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無痕小心臟漏跳了幾拍,張着嘴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露陷了。心裡這樣想着,另一個想法又冒了出來,看來此人武功當真了得,而且有備而來,不宜得罪,此事能壓下便壓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密使大人,我謹以此薄酒,敬獻……”他臉上再沒有了剛纔那虛假明顯的笑意,手執起酒杯想要打圓場。
嘴剛張開,淮清洛拿着一盤豆子,開始咯嘣咯嘣的嚼。
“敬獻……”
咯嘣——
“敬……”
咯嘣咯嘣咯嘣——
“……”
咯嘣咯嘣——
“大人,您能不能不要——”
限制大人吃豆子的後果很嚴重,某人繼續咯嘣如咬人的脖子。
淮清洛嚼得歡快,旁邊的孟無痕卻已經寒氣侵體,氣得直哆嗦。話是說不全了,孟無痕索興不再說,面無表情地皺着眉頭說,“還不上菜!”
淮清洛擱下了手上的豆子,一臉天真浪漫的表情盯着他說:“我喜歡鋒利一點的刀子,見血封喉,劊肉分肝,快哉快哉!”伸手一把逮住了孟無痕的胳膊,慢慢地笑道,“我這位兄弟喜歡喝酒,族長大人能不能——咳咳——”
“酒?”孟無痕這纔看到淮清洛旁邊的白面書生,捋着壓根兒就不存在的鬍鬚道,“多得是,大人想喝什麼酒?”
“雄黃酒吧!”一直安靜沒有說話的龍之軒微微擡頭。那孟無痕心中一滯,明明是一個看起來極普通的男子,但不知爲何,舉手投足間都透出了一股神秘氣質,霸氣裡逸着絕世之清雅。
雄黃酒一上桌,好戲便隨之登臺。孟無痕殷勤的送酒上來,三人分酒而飲,而孟無痕又是一個酒場上的高手,逢杯必空,喝酒如灌水,敬酒詞源源不斷。
“密使大人,你好酒量!”孟無痕右手拍了拍淮清洛的肩膀。淮大小姐臉上紅紅淺淺一片,身子一軟,栽倒在了龍之軒的懷裡。
龍之軒原本虛抱着一個酒缸,突然接到了一柔軟的物體,微微笑了笑,低頭竟差點吻了下來。淮清洛眼神頓時清明,一翻身避開了去,栽倒在了地上。
“密使大人,你醉了,我讓人扶你進去!”孟無痕哪裡看懂這兩人的小九九,揮了揮手讓人來扶淮清洛。待兩人被人扶走後,孟無痕這才咬牙切齒地道,“我不想他們兩個活過今晚!”
在回自己房間的途中出了一點點小意外。
龍之軒落水了!
淮家大小姐拼死拼活將某位大皇帝從水裡撈出來,看着他溼淋淋的身子嘆了一口氣:“準備生薑水!”
按理說,以龍之軒的的酒品應該不會落水纔對!淮清洛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今夜喝的酒——雄黃酒。龍之軒似乎沾此酒便會醉!
暗淡紅燈下,淮清洛一件一件將龍之軒的衣袍脫了下來,外袍、內襯、褻衣,再到——褻褲。
脫乾淨後,她好好地替他捏好了被角,再試了一下脈息,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是故意的吧!不然明知自己不能喝雄黃酒卻偏偏喝!
但,爲什麼呢?
淮清洛心中一動,忙收拾了剛纔亂七八糟的心緒,坐在牀榻旁邊,雙手輕輕
地握着右邊的欄杆發起呆來。
“清兒。”牀榻上的男子突然一聲囈語,淮清洛無意識的回頭,竟看到龍之軒那雙迷濛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
“二哥。”淮清洛愣了幾秒鐘,心裡莫名的一顫,他爲啥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難不成他想起了什麼?
所有疑惑的話都在嗓音打了一個轉,等她想再問時,龍之軒又閉上了眼睛。
原來,他還在醉着!
淮清洛半晌纔回過神來,輕輕地拉着他的被角,突然間心中一陣空然。
紅脣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脣角,雖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個吻,但已經傳遞了這麼多年來的相依與相思,阿軒,快到春季了,你的蠱毒又要復發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解藥!
脣瓣輕輕一鬆,剛想要離開,突然一雙手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腰姿。
淮清洛一怔——睜大了眼睛想看龍之軒的表情——閉着眼的,他一直是閉着眼的。
舌輕輕地探入了她的脣入,淮清洛腦子裡一蒙,她今夜也喝了許多的酒,雖然酒量不小的她不易醉,但終還是讓她大了些膽。
她抱住了他的肩,珠簾玉榻上,兩個人身子輕輕地靠攏,一室溫香。
她留下了自己的放縱的一夜,卻不知,也給自己留下了一身的災。
這一夜,孟無痕始終還是沒有動手,因爲族中的那些高手前不久被他派出去執行任務,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一夜間尋找能夠讓他完全放心的武林高手着實不易。
淮清洛第二日醒來以後趕緊從牀上滾到了書桌上,直到龍之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她才擡起眼皮,一臉殷勤地問:“二哥,昨夜睡得可好?”
