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鈺過來,扶起母親,“哥,我知道你和之雅情深意篤,難捨難分,但是你也不能不顧媽媽和那個人的死活。”
“媽一直是被那個人逼着吧?是不是徐一直在給你施壓,讓你來和我鬧?”沈以南淡淡問。
端木鳳沉默一會,點了點頭。
沈以南盯着她問:“當年你懷上我們兄弟的時候,你有想過離開沈家嗎?”
端木鳳看着兒子,眼淚簌簌掉下,點了點頭說:“想過,我和你父親原本沒有感情,都是父母之命而已。”
“但是姓徐的有想過擔起責任嗎?他當時又怎麼說?”沈以南脣角泛起冷笑。
端木鳳搖頭,“他說,他相親了一個女孩,女孩家是高官,而且女孩也喜歡他,他不能和女孩分手了,不然女孩家裡不會放過他。”
沈以南“呵呵”笑笑,“他說過讓你怎麼處理肚子裡的孩子嗎?”
“他說,如果害怕露陷,就悄悄去把孩子做掉,他還帶我去了私人診所……但是我害怕做手術,更捨不得打胎,就逃了回來,提心吊膽地生下了你們,竟然瞞天過海這麼多年……”端木鳳許是想起了當年不堪的往事,捂着臉哭了起來。
沈以南淡淡一笑,看着她問:“這些年,他到底給了你什麼?”
端木鳳沮喪地嘆了口氣,搖頭說:“沈家的生意,他也做了些順水人情,但都相當小心謹慎,不能有絲毫對他的仕途不利……”
“他關心過你嗎?”沈以南再問。
“他一輩子關心的,只有他的仕途。”端木鳳如實回答。
“那麼你還要用生命去維護他的仕途?用你兒子一生的幸福去保他的仕途?你說他垮臺了,會對沈家有影響,我只想說,有我沈以南在,垮十個徐潤,沈家也不會動搖分毫,我沈以南離開公司,你有十個徐潤幫襯,沈氏也可能面臨破產。”沈以南緊盯着她,緩緩說。
他並沒有說過分的話,沈家的公司,已經由他接手經營多年,他就是沈氏的頂樑柱,沈懷鈺雖然也在公司任副總,但根本不及他半分,所以沈以南說到這裡,沈懷鈺根本不敢插嘴多話。
端木鳳無言語對了,好一會纔可憐巴巴地說:“可是這件事情,也關乎着我的名譽。”
“你別怕,宋雲卓那條狗,說不定也就叫得厲害,其實最終什麼事也不敢生出來,還有十多天,我會想辦法阻止他。”沈以南說。
“以南,你要想辦法,別讓這件事曝光,媽這張老臉,丟不起啊!”端木鳳啜泣着說。
沈以南嘆了口氣,說:“這件事情很難控制了,你就淡看一些吧,你也知道這幾年,我沒有之雅,活得有多痛苦,無論怎樣,下個月十號,我們的婚禮都會如期舉行。”
“不行!”
“沒有商量的餘地,這個臉也不是你一個人丟,還有我呢,我們母子一起承擔吧。”沈以南勾脣笑笑。
“我……”端木鳳沉默了一會,很不友好地盯着我。
“就這樣決定了,我決定的事情,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對我沒用。”沈以南緩緩說,語氣低沉有力。
端木鳳怔怔地流了一會眼淚,既沒說同意,也沒說反對,她站起來,往樓上走去,肩膀有些耷拉,背影遠沒有平時威嚴。
走到梯級,她蒼涼一笑,回頭說:“我這一生,就是個悲劇,我也曾經嚮往,有一個不顧一切,能愛着我保護我的男人,但是……”
她頓一下,帶着幾分嫉恨說:“唐之雅,你真幸運。”
“謝謝媽。”我小聲說。就算得不到她的喜愛與認可,我也謝謝她給我一個這麼好的男人。
“樑珺瑤,你都入土二十多年了,難不成你還在作怪嗎?你又贏了,我又輸了——”她悽愴地笑笑,緩緩上樓去了。
我和沈以南相視一眼,十指緊緊扣在一起。
沈懷鈺站起來,也沒說什麼,一個人快步出去了。
沈以南把我抱入懷裡,親一下我額頭,柔聲說:“只要堅持,就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我堅持永遠在你身邊。”我抱着他,依偎入他的胸懷。
“回去吧,雨點還在家等我們呢。”他拍拍我的背。
出了沈家大院,他開着車繞到泰鑫樓下,放緩車速。
大廈下面已經寧靜,時不時有路過的年輕男女,拿出手機給我們的巨幅婚紗橫幅拍照,而我們倆那從心底而發的幸福笑靨,也如春風一般,溫暖了整座城市。
我們忽然看到白鷺,抱着沐沐徘徊在大廈樓下,她似乎在自言自語,目光也有些毫無焦點的呆滯。
“以南,她好像不僅僅是瞎鬧,她精神真的出問題了。”我說。
沈以南皺眉,將車靠邊停下,觀察白鷺的舉止。
“好像真的精神出問題了!”他說。
我點頭,“嗯,雨點也說了,她在家也是神神叨叨的。”
“這個女人,唉!”沈以南嘆了口氣。
“她一生都是揹負着仇恨而活,接近你也是爲了報復,也許和你在一起的幾年,都是在愛與恨之間掙扎,她愛你,卻又走着極端想要傷害你,後來化解仇恨,卻又想不惜一切手段得到你,耗了三年多,她所有的心機和努力都白費,精神便徹底崩潰了。”我說。
“她就是一顆扭曲的心,這樣的話,我們回去一趟你媽那邊吧,讓你養父送她去治療。”沈以南提議。
我點頭答應,這件事必須重視起來,不然天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傷害人的事情來。
到了我媽那邊,我媽和養父神情都淡淡的。
