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你別撞,拼了我這把老骨頭,我下去和他們理論,到底要把人逼成什麼樣?”外婆一聽我要撞那輛白色的車,她嚇壞了,伸手就要打車門。
“媽,你要幹什麼?”樑夢昭拉住她,她啞着聲又說:“你能和那些瘋子理論什麼?采采說衝這去沒錯的,這撞過去,我們綁了安全帶傷不了。”
我啓動了車子,腳放到了油門上。站在車屁股的董叔叔見我要走,他迎着我的車跑過來,不過幾米的距離,他很快跑到我車旁,彎下腰,他敲了敲車窗。
我隔着車窗看他,他微笑着朝我招手,示意我下車。與此同時,白車小車上下了三個年輕男人,那些男人站在車旁看着我的方向。
我想了一下,然後搖了一點車窗:“董叔叔,請問找我有事兒嗎?”
他的眼神望向後座的樑夢昭和外婆:“小昭,阿姨。”
我困惑起來,聽他喊我小姨和外婆的語氣,他似乎真認識她們。
“天啊。”樑夢昭帶着不可思議的驚歎聲,“是你,居然是你。”
“小姨。”我扭頭去看她。
“對,是我。既然在這裡遇上了,就在這裡聊幾句吧,我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董叔叔笑得很可親。
“你媽當年的導師,他姓董。”樑夢昭道。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樑夢昭是和我說過,當年我媽讀研究生,她的導師特別器重她,還說有個特別重要的項目是她導師負責的,我媽是助手。她第一回見我爸時,就是和導師一起出差,路過A城順便回的家。
可他是什麼用意?我將車窗又往下搖了一點。
“董叔叔,我剛從殯儀館回來,我外婆和小姨的身體都吃不消了。請你原諒我,有什麼話就這麼說吧,我就不下車了。”我面色淡淡,語氣溫和。
“好。”董叔叔點了點頭,“你媽過世時,聽說你和小昭都在,她說了一些什麼?”
“沒有,她和我說話,連七哥都沒有提到就斷氣了。”樑夢昭答到。
“什麼都沒有提到?”董叔叔的語氣是有點不置信的。
“是的,董叔叔,你就直說吧,你是不是找我媽有什麼重要事情?”我問。
他轉身,仰頭看着夜空。好一會兒,他才轉回身,“我可算被小容坑慘了,這一輩子被她攪得不得安寧。她倒好,死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那她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董叔叔又問。
“沒有,她走的時候,神志略微清醒,但也只能記起一部分的事情。”我道,“董叔叔,你在找什麼?”
他點了點頭:“我去你們以前住的房子找過,沒有,也去她曾經的公司找過,都沒有。如果她確實沒有留給你們,那麼,我只能繼教找了。”
“是不是你們當年的項目,我姐做了手腳?”樑夢昭反應過來。
“是,她帶了最關鍵的一組數據。這幾十年,我想盡一切辦法都沒法重組,也不能復原。那組數據當時是你媽計算出來的,她就給我帶走了。”
數據?項目?我皺眉,記憶裡,我媽成天忙着公司的事情,小的時候,我對我媽就只有一個概念,她是個商人。
“我媽在Y城生活了二十多年,你怎麼就沒有找到她呢?”我狐疑起來,世界只有這麼大,像董叔叔這麼迫切地找一個人,不可能找不到我媽。沈月如都有辦法,他就算消息滯後一點,那用個七年八年,也不可能找不到我媽。除非,他並不是那麼迫切。
“你媽走了後,那個項目就擱置了,前幾年那個投資人又找到我,我通過劉麥找到你,後面去找你媽赴了個空。上個月,投資人再次找來了……”董叔叔說着就連連嘆氣,“那是我的一個遺憾,投資人還肯繼續讓我研究,我就想把這個夢給圓上。所以,采采,小昭,你們不要瞞我,如果小容說了什麼,請務必告訴我。”
我有些無奈了:“董叔叔,我不太瞭解你說的項目是什麼,但如果我媽有我提過你說的那個什麼數據,我沒有必要瞞你。我也不是搞研究的,數據在我手裡也沒有用啊。”
“那組數據很關鍵的。”董叔叔又重複道,“可以套用到很多生物源上,真的不能開玩笑。”
我覺得和他沒法說了,在他看來,那什麼破數據應在我的手上,怎麼說他都不能相信。
“我媽已經吃不消了,董哥,讓我們先回去吧。”樑夢昭頭伸到座位中間看董叔叔,暗地裡,她輕輕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手肘。
我立刻會意啓動了車子,董叔叔讓到了一旁。白車旁的三個年輕男人迅速地上了車,他們也啓動了車子,連董叔叔都沒帶上就朝我們的車追來。
我抿着脣,幾乎將車開得飛起來。
“董導師是被這幾個人脅迫的。”樑夢昭大聲說道,“我懷疑這些人和沈月如有關聯,他們的什麼項目肯定也有問題。”
我哪有心思管這些,現在我得想辦法甩掉後面的跟車。可我車技實在是一般,車子開到別墅外面的一條路口時,我再次被他們堵住了。
“下來。”一個年輕的小夥手裡拿了把錘子,他用力敲我的車窗,沒幾下,車窗就裂開了。
我緊緊地抓着方向盤,他們的車把前路堵死了,我如果要逃,只能倒車往回開,但估計開不了多遠又要被他們堵住。
這些人到底是誰的人?
