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茶盞落地應聲,碎片四濺,在旁的衆人心中都猛的嘭了一聲,但是面對盛怒中的蘇王妃,卻都是有怒不敢言。
到是機靈的丫環看到了,連忙上前收拾茶盞碎片,可是卻被蘇王妃蘇止柔讓人打了板子。
“誰讓你收拾了。”蘇王妃蘇止柔雖然是淡淡的言語,越是這種淡淡的言語卻更讓人心中不安,雖然王妃的名字帶止柔,人看起來也嬌嬌弱弱的,可是手段卻一點都不柔弱,陰狠起來更是殺人不眨眼。
於是有點年紀的嬤嬤連忙讓人拉下正在準備收拾的丫環,原本是想着救丫環一命的,誰曾想着蘇止柔卻還不肯罷休。
“來人,拉下去打十板子。”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王妃饒命……”那名丫環連連跪地磕頭求饒,可是又有什麼用,遷怒之氣可不會一時半會就會消的,何況是長年累月積累的怒氣。
丫環的求饒聲漸行漸遠。
剩下的衆人可都是一聲都不敢吭聲了,頓時整個屋子安靜得就連一根針掉下來也能聽得見。
蘇王妃卻不理會衆人的心思,此時她也沒有心情去理會衆下人的反應和心思,何況她也不用理會,她還用得着嗎,向來只有別人捧她,哪有她去觀察別人的。
但是有一個人是例外,她無論是怎麼努力去討好,努力去察言觀色,那人始終對她都是淡淡的,就連新婚也是例外。
可是如果他對所有的人都是這樣那也就是罷了,可是偏偏,可是偏偏,每一個新來的都會有得寵的時期,偏她就沒有。
她好恨,好恨,可是也好愛。
想着想着,坐在梳妝檯前上的她不由自主的掰斷了一個梳子,在旁的丫環目不轉睛,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通過剛纔那個丫環的下場,現在誰還敢在沒有蘇王妃的發話之下,擅自行動呢,那不是找死嗎,
“姜嬤嬤,王爺今晚又去孟側妃那了?”雖然知道,但是蘇止柔卻還帶着一絲希翼的問着姜嬤嬤,希望聽到姜嬤嬤的否認回覆。
作爲老人的姜嬤嬤怎麼會不知道蘇王妃的心思呢,可是,她不能不實話實說,但是說了恐怕又會把王妃的心情惹得更加糟糕。
不說又不行,王妃都問話了,不回話那可是欺上的大罪,輕則打板子,重則逐出王府。
這下姜嬤嬤爲難了,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身爲下人,不敢也不能去過問王爺的行蹤啊,那可是生死大罪啊,求娘娘繞了奴婢吧。”姜嬤嬤不虧是經驗老道的老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行了,每次問你,你總是敷衍我。你們都下去吧。”蘇王妃蘇止柔下令。
在場的丫環奴婢得令紛紛離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姜嬤嬤,你這下總可以跟我說實話了吧,如果連你對我都不說實話,那我還能相信誰,信任誰?”
蘇止柔看着梳妝檯鏡中的自己,像是自言自語,可是卻又點名姜嬤嬤。
“娘娘,那老奴就倚老賣老,實話實話了。其實王妃您都知道,又何必來問老奴了,問了老奴,也還是一樣的答案,還那能讓娘娘您更傷心。”
姜嬤嬤走到蘇王妃蘇止柔身邊,拿着梳妝檯上的梳子,慢慢的,一邊梳着蘇止柔的長髮一邊說道。
“可是,嬤嬤,王爺爲什麼從來都不對我看一眼呢,不管我怎麼對他,他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到底我哪裡做錯了?”蘇止柔越說就越來怨氣,這麼多年了,她始終沒有一個答案。
“娘娘,你應該問問王爺的。”姜嬤嬤出主意。
“嬤嬤,你以爲我沒有問過嗎,每次一問他,他還反過來問我,他哪裡對我不好了?”蘇止柔怨氣十足。
"他哪裡算是對我好了,可是我有苦說不出啊,表面上相敬如賓,私底下冷若冰霜。別人家都那樣,難道我還能更出格嗎。堂堂我一個王妃竟還不如那些夫人得寵。”
“那些夫人雖然沒有地位,沒有賞賜,可是她們有王爺的寵愛,王爺從來,王爺從來……”蘇止柔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這麼丟臉的事情,饒是孃家陪嫁過來的姜嬤嬤,她也是羞於提及的。
