錯的樣子都是和你那個可惡的娘學的。看來過去是我太疏於對你的管教了!今天我就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逆女,教教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說着寒忠武就要再度掄巴掌打寒蝶依,把她嚇得往後一縮,“父王,你別打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