後座的外婆已經好久沒聲了,我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她靠在樑夢昭肩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驚嚇過度暈過去了。
在那個小夥子第三錘敲車窗時,玻璃終於塌下來了。我聽到那聲響猛地踩了一腳油,那小夥子被車子一刮,整個人往旁邊後後的摔了出去。我往死裡踩油門,車子嘶吼走狠狠的朝擋着路的白色小車撞去。
巨大的撞擊聲,我握着方向盤的手被震得彈開。但我還真把他們的車給撞開了,車子差點失去控制時,我抓着方向盤打了一把方向,車子擦着另一邊的圍欄險險地擦了過去。
十來分鐘後,我開着車衝進了韋御風的別墅院子。
在車大門口,我踩了剎車,聽到動靜的韋御風抱着孩子從客廳跑了出來。
我扭頭:“小姨,外婆。”
“我沒事兒,媽,媽,你怎麼樣?”小姨連聲喊外婆。
好一會兒後,外婆曖了一聲,像是緩過神來了。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推開車門下了車,我也顧不上和韋御風說話,跑到院門口先把大門給關了,然後又鎖上。
我往回走時,樑夢昭扶着外婆上了臺階進了大廳,韋御風抱着鬧鬧站在臺階上等我。
“怎麼了?你們是不是受驚嚇了?”韋御風急切地問我。
我抓住他的手臂,撐着一口氣道:“進去,把大門鎖了。”
韋御風看着我的神色沒再多問,我們進了大廳,鎖上了大門,我不放心,拉上門栓後,又去找把鎖加固。
心裡稍微有點放心了,我這才往客廳走去。樑夢昭已經扶着外婆回房間,沈姨也睡下了。
“怎麼了?”韋御風把鬧鬧放到了客廳的小牀上,起身後,他抓住我的雙臂,見我抖得厲害,他把我抱到懷裡,“我應該和你們一起去的。”
“阿風。”我伸出手,也緊緊地抱住了他,“阿風,我快嚇死了。”
韋御風輕輕拍着我的後背,他要說話時,院子外依然傳來拍門聲。
我驚跳起來:“他們來了,阿風,怎麼辦?他們來了?”
“誰?”韋御風拉住我的手,他要往大門走。
我拽緊他,然後把半路上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了他。我說話時,院子外的拍門聲就沒有停過。
韋御風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他通知了物業處。
又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門外的拍門聲才消失了。
我跌坐到沙發上,雙捧臉,疲憊和恐懼真的要將我擊垮。要不是鬧鬧,我今天就不想再活下去了,我什麼也不知道?只因爲我是樑引容和殷蹊的女兒,所以,我就活該要承受這些無窮無盡的折磨。他們兩腿一蹬去了另一個世界,我這個活人可太痛苦了。
韋御風坐到我旁邊,他摟過我,兩個人沉默不語。
“小姨說得沒錯,你媽當年的那個導師肯定是被脅迫的。當年投資那個項目的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韋御風停下來。
“是誰?”我轉頭看他。
韋御風嘆了一口氣:“采采,我去打個電話。”
“阿風。”我拉住他。
他又嘆了一口氣:“我忘了,我二叔在醫院,估計接不了電話。”
“阿風?”我震驚了,“你的意思是,那個投資人很可能就是二叔?”
韋御風迴避了我的眼神:“我也只是猜測,二叔的產業鏈確實有生物源這一塊,但他沒有讓我插手。我管理的,都是實業這一塊。”
“他要幹什麼?”我喃喃道,如果韋清元是當年的投資人,他知道我媽帶走了最關鍵的一組數據,那麼,在這個巨大的陰謀裡,最大的BOSS並不是沈月如,而是韋清元。我又想鄧家當年的那場大火,當時還在市長的韋震強行將這事兒給平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