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玉吃過早餐,才從驛站走出,就見到慕雲昭站定在她的馬車前,雖然嗜着笑,可惜笑不達眼底,滿臉都是算計的模樣,讓李瀟玉不自覺的帶上了防備。這個王爺莫不是要跟自己同乘馬車?
“西霖國的和馨郡主,本王昨晚思來想去,鑑於和馨郡主你有招來殺手的特質,本王爲了不成爲鰥寡孤獨,決定與你同乘一輛馬車。”
慕雲昭手拿白角扇,直造花所,異香芬馥,那香氣數十步之外都能聞到。
李瀟玉心中帶上了鄙視,這個慕雲昭明明雙手沾血心思狠毒,卻學那些書生,用白牛角扇骨的錦扇附庸風雅,用薰香自命風流,真是越看越討厭。看他一雙菱形桃花眼,婆娑迷濛看世人的模樣,彷彿一切不容置辯,必須按照他說的做。這樣的男人,真是霸道又自命不凡。
李瀟玉皺了皺眉,擡起頭,儘管比李瀟玉矮了半個頭,但是依舊氣勢不輸於人“不必了,東嶽國的齊王,我李瀟玉的武藝你也是見過的,自保無虞。”
夕月有些緊張的拉了拉李瀟玉的袖子,郡主這般跟齊王說話,不怕齊王生了氣嗎?這樣郡主嫁過去可是沒好果子吃的。哎呀,我的郡主姑奶奶,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這個時候頂撞王爺纔是啊。
李瀟玉看了一眼夕月,那眼神讓夕月莫名的心安起來。
夕月不自覺的想到:是呀,怎麼忘了郡主現在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郡主了,現在的郡主有自己的主意,我該相信郡主的。
夕月收起自己的手,依舊有些緊張的雙手交握,祈禱着慕雲昭不要生氣。
慕雲昭桃花眼眯成一個狹長的弧度,帶着盛氣凌人的架勢,用着不容置喙的語氣,說着絕不改變的結論“上車,你這麼磨蹭,本王要陪你風餐露宿,露宿街頭了。”
李瀟玉瞪着眼睛,看着慕雲昭自顧自的走上馬車,他回過頭來,一臉不快“還不快上馬車?”
李瀟玉眨了眨眼,感受到這一行迎親隊伍的數十雙眼睛頃刻之間唰唰的看向自己,那灼熱而又令人坐立不安的眼神,讓素來臉皮子淺的李瀟玉狼狽爬上馬車。
李瀟玉心中恨恨的想到:慕雲昭,真有你的,竟然利用衆人的眼光逼我上馬車,算你狠!
慕雲昭看着李瀟玉爬進馬車,狀似沒有看見,玩着手裡的伽南木刻海榴矍墜扇墜。
李瀟玉此時滿面通紅,坐在馬車最邊緣,微闔雙眼,調息靜氣。
慕雲昭看着眼前這個彆扭又不肯輕易認輸的小女人,掛上了他從未有過的暖笑。這個小女人潑辣有餘,靈動有餘,冷情有餘,執着有餘,心狠有餘,武藝有餘,若是心向着自己,必然能幫自己成就一番大事業。
李瀟玉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睜開眼,帶着揶揄“不知齊王是覺得我這個齊王妃的角色好看,還是我這個西霖國的郡主美麗呢?這眼神灼灼似賊,快把我看出兩個火燒窟窿了。”
慕雲昭收回眼神,暗罵自己竟然看她看的失態,這已經是繼昨晚之後,第二次失控,不行,這不是他慕雲昭的一貫作風。他慕雲昭不能失控與任何人,也不能被任何局中人所影響,作爲下棋人,他必須要冷靜自制。
“本王只是好奇,這西霖國的國君爲何對本王如此之好,竟然派了你這個宗族之女前來和親?傳聞和馨郡主你可是一個唯唯諾,就連踩死一隻螞蟻都要哭泣半天的女子。你這般柔弱無骨,千里迢迢嫁來我東嶽國,實在令本王咂舌和費解。你們西霖國的國君就不怕你這嬌弱的身子扛不住我東嶽國的風水,最終落得一個客死異鄉的後果?亦或是你們西霖國的國君就是打算拿你來試試水?”
慕雲昭的眼光裡有着一種看透人心的神色,看的李瀟玉心怦然一跳,有別於怦然心動的幸福,相反,那是一種雖然心跳較快卻是渾身發冷的感覺。這個慕雲昭這般說是想借機讓自己不明不白死在東嶽國呢?還是隻是試探自己和西霖國是否同心?還是告訴自己識時務者爲俊傑?這話的味道太多,卻不知道該從哪一個方向去理解。這個深不可測的慕雲昭,着實令人心顫。
但是不管如何,都是要回答的,不回答就會有細作的嫌疑,對自己未來會有深刻影響,相比較來說,回答錯誤,反而會讓這個狡若白狐的慕雲昭放下心來。這心思頗多的男人,都是有一個毛病,犯錯的認爲無害。
“我不知道東嶽國和西霖國兩位國君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我只知道我即便知道君命不可違,爲了我西霖國父母家小的性命,順從旨意和親東嶽國,依舊換來了追殺。至於這追殺是來自東嶽國還是來自西霖國,我就未從可知了。畢竟像我這樣養在深閨人未識的,不可能知道比齊王你知道對更多,不是嗎?”
李瀟玉這話說的很是漂亮,漂亮的讓慕雲昭不得不爲她拍手喝彩。到底是一個厲害的女人,一開口就賣慘的說她被人追殺朝不保夕,需要依靠自己這棵大樹;一轉手又說她只是一個聽從他人安排的棋子,沒有任何自我意願,就算他慕雲昭說的是真的,也莫可奈何。只是這些話,到底是投其所好的告訴自己她只想扮演好齊王妃的角色呢,還是另有所圖呢?這個女人,真的要好好觀察揣摩纔是。
就在二人各懷鬼胎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廝殺聲和刀劍相碰的乒乓聲。
李瀟玉和慕雲昭對看一眼,很是默契的對對方點了一下頭,各自拿出自己防身的武器,一個翻滾衝出馬車,直直的衝向殺手。
慕雲昭的白角扇相當堅韌,可當兵器,一手逍遙扇,那是耍的風流倜儻。
他飛身而出,白角扇擲出直接砸向最近的殺手,煞是腦漿迸裂,瞪着眼睛看向慕雲昭,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倒在地上。慕雲昭飛起一腳揣想左邊的殺手,右腳勾起白角扇,將白角扇轉了個方向,扇柄直接插向右邊殺手的頸部,這頸部噴出二尺高血,空氣間瀰漫着血腥的味道。
慕雲昭抓住白角扇,用手推開僵死的殺手,眼睜睜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瞪着自己,輕蔑一笑。嚯一下,展開扇子,左腳輕點地面,一個鷂子翻身,扇面一揮,直接將殺手的頭顱削下,伴隨着侵灑的鮮血,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
“膽子不小,竟然敢在東嶽國境內偷襲我慕雲昭?”
慕雲昭拿着沾滿鮮血的白角扇站定一處,看向前方節節後退的殺手。
李瀟玉三指如爪,制住其中一個殺手,握緊他的喉嚨,沉聲說道“說,誰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