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兩個人還是沒有爬成山,因爲小丫頭剛給她梳洗罷,外面便下起了淅瀝的小雨。
白逸酃一臉嘆氣地看着外面的風雨,負手走到窗口,身長如玉,但卻偏偏給人一種淒冷的感覺。
“不能爬山,也罷,以前你曾經做過烤肉給我吃,當時我曾向你學過,後來也曾仔細研究過,要不要嚐嚐我的廚藝!”他說着,已經轉過身對門外的丫頭吩咐,“送上烤肉火爐來!”
淮清洛發了會兒呆,她怎麼總感覺白逸酃的神情有些怪怪的。
丫頭們搭好了火架,白逸酃便熟練地來回翻動着肉串,還記得最初時他的動作極其笨拙,他不會烤肉串,吃的都是淮清洛爲他烤的,然而此時,這些動作他卻做得那麼輕車熟路,一看就知道他平時真的下過苦心練過。
煙霧輕縈,慢慢地迷住了他的眼睛,將兩個人的視線隔了開來。
淮清洛靜靜地坐在牀榻上,看着他一個人在那裡忙活,突然間臉上的笑意總算真誠一些了。
察覺到她此時略顯柔和的表情,白逸酃笑意也深了幾分,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看着自己心愛的人,爲自己心愛的人做一頓她喜歡吃的飯,同時再欣賞着她愉悅的表情……
清妹,我明知你會恨我,然而我卻執着的想要留你在身邊,哪怕,一分,一秒。
烤好了肉串,他試了一下,再曼步走到她的面前,一如往常的平靜。“嚐嚐。”他道,“不會有毒。”
淮清洛微笑,“這一點我還是信你的!”
“除了這一點,你還信我什麼?”白逸酃微笑地看着她,兩個人此時太過於和睦,倒看不出一點兒淮清洛被抓的跡象。
“我信你還是我的白大哥。”
白逸酃臉色驀白,握着肉串的手突然滯了滯。
“我不想當你的白大哥,從頭到尾都不想。”他側過頭,語氣變了幾個調。
他不想當他的白大哥,他只想當她的心上人,他只想做她唯一那個心尖上的人。
淮清洛沒再繼續跟他糾結這個字眼,好久後才慢慢地說,“味道不錯。”
“僅是不錯?”他笑。
“與我的比起來,你的只能算是不錯。”這一點,她可從來不會謙虛。
白逸酃盯着她看了一瞬,突然瞭然一笑,他就是喜歡她這樣的氣質,“來日方長,以後我便想天天吃你做的肉串。”
淮清洛怔了一下,側過頭,眼中的墨色轉深。
白逸酃知道說什麼她也吃不下了,沉默着自烤自吃,吃了一半突然停下了手。終究,再盛的繁華也不敵一個獨享的淒涼。
門外有小丫頭求見,白逸酃卻似乎沒有聽到一樣,任着她們一遍一遍的傳話。
“滾!”砰的一聲巨響,門突然被人踢開。
難得動怒的白逸酃,突然情緒失控,手拍在桌子上,擊起了桌案上的茶盅,茶盅飛出,呼嘯着直擊來人的命脈。
白逸酃將茶盅擊出去以後才知道來人是凰晴雅,然而他卻是懶懶地側頭,任由她自生自滅。
他剛纔用的那一招力度極大,要不是凰晴雅反應得快,她的腦袋上早已經多了好幾個坑。
“你
打算在這裡跟這個女人磨多長時間!”凰晴雅一臉不耐煩地走到他的面前,“出去,我有要事要跟你說!”
白逸酃不耐煩地說,“滾出去!”
他從來不會跟人說滾字,然而今天他卻連續說了好幾個滾。
“我倒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麼婦人之仁——”話音沉默在喉間。
白逸酃面色極其難看地瞪着她,怒呵:“滾出去,別讓我說第二遍!”
凰晴雅眉頭豎起來,卻沒有再執着,而是冷冷地瞪了淮清洛一眼,走之前道,“我在外面等你,你玩夠了就出來吧!”
她一走,四周的氣氛瞬間又變了個格調。
屋外樹上的知了拼了命的喊着‘知——了,知——了!’
人的一生,有太多不需要知了的事。
他倒寧願這一輩子都活得無聲無息,活得茫然無知。
“先出去吧,看凰晴雅的樣子,似乎有大事發生!”
白逸酃微笑,“你想得果然周全,還沒有成親就已經那麼替我思考了。”
淮清洛臉上沉了沉,側過頭來沒再說話。
白逸酃一離開,便有小丫頭走了進來,搬走了房間裡的火爐。
淮清洛勉強坐了起來,看着手上的繩索,墨色眼眸沉了下去。
她不是笨女人,她心裡知曉,白逸酃這一出去,就必然是有人來了!
來的人會是誰呢?
