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看着電視,他換了拖鞋走到牀邊,俯下身,他看着我。
“你在等我?”他柔聲問。
“你說呢?”我伸手拔開他,“別擋着,我看電視。”
“生氣了?”他乾脆坐下來,把我視線全部擋住,“真的有事情,不是故意這麼晚回來,你還沒吃飯吧?”
“不想吃了。”我低下頭,不敢和柳又平對視。
“妝都化好了,裙子也換上了,不出門豈不可惜。”他笑眯眯的,然後把一直背在後面的那隻手伸到我面前:“送你。”
柳又平手裡是個很精緻的盒子,當着我的面,他打開了盒子,是條時下很流行的項鍊,前幾天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時,我無意中提到電影中有個配角除了項鍊好看哪都不好看,他竟然給我買回來了。
我伸手取出了項鍊,明亮的燈光下,項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真是美極了。但我這個人,其實並不愛珠寶,以前很愛漂亮的衣服。來了橫波樓後,向雲天幾乎把整個商場的流行元素都搬進我的衣櫃,導致我現在對衣服也不那麼熱衷了。
我反覆的端詳摩挲那項鍊,以表示我喜歡慘了,擡頭,我裝出羞澀的樣子:“那我戴上了。”
他含笑點頭。
我低下頭,要戴上時,柳又平捉住我的手,輕聲道:“我來。”
他似乎沒什麼經驗,戴了好半天才幫我把項鍊戴好。
“還挺好看的。”他說。
“謝謝。”我抿着脣笑了一下。
“不許跟我說謝字。”他捏捏我的臉,“好了,我們現在去吃飯。”
“你肯定在外面已經吃過了,不如點個外賣。”我摟住他的手臂,“還有啊,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嗯。”他抿了抿脣,“再不回去,我家老爺子要跳樓了。”
“我……”我說了一個字緊急剎車,我真是瘋了,竟然想打聽他家的事情。
“幹嘛?”他狐疑的表情,“把話說完。”
“我對你家的事有點好奇啊,但又覺得不該是我問的,所以,還是閉上嘴。”我攤攤手。
“嗯,別問。”他拍拍我,“我先訂機票,時間來不及的話,到了機場再吃東西。”
“好。”我想到要回G市,心裡無比雀躍。回到G市後,柳又平就不能這麼時時刻刻地和我在一起,那我也許就可以給韋御風打個電話,發發信息什麼的。
當天下午,我和柳又平飛回了G市。他的司機來接的,先送我回到我的住處,然後他才往自己家裡趕。
我站在小區門口,看着他的車子遠處,直到看不見,我才長長的吐了口氣。轉過身,我拖着行李箱往小區裡走去。
阿姨來給我開的門,我有點奇怪,隨口問她辛童呢。
“感冒了,吃了藥睡了大半天了。”阿姨側身讓到一旁,“阮小姐來看她了,也才走一會兒。”
我皺了皺眉,這個阮西嶺倒會做人。不過,辛童感冒,她怎麼會知道的?難道辛童給她打電話了。
“殷小姐,晚上你想吃什麼菜?”阿姨亦步亦趨的跟着。
“有什麼吃什麼吧。”我拎着行李箱進了房間,然後關上了房門。打上反鎖後,我蹲下身打開了箱子,拿包包後,我又從包包裡拿出了粉盒。這一路上,我怕自己會過分護着包包,一咬牙,我乾脆把包包裝進了行李箱給託運了。
那枚戒指還安靜地躺在那裡,我握到手裡,起了身,我走到衣櫃旁。韋御風那次給我披的西裝掛在那裡,他送我的三根羽毛還別在那口袋裡。
我把那三根羽毛拿了出來,把它和戒指一起握到了手裡。我已經有三樣他的東西了,我心裡這麼想着,彷彿有了這些他送給我的東西,我就真的擁有了他一樣。
把戒指和羽毛妥貼藏好,我又進廁所洗了臉,然後換了衣服出了房間。走到辛童房間門口,我敲了敲門。
“阿姨,進來。”辛童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
我旋門進去,她靠着牀頭坐着,天色都暗了,她也沒有開燈,我伸手開了燈。
“采采。”她又驚又喜的表情,“你可算回來了。”
“對啊,再不回來,向先生只怕都要把我趕出橫波樓了。”我玩笑道,“阿姨說你感冒了,好些沒有?”
