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斷我,很認真、很嚴肅地看着我說:“以後換個稱呼吧,叫我哥。”
“……”
我沒法這樣稱呼他。
他的面容冷峻而疏離了,提着我的包包,淡淡說:“走吧。”
他闊步走在前面,我趕忙跟上他。
他把車開進民政局,停車後看着民政局的大門,臉沉如水。
我們在這進進出出的,到底多少回了呢?
我轉頭看他,他面無表情,收斂了他所有的情緒,唯有握着方向盤的手,手背的鮮血和傷口,在向我展示着他內心的疼痛。
他下車後,過來給我打開車門。
我們並肩走進民政局,他表情淡淡的,我也沉默不語,女工作人員丟給我們好幾個白眼,也沒追問我們什麼,默默給我們完成了離婚流程。
“就沒見過這麼把婚姻當兒戲的人!”
我們出來時,身後傳來女工作人員的吐槽。
我苦笑,我何嘗想把婚姻當兒戲,我何嘗不想領到紅本本後,便和他白首到老。
他走得很快,徑直上車,重重關上門。
我走到車邊,自己打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自己繫好安全帶。
他啓動汽車,迅疾開出,一路之上都保持沉默。
我知道,這疏離,都是他在刻意。
而我也知道,這疏離有多麼的難假裝,但又必須去假裝,我們不能再像剛纔在洗漱間那樣,若不狠狠遏制,隨時有可能犯罪。
回到北岸的別墅,小晴也到了,她站在門口等着我。
沈以南不會再單獨留我一個人在家,他害怕我再做什麼極端的傻事。
下車的時候,我努力揚起脣角,露出點微笑,看着他說:“我會盡快走出來,不會再做讓你擔心的事情,你放心。”
他轉頭看着我,點了點頭。
“你去忙吧,我休息兩天,就隨劇組去科爾沁了,也許大草原能讓我心胸開闊,忘掉一切。”我說。
“好。”他微笑。
“你不用來看我了,有小晴在我身邊,不會有人傷害到我。”我也微笑。
“好。”他又點點頭。
我下車來,看着他到車,目送他離開。
眼眶又潮溼了,我咬住脣,忍住沒有落淚。
哭也不能改變現實,改變捉弄我的命運,唯有忘記。
“姐。”小晴走到我身邊,心疼地看着我。
我努力笑笑,轉身和她一起進屋。
“姐,我們看劇本吧,我已經看了兩天了,雖然我只有一個龍套。”小晴給我倒了杯水後,興致勃勃地拿來《海蘭珠》的劇本。
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此刻來勸說什麼都沒有用,只有用別的事情來轉移我的注意力,而精彩的劇本,是最能讓我沉浸入劇情,忘掉現實中煩惱。
我和她一起鑽研,還排練劇中的人物,一起背臺詞,一天過去,心情確實開朗了很多。
吃過晚飯,小晴提議去海邊散步。
我欣然答應,我們梳洗之後,穿了很舒適休閒的裙子出了家門。
傍晚的海景十分迷人,習習海風消退了暑熱,我那火炎水競的心也寧靜了不少。
小晴用腳丫玩着細沙,靦腆地告訴我,她昨天和她的陸學長表白了。
“學長怎麼回覆你的?”我笑着問。
“他說他知道,但是他想說的結果我也該是知道,所以他就不說了,依然是兄弟。”小晴脣角揚起一絲苦笑,眼睛裡泛起一絲淚光。
原來這世上情苦的人,又何止我一個?
“我也打算這次上大草原,把這場暗戀遺忘,”小晴蹲下來,用手拂着海水說,“表白之後,感覺心頭放下了一塊石頭。”
“這樣也好,沒有希望的戀情,終究還是要捨棄,開始你的新生。”我柔聲說。
小晴轉頭,笑着回答:“姐,你也一樣,該捨棄的還是得捨棄,我也希望你早日開始你的新生。”
我目光望向金光粼粼的海面,微微笑了笑。
我難以想象,我今生還能再去愛上別人。
也許我會恬淡地過好我餘生的每一天,直到老去,離去。
雖然來生很縹緲,但我還是心存這個美好的念想,我願與他來生,再續今世情緣。
我和小晴順着沙灘緩緩散步,各自想着心事。
小晴的手機鈴響起,她忙走開幾步接聽。
我聽到她驚詫地回答:“啊?蔓芩在菲律賓被槍殺了?”