外面的女子的聲音很小,但是卻句句入了淮清洛的耳裡。
“大軍壓境,我們的地盤已經暴露,如果宮主再不出言轉移陣地,我們都會死在這裡!”女子的聲音明顯多了一分恐慌。
“這可怎麼辦纔好?我們血凰宮多年不被人所知,現在宮主爲了這個女人,竟然將我們的地盤泄露。”
淮清洛靠在牀欄上,懶懶地問,“來了多少人!”
外面的女人推開門,語氣不善地盯着她:“你很高興?”
“我不高興,我只是想問來了多少人!”
“北凰來了大軍十萬,屠克爾來了大軍十萬,麗勒也來了大軍十萬,你說多少人!”
呵呵,原來爲了她一個人,竟然動用了那麼多人馬。
“不僅如此,我還聽說,殺手黑衣的人也已經混了進來。”
淮清洛額了一聲,這麼說,玉少爺還安然無恙?
她就知道玉少爺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被白逸酃抓住,這幾日雖然跟白逸酃在一起,但卻從來沒有聽過說起過玉少爺的事,看來凰晴雅當初真的是騙她的。
“你也別得意太早,要是我們活不了,我們就先把你給殺了,我們纔不管宮主到底喜不喜歡你!”
女人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厭惡及鄙夷的神色。
她們的確應該怨她,要不是因爲她的存在,她們現在估計還會快快樂樂地活在血凰宮。生活不算富裕,但也絕不會失去性命。
“是嗎?”淮清洛做茫然狀,舉目四顧,神情呆滯,“與其浪費時間做魚死網破的最後鬥爭,姑娘們還不如搏最後的一線生機。”
兩個女人臉上都紛紛一怔,眉頭幾不可見的皺成了一條線,“你這什麼意思?”
“三十萬
大軍壓境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救我,如果我現在平平安安地離開了這裡,你覺得他們還會對你們動手?他們不過是圖我的平安而已。”
兩個女人的眼睛亮了亮,明顯對淮清洛所說的話動了心思。
的確,與其浪費時間來想着怎麼做魚死網破的最後鬥爭,還不如現在就放了她。她一走,那些人自然不會再殺上山來。
“你要保證?”
“我保證!”
淮清洛露出了正派的模樣。
那兩個女人長得在血凰生活,對血凰的種種暗道極其瞭解。
走之前淮清洛還動了一下惻隱之心,提醒她們暫時不要回自己的院子裡,白逸酃此時肯定還在糾結着怎麼對付那三十萬大軍的事,暫時還不會想到來看她,所以也不會想着如何處置她們。
三十萬大軍壓至血凰宮門口。
凰晴雅一身紅色戰衣立於宮門口,手握着鋒銳的寶劍,眼底全是一層霧氣濛濛。
她的目光在北凰軍和麗勒軍隊前瞟了一眼,脣角突然勾出了一個極冷的笑意,“北凰皇帝何在?”
龍之軒從人羣中走出來,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晴雅,許久不見。”
凰晴雅眼睛裡幾乎是血一樣的光芒,她看着他,聲音略帶着一絲絲悲涼,“你說過我是你的女人對不對?”他承認過她是他的女人,哪怕他從來沒有碰過她。
龍之軒的臉色,依舊沒有變化。
他靜靜地俯視着她,用幾乎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得到的聲音對她說,“你對我施蠱施降,我從來沒有治過你,我放你離開,並且親自允諾將你的兒子送出皇宮,你還有什麼不歡喜的?”
當初他之所以會娶她,全是因爲凰晴雅對她施了降術,雖然第二天他的降術就被凰子引解除,但他依舊將計就計,娶了凰晴雅,從而想要誘出凰晴雅身後的組織。
“不歡喜,我當然不歡喜,那個兒子是死是活與我有什麼關係,你明知道我從來就不喜歡他,我從來就不希望他存在過!”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龍之軒的,是凰如淳的,她恨凰如淳,又怎麼想着替他生下孩子,她之所以生下他,無非是想借機騙得龍之軒的情。
然而,情沒有騙到,她卻被他足足困了兩年。
“皇上,你明知道我是真心喜歡你的。當初在暮野吉的野外的軍營裡,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雖然我後面也一直在利用你,但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想過真正的對付你。我對你的好甚至超過了我的親哥哥。”
麗勒國君凰子引默默地看着她,脣角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他這個傻妹妹,她知不知道,她這輩子愛上的是最不可能喜歡她的人。
“晴雅,我此次來,並不是想要找你的麻煩,我只是想帶走她!”
龍之軒的聲音清淺得很。
凰晴雅咬牙退後一步,冷冷地看着他,目光裡幾乎要迸出火花來,“你想帶走她,就得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哥哥,你也是,你想帶走她,就必須先殺掉你的親妹妹,是爲了一個根本就不愛你的女人殺到你的親妹妹還是過來保護你的親妹妹,你自己想着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