“吃了藥,好像發熱得更厲害了。”她咳了幾聲。
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這麼燙,你量體溫沒有,我去拿體溫計來。”我說完趕緊起了身往外跑,從客廳的醫藥箱裡找到了溫度計回到了房間。
“采采,你怎麼總是不開手機呀。”她夾着溫度計,低聲問我。
“怎麼了?發生什麼大事了?”我問。
“你和柳先生去了上海,向先生大發雷霆。要不是陸小姐拼命求他,他都把你降到一樓去了。”辛童咳得厲害起來,“一樓那是什麼骯髒地方,三教九流,誰都可以親近你。”
“就現在來說,向雲天他不敢,他得罪不起柳又平。他要是得罪得起,他就有辦法找得到我。”我淡淡道。
“你啊。”辛童無奈的搖頭,“采采,你怎麼就是不懂呢,柳又平護你只能一時,你在這橫波樓卻不是隻呆一時半會。得罪了向先生,他現在沒法跟你計較,來日方長,你要想以後。你看那個阮西嶺,從芳菲盡來這裡。這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她就跟上上下下打成一片了。我發個朋友圈說感冒,她就立刻抱着鮮花來看我了。采采,你什麼時候才能上點心啊?”
她都病成這樣了,還爲了我的事情上火,看來,這是真在爲我急了。想想落魄的韋御風,又想想不知能有幾日對我好的柳又平,我一時間心裡有點難受起來,是啊,這麼弱肉強食的環境,我有什麼資格當鴕鳥縮起來呢。
“陸只悅這幾天怎麼樣?”我問。
“那天向先生來這邊,陸小姐一起來了。你招呼都沒跟他打一起就去了上海,他氣得要命。氣頭上,他就喊着等你回來把你調到一樓去,讓你吃點苦頭什麼的,陸小姐就一直安慰他。真是多虧了陸小姐,要不是她,我簡直不知道要怎麼辦?”辛童拍着胸口,一副後怕的樣子。
我沉默着從她腋下取下了溫度計,看了看溫度,我起了身:“三十九度五,上醫院吧,別燒傻了,我一個人在橫波樓就更加要混不下去了。”
我用我八腳貓的功夫開着車把燒得嘴脣都乾裂了的辛童送進了醫院,輸完液從醫院出來時,都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我手機也沒帶,也不知道柳又平是不是又給我發了一大堆的消息。
“餓不餓啊?”我啓動車子後問副駕位的辛童,“要不要先買點吃的墊個底兒?”
辛童要說話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然後接了起來:“喂,阿姨……等殷小姐?……行,你讓她先等着,我們大概半個小時左右能到。”
我熄了火看着辛童。
“回去吧,不知道是誰找上門來了,但聽阿姨的語氣,是她沒有見過的人。”辛童皺眉,“很可能是柳家的人,采采,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這才重新啓動了車子,開出路口後,我道:“該來的總會來,怕也沒有用。”
辛童謹慎,車子開出一段路後,她給向雲天打了電話。電話裡,她唯唯諾諾,將好話說盡,然後又把家裡來了人的事情向他報告了一番,大概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才掛了電話。
“這大半夜的,你給向先生打電話做什麼?”我有些不悅。
“我不放心,萬一來的人蠻橫,直接把你給帶走了,我也攔不住啊。”她道。
我便沒有再說話了。
半個多小時後,我開着車進了小區。向雲天派了周管家來,周管家和他帶來的人守在樓下,以防萬一。
我本來沒當回事兒,看他們嚴防以待還覺得蠻搞笑的。但上了樓後,看着站我家大門口的兩個黑衣男人,我覺得辛童很有先見之明。
我和辛童進了大門,換了鞋後,阿姨搓着手就跑過來了。她指着客廳的方向,一張的緊張。我把包包交給阿姨,然後往客廳走去。
沙發前,一個大約四十來歲左右的女人坐在那裡,女人看着很端莊,面相看着也很安祥。
“殷采采。”還沒等我開口,那女人擡眼看我。
“阿姨,您好,我是殷采采。”我微笑着坐到了她側面的沙發。
“我是薇薇的管家,我姓曾。”她說。
薇薇?我愣了一下,但想起來向雲天和我說過,柳又平的太太叫馮其薇,這女人口中的薇薇應該就是馮其薇吧?
“曾阿姨,您請講。”我客氣道。
“大晚上來找你,冒昧了。”她端坐着,看得出來,馮家規矩家教很嚴。
“不會不會。”我見她這麼禮貌,心裡有點害怕起來,越是這樣溫和有禮的人,狠起來越是不留情。
“這幾天,又平在上海,都是你陪着他的,對嗎?”女人微笑着問我。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這是無法抵賴的事實,因此,我只能道:“是的,這幾天我都陪着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