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到沙發上翹起腿,笑了一下,我道:“柳先生,您能說個道理我聽聽嗎?”
“道理?”他挑眉,“我看他不順眼。”
我大笑,撐着沙發,我起了身,然後我走到他面前,撐着沙發橫梗,我斂了笑:“柳先生,三年前,我在沒有知會你的情況下打掉了一個不該存在的孩子,然後我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三年後,我認爲,我們之間的賬已經清了。如果你來找我,只是因爲不甘心我和韋御風在一起,那麼,柳先生,還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柳又平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想要將我拉入他的懷裡,我早料到他會來這麼一出,我迅速起身,然後抻手用力甩了他一下,他的手被我甩得打到了沙發上。
我後退了幾步站穩,他也起身,跨了幾步到我面前。
“我們談談。”他低下姿態,帶着幾分請求。
我抿着脣看他,然後我擡起手看着手錶,道:“對不起,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他看着我,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這是怕韋御風等急了呀。”
我淡淡道:“那我就不送柳先生了。”說完,我轉身就往會客室外面走,直到我出了會客室,柳又平也沒有再追出來。
我回到了辦公室,韋御風坐到我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看着手機,陸只悅已經不在辦公室了。
“小悅呢?”我隨口問。
他擡頭,將手機放到了辦公桌上:“她先回去了。”
“不早了,我們也走吧。”我走到辦公桌旁。
他不說話,只是看着我。
“看着我幹嘛?”我拂了拂頭髮,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和你說什麼了?”韋御風很溫和的語氣。
我沒想到他會問我這個,還以爲他會裝着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說想和我談談,我說我和他沒什麼好談的,然後我就回來了。”我簡潔道。
他這才起身,擦過我的肩膀,他說了聲:“回去啊。”
“哦。”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這人真是的,還跟以前一樣,行事風格令人難以捉摸。我從抽屜裡拿了手機,韋御風已經走出了辦公室,我起身時我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我有點生氣起來,這人怎麼這樣?也不等等我。
我只好加快腳步,追到門口時,冷不防的,韋御風一把拉過我的手。我嚇了一跳,擡頭,柳又平站在三步開外。
韋御風也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拽着我的手,在柳又平的注視下,我們穿過了三樓的長廊。等電梯時,柳又平也走過來了。
三個人同時進了電梯,大家都沉默着,氣氛很詭異。韋御風一直拽着我的手。不過十來秒的時間,電梯到了一樓,柳又平先出了電梯,我和韋御風落了一步。
柳又平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出了大堂,然後消失在了我的視線。
我上了韋御風的車,拉上安全帶,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一晚上折騰下來,我是真累了。韋御風啓動了車子,我閉上眼睛養神。
車子前行着,我剛開始只是想眯一會兒,韋御風打開了音箱,輕柔的鋼琴曲在車內環繞,我的精神徹底放鬆下來,我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也不知道車子開了多久,我的臉被人捏了捏,我驚醒過來。
“到了?”我掩嘴打了個哈欠。
“嗯。”他打開車門下了車,繞了一圈跑到了我這邊幫我開了車門。
“這是哪裡?”我看着夜色中的小樓,有些好奇起來。
“一個宵夜做得很好吃的地方。”他甩上了車門,拉過我的手,他的語氣輕快起來,“至少我覺得很好吃。”
我跟着韋御風穿過院子上了臺階,然後我們進了大廳。這裡看起來就是私人住宅,要是對外營業,怎麼能連張餐桌都看不到。
“沈姨。”韋御風拉着我走到了餐廳門口時喊了一聲。
“阿風,我還準備打個電話問問你來了沒有呢?”站在竈臺前忙活的上了年紀的婦人轉過身來,見韋御風拉着我,她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阿風,你們快坐下來,我這就給你們端上桌。”
“沈姨好。”我有些拘謹地跟着喊了一聲,“我叫殷采采。”
沈姨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然後關掉了竈臺上的火,邁着小碎步,她走到了我跟前:“我知道,阿風告訴過我。”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韋御風,這個沈姨又是誰?