龍之軒看了看淮清洛,又看了看自己衣裳整齊的模樣,眼角竟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昨夜的事,看來真是一個夢了!
“睡得還不錯,只是佔了清弟你的牀榻,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龍之軒緩緩站起來,溫潤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探究,他一喝雄黃酒便會醉,而他昨夜之所以會選擇雄黃酒,只因他想放縱一回。
但醉酒過後,是他輕薄了她,還是他在夢裡輕薄了她?
“沒事,昨夜趁你入睡時,我將孟無痕的底細摸了一遍。”淮清洛拿出一個小冊子,隨意翻了翻,手指指着一處道,“他是天罡族的族長,而這天罡族幾乎涵蓋了這燕城的一大半,所以他算是燕城的老大。如今燕城這一邊水災成難,他卻搜刮了那麼多的民脂民膏。這樣的敗類,留下實在無益!”
龍之軒看得有些失神。這麼厚的一本冊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她的字跡,看來這一夜她真的在忙這些。想着突然間又有些想笑,她明清軒是一個男人啊!昨夜夢裡與他纏綿的人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女人。
“這個孟無痕,手下這麼多的產業,卻不願意拿出一分錢來救災!”龍之軒接過了話題,慢慢地翻弄着手裡的那本小冊子。
“既然他手裡那麼多產業,那我們就替他分擔分擔吧!”淮清洛眯眼笑,身子站了起來,“哎呀,累了一宿,今天一定要多喝點雞血!”
“……”
打雞血的淮清洛開始出去忙活了,對孟無痕說的是出去參觀參觀燕城風景,
孟無痕當然不會相信,讓幾個武功相對高強的手下跟着他們,誰知幾人跟着跟着就睡着了,栽在屋頂上拼命的流口水。
“今天天氣真好!”甩到了身後的尾巴,淮清洛一伸手,排着龍之軒的肩膀說,“去霸佔哪個產業?”
“百惡賭爲大。”
金玉賭坊門口,兩個打扮奇特的高麗人在門口徘徊。
“哎呀,這裡是什麼地方?”操着一口毫不流利的漢語的高麗人把頭往裡面探了探,露出了鄉巴佬表情。
賭坊裡的人都是欺生的,如今看到兩個外地人,眉眼瞬間飛了飛,“這裡是人間仙境,是錢生錢的地方,來來來,機會不容錯過!”
於是,兩個高麗人被人雙手一架,架到了一個空位置上。
“兄弟,你是從外地來做生意的吧!”有人開始試探。
一個個子稍微矮一點的高麗人點頭跟波浪鼓一樣,噼噼啪啪開始說:“是啊,我們上一個月來做生意,結果虧了好多,原本想離開燕城,結果這幾日燕城城門被封。你們這裡可以錢生錢麼?我要生錢,我要生錢!”
衆人聽了,都眉開眼笑,你想要生錢,我們想要生你的錢!
“下賭就能生錢。”有人在案上放下了二兩銀子。
二兩是金玉賭坊裡的開門價,他們也只是爲了試探這兩個高麗人的賭技的。
矮個子手抵了抵高個子的肩膀,說了一句別人壓根兒就聽不懂的就連高個子都聽不懂的話,高個子默默地點了點頭,從袖子裡拿出了二兩銀子。
“開!”
“四五六,大!”
啪!矮個子喜了,慢慢地將一堆銀子往自己這邊拽了拽,開口道,“還真能生錢呢!有趣有趣,我要繼續生!”
賭坊裡的那些人互相遞換了一個眼色,冷笑了一聲。這是他們賭坊不成文的規矩,先給人一點甜頭,然後再將他們殺得血本無歸。他們看這兩個高麗人衣裳都挺華麗,應該是有錢的主兒!
矮個子也跟他們一起笑,比冷笑是吧,老孃笑得比你們還要陰!
“四五六,大!”
矮個子捋袖子,開始拔銀子。
有人開始皺眉頭了,互相再次交換了一個眼色,這一把他們明明就沒打算讓她贏的,這是怎麼回事?
“六六六,豹子,大!”
矮個子開始從袖子裡掏麻袋,將銀子拔到麻袋裡去。
“……”
“六六六,還是豹子,大!”
矮個子跳到了桌上,繼續裝麻袋。
“……”有人怒了,他們開賭坊這麼多年,坑蒙拐騙那麼多回,還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人物,弄了七八把,全是豹子,也就是說這個傢伙只花了二兩銀子卻賺了他們千兩白銀。
“六六六,繼續豹子,大!”這一把開封,賭坊裡的人還沒有說話呢,矮個子已經操着一口極不流利的漢語學着他們傳話,說着便開始解衣裳,邊解邊用漢語說:“還是我們高麗的衣裳好啊,又大又結實,可以裝銀子!”
手剛碰到賭桌,有人倏地一聲從前方飄了過來,一手逮着她的手,冷冷地道,“好小子,竟然敢在我們金玉賭坊裡使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