我震驚地回頭,小晴拿着手機,好一會才說出兩個字:“節哀。”
她好一會才默默放下手機,咬着脣怔怔地站着。
“小晴。”我喊她。
小晴走到我身邊,重重嘆了口氣,“林蔓芩被仇家劫去f國,然後染上毒癮,被丟棄在大街,你知道最近那邊,對於這類人,他們是一頓亂殺的……天啦,可憐的林小姐,琪君都快難過死了,他說他不相信蔓芩就這樣離開了,他要去那邊尋找她。”
我也一聲嘆息,我想若是我出了這樣的事情,以南也一定會義無反顧踏上尋找之路。
“好希望他能找到林小姐,好希望那個被射殺的女孩不是她!”小晴對着天空默默祈禱。
我拍拍她的肩,無聲安慰她。
我們轉悠了一會,回到別墅,又一起研讀了一會劇本後,便都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晴剛吃過早餐,白鷺便登門造訪了。
她看到我,便露出溫婉的笑容,一臉關切地說:“今天氣色不錯,看到你這個狀態,我就放心了。”
“還好。”我笑笑,看着眼前的她,纔是我的親姐姐,我有點五味雜陳。
她一眼看到我手腕的傷痕,拉住我的手“呀”了一聲,蹙着眉頭看着我,責備說:“怎麼會這樣!之雅!”
“沒事了,以後不會了。”我縮回手,淡淡笑了笑。
“一定不能再犯傻了,你若是有個什麼,你讓以南怎麼活下去!”白鷺說着,眼眶潮溼了。
我低着頭,和她一起進屋。
小晴不影響我們聊天,拿着劇本到別墅的空中花園看去了。
我榨了兩杯果汁,和白鷺相對坐下,她的肚子已經顯孕了。
“小雨點最近狀態好嗎?”我問。
“還好,就是……”白鷺看看我,苦笑一聲,“就是想爸爸。”
“嗯。”小雨點和以南那麼親,肯定是想的。
“我想把雨點接回來,我們還是在海州定居,雨點想爸爸,經常半夜哭醒,我很心疼。”白鷺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我眼睛。
“那就回來吧。”我說。
白鷺扯扯嘴角,依然看着我,“之雅,之前離開,多少有些迴避的意思,現在你們這個情況,我想我也不必迴避了。”
“嗯?”我擡擡眼皮,她好像有點太迫不及待,莫名令我反感。
白鷺沉吟一會,有些支吾地說:“我……我想和你說實話……我回來,還是爲着以南……”
她頓一下,繼續說:“我不想和你隱瞞我的內心,既然你和以南是兄妹,不可能再在一起,那麼我想爭取,爲了小雨點,也爲了我自己。”
我似乎已經沒有理由去阻止她,但是總覺得心裡怪怪的不是滋味。
“你確認你沒有別的企圖?”我問。
“之雅,你放心,在你用生命救下雨點的那刻,我就放下了所有仇恨,你不知道,這麼多年,我在這仇恨裡生活得有多累,當我放下仇恨的時候,我的心又有多輕鬆,彷彿得到新生一般。”
我看着她,沉默一會後才點頭。
“我對以南是有愛的,那愛埋藏在心底,和仇恨做着鬥爭,也許正因爲我對他的愛,纔對你有嫉妒,嫉妒到骨子裡的那種,所以我想方設法,只想把你們分開。”白鷺說到這裡,歉意地看着我。
“你和他怎麼交往,你自己把握吧,我不好說什麼了,只要你是真誠便好。”我說。
白鷺點頭,又笑了笑,說道:“也是一廂情願而已,誰知道以南會不會理睬我呢,不過我會主動,我先把我的想法告訴你,是不希望你對我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希望你能心平氣和地接受,畢竟他將來,總是還要接觸別的女人,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
我默默點頭,雖然我想過終生不嫁,但我不能去要求他終身不娶。
“也希望你早日遇到喜歡的男人,重新戀愛,那樣你就徹底走出來了,你安好了,他纔會快樂。”白鷺看着我,揚脣微笑。
“暫時沒考慮這個問題,也不想說這個話題。”我淡淡說。
她有點尷尬,笑了笑,喝了口果汁。
我感覺我和這個女人始終還是疏離,打心底裡牴觸她。
【提示:不會是悲劇結尾的,反轉終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