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無心端坐在花語軒,正拿着一個金色搗藥杵碾壓荷花汁液,聽着泗水的報告,皺起好看的眉頭,“第一次的賭局,咱們全面贏了?難道沒人賭趙文不死嗎?”
“沒有,都賭趙文死,最厲害的是賭兩日趙文死。”
泗水撓了撓頭,他也是不明白,爲什麼沒人賭趙文會不死。
名無心垂下眼眸,繼續搗着藥汁,滿屋荷香四溢,但是他的周遭卻揚起了一陣冷氣,那是一種生人莫近的冷氣,更是一種他要反怒的徵兆。
泗水錯愕了起來,主子怎麼回事?這平白無故的生什麼氣呢?
“玉丫頭有沒有說什麼時候來花語軒?”
他狀似無意的問着,可泗水怎麼聽都是蓄意爲之。
“今夜是和馨郡主的洞房花燭夜,怕是不會來了吧?”
泗水剛說完,就很想給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怎麼說了這麼一段話?這不是自找難看嗎?他感覺主子身上的冷氣,更強了一些。
“玉丫頭,可還記得她對我的承諾?”
名無心擡頭看向泗水,“你說她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她都差人將七彩琉璃塔送到咱們花語軒了,必然是記得了。”
泗水其實想說他不知道,可是他不敢,他怕主子發火,一時衝動跑到人家洞房外面,大鬧洞房。要真是那樣,可就真的不好看了。
……
這入夜時分,慕雲昭將賓客送走,好端端的婚禮,以趙文的一場精彩辯駁而收場,雖然辯駁的精彩,卻着實毀了一場婚事。
慕雲昭走回新房之時,有些愧疚的看向李瀟玉,他本想給她一個歡天喜地的婚禮,可是他又不想她跟名無心的賭約落空,只能設計了這麼一出。可是在他看來,她的賭約是失敗了。不過失敗了也好,這樣她就不需要再跟名無心見面了,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瀟瀟……今天這九層燈臺的事情和婚禮,本王做得有些過分了,你別生氣纔是。”
他不知爲什麼,就是想跟自己的妻子說上這麼一句話,一句真實的歉意。
“沒有,你做的正合我意。只是我沒想到那趙文卻也是個人物,倒是出乎意料。”
李瀟玉搖着頭,她本就是想找茬給凌祁天難看,如今給了凌祁天一個難看,她自然是滿心歡喜的。
“瀟瀟,本王破壞了你的賭約,讓你沒有打賭打贏,着實是本王的不對……”
他還想說下去,假惺惺的遺憾她和名無心怕是沒合作的機會,可還沒說完就被李瀟玉的下句話,氣的腦殼疼,這個笨丫頭天生用來氣死他慕雲昭的嗎?
“怎麼會沒賭贏?我這次是打了個滿貫,怕是那名無心賺得盆滿鉢滿,而我頁分了一筆鉅款了。”李瀟玉眉開眼笑的說道,“說起來,還是感謝你,讓這趙文沒有被處死。我聽說地下賭局沒有人賭趙文活着,莊家來了個全殺。這是我最精彩的一次打賭,趕明兒我要去跟名無心好好分分這筆錢了,該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他看着李瀟玉,有種危機感席捲而來,他的瀟瀟還想見那名無心?在他與她的新婚之夜?她怎麼不想想今夜是什麼?她不考慮他這個爲人夫婿的心情的嗎?
“瀟瀟……無論如何,你高興就好。只是瀟瀟,今夜是你我的新婚之夜,人家說新婚燕爾是蜜裡調油,自然是你儂我儂,更是春宵一夜值千金的。本王素來知道這春宵苦短,該是要盡一盡人倫的,你說是嗎?”
慕雲昭一臉希冀的看向李瀟玉,他希望與她洞房花燭,可惜她卻不能讓他如願,甚至讓他有些挫敗。
“你只是說與我交心的戀一次愛,可沒說與我較深的肌膚相親啊?慕雲昭,你不要什麼事情都打蛇隨棍上,整天想着這些事情,難道在你的心裡就沒有一絲半點的大局意識?你瞧不出你大哥開始招攬賢才,建立屬於他的心腹了嗎?你這齊王本就是個尷尬的位置,若是不能根深蒂固,怕是會被你大哥連根拔起。”
李瀟玉一掌拍掉他伸過來的大手,皺着眉看向他,一般正經的模樣讓他頗爲無奈。
“瀟瀟,今晚是你我的洞房花燭夜,人都說先過小登科,再上大登科。你不能讓本王小登科都過不了吧?”,慕雲昭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
“登科?”,李瀟玉眼睛一亮,她猛然想起兒時看到的《康熙大帝》,那玄燁少年便匿名考得了探花,如今這恩科在即,不知道慕雲昭能考得了幾分,又是個什麼名次。
她雙手環胸的打量着慕雲昭,彷彿挑揀白菜蘿蔔似得,“你想登科?”
慕雲昭眼睛賊賊的亮了起來,目光如炬,雙眼冒光,“瀟瀟,你這是願意了?”
“我一直崇拜這新科狀元的才學,若是你十日後考上了狀元,我倒是可以讓你小登科。若是你考不上,看來你只是命好,出生皇家罷了。”
這話帶着揶揄和鄙夷,讓一向自傲的慕雲昭有了賭氣才成分。
“你非新科狀元不愛?”
慕雲昭皺着眉,他知道她想讓他去參加恩科考試,試試他自己在天下學子面前的本事,可是他受不了她覺得他一定考不上的眼神,那種眼神始終羞辱。
“是啊,這天底下的女子,哪一個不喜歡最聰明的英年才俊?要是能嫁給這天下第一的狀元,該是何等英武?又該是何等榮耀?”
李瀟玉蓄意說道:“若是你齊王慕雲昭匿名參加恩考,還能恩科甲子第一名,奪了這狀元頭銜,我便如你若願,讓你小登科。若是你取得了這恩科甲子第二名,奪了這榜眼頭銜,我只能讓你等我一年。若是你得了這第三名的探花,你就等我二年。不過,以你這好逸惡勞的性子,又是個嗜殺愛武的個性,怕是文采不佳,連進士都考不上咯。”
慕雲昭負氣的說道:“本王既然是七尺男兒,豈會連個進士都考不上?若是我考不上狀元,也必然是榜眼探花之一!你等着瞧好了!”
李瀟玉笑眯了眼睛,看向慕雲昭,“嘖嘖,我等着瞧好了?只怕你現在再不點燭熬油的去拼死抱佛腳,可就真的是說盡大話,笑掉我大牙了。”
慕雲昭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這個笨丫頭,簡直就是個氣死他不償命的主兒!她爲了跟自己不洞房,可真是什麼花招都能想得出!可偏偏自己就是個要強的,被她激得要去恩考,只怕這東嶽國皇族的王爺,也就他慕雲昭一人了。
可是又怎麼辦呢?誰讓他就是中了這個小丫頭的毒了呢?誰讓他對她又愛又恨又無可奈何了呢?這也就是兩個人之間的緣分,一種剪不斷扯不斷理還亂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