姜嬤嬤明白蘇王妃蘇止柔的言下之意,就是王爺從來不在王妃這裡過夜,不在王府的時候還好,在王府的時間裡,哪怕是每逢初一、十五雖然是來王妃這裡就寢,可是都是和衣就寢的,從來就沒要過水,換個牀單。
姜嬤嬤想到這裡,就更心疼蘇止柔了,她也算是看着王妃從小到大的了,雖然不是奶孃,可是自從作爲陪嫁嬤嬤過來後,她也算是王妃最親近的人了。
“娘娘,那都不是你的錯,別想太過了,好好睡一睡,明天還得打起精神來應付那些個妾侍。”姜嬤嬤勸蘇止柔就寢,一睡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嬤嬤,我哪裡還有心情睡得下,如果是平常也就罷了,可是這個孟側妃,手段確實了得,這麼些日子了,王爺就盡去那了,其他人那裡可都沒去過,這讓我心裡着實不安,王爺可從來沒有這麼專寵過一個人,哪怕的新來的人,得寵期間也沒見王爺專寵過。”蘇王妃越說就越明白自己的不安來自哪裡了,這個孟側妃,讓她感覺到威脅了,“我怎麼能安心。”
姜嬤嬤畢竟是下人,看人看事的角度自然是和蘇止柔的不一樣,“娘娘,老奴這就不明白了,王爺這樣專寵,娘娘更應該感到高興纔是。”
蘇止柔不明白,看着鏡中的蘇嬤嬤,靜靜的等待着蘇嬤嬤的解惑。
“娘娘,您還不明白嗎,府裡的老人新人加起來,雖然沒有百把,幾十卻是有的,王爺專寵,最不安心的是誰?就是那些妾侍啊,本來王爺的寵愛就有限,這下全被一個人霸佔了,你說她們能安心嗎?她們本來就是奔着榮華富貴來的,沒有了王爺的寵愛,她們的榮華富貴從何而來,自然是要拼了命的聯手來對付那位了。”
姜嬤嬤的一番話,自然是解了蘇止柔的困惑,而且蘇止柔越想就越覺得有理,情緒也有所漸漸的好轉。
“何況,王妃又可以趁此機會拉攏拉攏一些人,拉攏不了的,自然會有人收拾她們,我們旁觀就是了。”
蘇止柔這才綻開了笑容,“姜嬤嬤,你說得有理,是我魔障了,我老了,心也亂了,也看不清楚了,今日要不是有嬤嬤的開點,我還不知道要走火入魔到什麼程度呢。”
蘇止柔站了起來,慢慢的踱步到窗邊,姜嬤嬤亦步亦趨的跟在蘇止柔的身後,“娘娘哪裡的話,沒有老奴,娘娘也一樣能想明白的。”姜嬤嬤不敢居功。
蘇止柔看着漫天的星空,心情也漸漸的好轉,一整天的抑鬱之氣隨着清涼的夜色隨風吹散,和姜嬤嬤聊起了家常。
“嬤嬤,你知道嗎?我還在閨中的時候,就曾經想過,將來的夫君會是怎麼樣的,他會不會像我爹爹一樣疼我寵我,會容納我的無理和刁蠻。爹爹說,會的,會的,他一定會給我找這樣一個夫君。我信了,滿心歡喜的等待着爹爹給我挑一個疼我寵我的好夫婿。”
姜嬤嬤知道蘇止柔並不是對她說的,所以她只是靜靜的待在一旁,心中卻在盤算着此時是要繼續待在王妃身邊伺候呢,還是趕緊找了理由給撤下去,主子的秘密和心事知道得越多,越是死的快啊。
最怕的就是秋後算賬,親兄弟都如此,何況主子和下人間。
“爹爹的眼光自然是好的,他找的自然是好的,他確實疼人,寵人,可是疼的確不是我,寵的也不是我。我向爹爹訴苦,爹爹卻怪我,是我自己當初要一意孤行,非認準顧成的。”
蘇止柔的淚珠慢慢的滑落,“如果不是偶爾聽到爹爹說,顧成是先皇既定的下任君王,我怎麼會如此堅持。後來,後來我才明白爹爹爲什麼要阻止我嫁給顧成王爺,等明白了之後,悔之晚矣。”
“我不是不明白王爺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可是我總以爲,一顆石頭再冷再硬,我這麼多年的努力,他也應該化了暖了吧。”
姜嬤嬤越聽越覺得危險了,好像王爺和娘娘間的不和似有隱情,這可不是她能知道了的,搞不好就會有殺頭之罪,這下也顧不得王妃會不會怪罪了,此刻怪罪也比將來被殺人滅口的好。
豪門家族多的是隱情秘密。
“娘娘,天色也不晚了,是到時辰該送水過來沐浴了,此時還沒有送來,老奴是不是應該要去廚房看看?”姜嬤嬤打破了沉思中的蘇止柔。
蘇止柔半響纔回過神來,暗暗後悔剛纔怎麼說了那麼多的話,幸好嬤嬤制止了她,不然被人偷聽到了,她就更沒臉了。
於是蘇止柔點了點頭,“嬤嬤去吧。我也該到就寢的時候了,你讓蘭若進來伺候我。”
姜嬤嬤得令,如釋重負的離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