“我當年在福利院的院長,她退休後,就過來我這裡幫我的忙。”韋御風解釋了一句。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沈姨熬了一鍋野生薺菜粥,我們坐下後,她殷勤的給我們盛上了粥。我聞着那香味撲鼻,不覺胃口大開。說起來,跟着柳又平那會兒,我也是吃過不少好東西。但吃上了沈姨熬的粥後,我頓時覺得先前吃過的那些好東西都失了色彩。
“興許你只是餓了。”韋御風突然道。
我驚得差點被粥嗆着。
韋御風將空碗推到一旁:“慢慢吃,別噎了。”
“你這幾年,掐指一算的功夫越發了得了。”我玩笑道。
“這還需要算,你看看,狼吞虎嚥的都吃了三碗了。”他起了身。
“采采,你儘管吃,鍋裡還有呢。”沈姨打心眼的開心。
我本來是還可以再吃一碗的,但被韋御風那麼一說,我就有點不太好意思吃那麼多了。
“阿風這孩子,除了不愛說話,人特別好。”沈姨看着韋御風走出去了,坐到我旁邊的椅子上,忙不迭的跟我說起韋御風的好,“那會兒在福利院,數他最能吃苦,最勤快,也最能幫我的忙。事業有成後,也數他最有情義,一刻都不曾忘了福利院。”
韋御風的過往對我來說是一片空白,聽沈姨提到,我豎直了耳朵聽。
“現在他找到了自己的親人,我心裡特別高興。”沈姨感嘆着,“還找了個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真好。”
我聽着她的話,不禁羞赧起來,韋御風這是正式向外人承認我是他的女朋友了嗎?我感覺心裡劃過一道電流,那股酥麻直竄頭頂,讓我有些飄飄然起來。
愛情真是太不講道理了。
“你和阿風去散步吧,我洗碗去了。”沈姨大約覺得耽誤了我和韋御風親近的時間,她很是歉意道。
“沈姨,我幫你收拾吧。”我客氣道。
“快去快去。”沈姨推了推我,眼中閃着促狹的光。
我只好往餐廳外走,大廳裡卻不見人。我走到大廳門口,院子的涼亭下,韋御風坐在那裡,有煙火忽明忽暗。
我走到涼亭下:“能給我一支嗎?”
他立刻將煙掐滅,道:“不可以。”
“對女人抽菸有偏見。”我淡淡道。
“不是。”他說。
“那就給我一支。”我固執道。
“不想你死於肺癌。”他朝我伸手,“過來。”
“那麼多人抽菸,不見得都死於肺癌了,概率問題,真趕上了,不抽菸,照樣肺癌。”我強行跟他辨理。
他起身,然後走到我身邊坐下,夜色下,他近距離看我:“不跟我逞強,你難受?”
“也不是。”我大着膽子靠到他的肩上,心裡那頭死絕的小鹿又活過來,撲通撲通跳得十分歡快。
“這裡是我家。”他說。
“哦。”我應了一個字。
“想你了。”他說這三個字時,將我捲入他懷裡,然後俯身就吻下來了。
我閉上眼睛,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吻了一會兒就放開了我,然後他將我扶起來,半晌後,他問:“我是不是太沒情調了?”
我失笑:“那……我們先去壓個馬路,如何?”
“不如何。”他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你確實沒情調。”我拍開他的手,“不過,能換個地方嗎?”
“上樓。”他立刻起身。
“喂……”我有些扭捏起來,“沈姨在裡面呢。”
他回頭看我,然後停住了腳步,突然間,他就彎腰打橫將我一抱:“你不是想要情調嗎?”
“所以呢?”我緊張起來。
他壞笑着抱着我往車庫走去,他抱着我到車庫存門口才把我放下來。隨後,他把我推上了副駕位,又給我綁好了安全帶。
我看着他的舉動,有點擔心起來,他可不是柳又平。想起多年前,他特喜歡各種的把戲,我後背升起了寒意。
韋御風上了主駕位,將車子倒出了車庫,他開着車出了院子。
“去,去哪裡?”我問。
“山頂。”他說。
“哈?”我差點沒蹦起來,“你要幹嘛?”
“給你想要的情調。”他一本正經。
我頓時頭皮發麻,那野地裡一滾,準得喂蚊子,說不定草叢裡還會鑽出幾條蛇……我打了個冷戰。
“大哥,我錯了,我們還是回家吧,你家的牀就可以了。”我討饒道。
“不可以。”他乾脆加了速,凌晨的公路上,車子飛快的往山頂奔去。最多七八分鐘的時間,車子停了下來。
他熄了火:“下車。”
我尋思伸頭縮頭都逃不了,只能跟着他一起下了車。他開了後備箱,從裡面搬出了一個笨重的大帆布袋。
“這什麼?”我問。
“帳篷。”他拖着帆布袋往空地走,“殷采采,給你個選擇?”
“你說。”我跟上去。
“你搭帳篷的話,待會你可以躺着不動。你如果現在啥也不幹,待會,我躺着不動。”他把帆布袋往地上一扔,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