沈以南見他們臉色不好,他也很冷沉了,他開門見山地說了白鷺的事情,希望我養父送白鷺去精神病院治療。
“你們少來假惺惺了,你們不刺激她,她也不會病!你們掛那麼大婚紗照出來,你們存心就是想逼她發瘋!”我媽冷着臉說。
我發現她自從我養父回來後,對他幾乎言聽計從,越發對我冷漠了。
“我們只是負責過來提醒一下,至於你們要怎麼做,那隨你們了,反正出什麼事,責任在監護人。”我也冷着臉回答。
我和沈以南一分鐘也不想在這裡多呆,我說完後,我們倆轉身便走。
“老公,我們的婚禮別在海州舉行吧,我其實並不想大張旗鼓,只要我們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有一個浪漫點的儀式,我就心滿意足了。”我牽着他的手說。
“好,你想哪樣就哪樣。”沈以南溫和回答。
“其實我們不是在教堂舉行過一次婚禮嗎?”我轉頭笑看着他。
“那次很倉促,而且後來又分分合合,總覺得對不起你,總想給你一場盛世婚禮,甚至恨不能爲你鋪就十里紅妝,讓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沈以南的老婆。”他攬着我,笑着說。
“要不我們去科爾沁吧,在那邊讓牧民爲我們舉辦一場別緻的婚禮。”我抱住他的胳膊,膩歪着他說。
他停住腳步,認真想了想,轉頭看着我問:“很想去科爾沁?”
“想啊,草原的風光可美了!我在那邊的時候,特別想念你,想得抓心撓肺的。”我重重點頭。
“然而那裡也是你的傷心之地。”他手輕撫我頭髮,心疼地看着我。
“所以我好想回去草原,並且在草原懷上我們的寶寶,就像我們從來沒有經歷過痛苦,也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我依偎着他說。
他抱住我,在我額頭輕吻一下,點頭答應:“好,那就這麼決定了。”
我們轉身時,迎面白鷺抱着沐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她盯着我們,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全身發抖,眼神恨不能將我們吃了。
沈以南攬着我,從她身邊快步過去。
我們上車後,沈以南啓動車子出了小區。
我揉着心臟,呼了口氣,“我看着她那眼神,真是太嚇人了,我決定了,我們不在海州舉行婚禮,我真不敢想象,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鬧我們的婚禮。”
“嗯,最近也不讓雨點去她那邊,我擔心她現在遷怒雨點。”沈以南點頭。
“她弄個綁架雨點,要挾不准我們結婚的事情來,也不是沒可能。”我說。
“是的,我們回去叮囑雨點,這幾天我也會安排專人接送雨點。”
我們一路聊着,回到別苑。
“爸爸,之雅阿姨。”小雨點聽到我們車子的聲音,便跑了出來.
“雨點,我們正有話要和你說。”我牽着雨點的手,一起回屋。
我們把我們的顧慮和她說了,雨點很懂事,點頭答應了。
“奶奶答應爸爸和之雅阿姨結婚了嗎?不會再爬到高樓上去了吧?”雨點問。
“嗯!答應了,以後她不會爬到高樓了,也不會再罵雨點和我了。”我開心地告訴她。
雨點拍着手跳起來:“太好了!”
“雨點,我們過幾天就去科爾沁大草原了,你和我們一起嗎?”我問她。
雨點兒抿着脣,看着沈以南,等他開口,看得出她是想去的。
“雨點和我們一起去吧,爸爸教你騎馬。”沈以南摸摸她的頭。
“耶!爸爸真好!”小雨點開心地攀着他肩膀,跳起來親了一下爸爸。
感覺我們三個纔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
過了一週,到了我們和醫生約定的日子了,沈以南今天沒去公司,陪我去醫院檢查身體。
上次醫生說檢查前三天不可以在一起,他很乖地遵守了醫囑,不過連續這兩晚,我都感覺他沒睡好,一早還在吐槽,一碰我就硬,折磨死他了。
進了婦產科,醫生詢問了一會後,讓我跟她去了裡邊的房間。
我很懼怕做檢查的那張牀,更懼怕那些撐到身體裡面的冰冷儀器,不過我沒敢說讓我老公進來,我擔心人家醫生說我太作。
“給你做個通水試驗,有點疼。”醫生說。
我一聽“疼”就緊張,抓着牀沿,小心翼翼問醫生:“有多疼?”
“別緊張,放鬆點,想懷孕,這點痛算什麼。”醫生柔聲細語。
藥水注入進去了,我痛得叫出聲音,直打哆嗦。
“痛!不行!好痛!”
“別動!”醫生輕聲呵斥我。
但是我根本忍不住,藥水進去,痛得我冷汗都出來了,還噁心想吐。
醫生停下來,告訴我說:“你的輸卵管堵塞有點嚴重了,建議你做個造影,進一步檢查。”
我擔心地問:“堵塞嚴重怎麼辦?能疏通嗎?是不是懷不上孩子了?”
“先檢查吧。”醫生說着,給我打了一針皮試。
她讓我先下來休息一會,等皮試結果。
我出來房間,捂着肚子,無力地靠在沈以南懷裡。
醫生和他說了通水的情況,沈以南看我這麼難受,摟着我說:“這麼痛這麼難受啊!那算了,咱們不生了!把你身體療養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