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說明,協會的未來前景是很微妙的,發展的好可能會成爲民間的“僑務辦”,至少可以成爲官方僑務辦有益和必要的補充。
如果發展的不好,就會成爲機構改革一次失敗的嘗試,扔到垃圾堆裡再也不會有人過問,國內這些年沒少幹這樣的事情。
協會的前途完全繫於秘書長龐勁東一人身上,因此周心農對龐勁東做了一番瞭解。
以周心農的能力,當然還不能搞到龐勁東的詳細資料,不過掌握的情況也夠大吃一驚的了。
帝國控股集團董事長、僱傭兵組織血獅軍團的指揮官、反政府武裝果敢共和軍的副總司令,當然現在又多了一個東南亞華人協會秘書長,都是這個龐勁東。
這幾個八竿子打不着的頭銜竟然能全部集於龐勁東一人的頭上。
這使得龐勁東其人看起來十分的神秘,似乎也說明龐勁東有能力發展好這個協會,但是周心農篤定了“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覺得年紀輕輕的龐勁東沒有如此大的能力。
也就是說,龐勁東是依靠強大的背景上位,或者是某位高層在外面的代理人,絕不是靠自己打拼到這個地步。
但是,周心農不知道的是,東南亞華人協會是爲果敢戰爭而成立的。
他有一個憂慮,如果有一天,高層決定拋棄龐勁東怎麼辦。
所以,他想來想去,對協會未來的前景不看好。
可惜,上級的決定已經做出了,調令也下發了,由不得他不乖乖的到協會來上班。
由於昨天一夜沒有睡好覺,周心農的臉色十分灰暗,龐勁東一眼就看出他情緒不太高。
他將一份名單遞給龐勁東:“這是協會所有工作人員的名單和簡歷。”
龐勁東對普通工作人員是不太關心的,着重看了看各級管理人員。
周心農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下面還有一大堆的理事,龐勁東看了看其中幾個人的名字,發現一個都不認識。
剛纔史忱介紹工作人員的時候,這些人也都不在場。
龐勁東指着這幾個名字,問:“這些理事是什麼人?”
“所有的理事當中,只有我是專職的,負責協會的日常工作。其餘的都是榮譽理事,是其他政府部門或者民間團體的官員兼任的。當然了,多數都是東南亞地區華人社團的人。”周心農指着這幾個名字,一一的介紹起來:“這位是馬來西亞華人商業協會理事長,這位是泰國華文教育研究會會長……”
龐勁東打斷了周心農的話:“爲什麼在這上面沒有說明?”
這份材料是周心農準備的,的確疏漏了很多東西,不過他眼珠一轉,立即給自己找到了理由開脫:“協會剛成立,很多工作都沒有步入正軌,所以工作上肯定有一些疏漏……”
龐勁東再次打斷了周心農的話:“那麼工作什麼時候能夠步入正軌?”
周心農正張嘴要回答,龐勁東毫不客氣的繼續說了下去:“等你們步入正軌,恐怕地球都脫軌了!”
周心農怔了一下,訥訥地問:“秘書長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們都來自政府部門,我也很清楚你們原來工作單位的作風和效率如何,所以我必須告訴你們的是,這裡不是養大爺的地方!如果不能提起精神好好工作,最好現在就拍拍屁股走人,不要等我一腳把你們踹出去!”說到這裡,龐勁東笑了笑:“我下腳是很重的!”
無論是周心農還是一直在旁邊聽着的史忱,都沒有想到龐勁東第一天上班,就表現的如此強勢。
周心農更是愣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也就是剛纔史忱介紹工作人員時,龐勁東發現他們分成幾幫,湊在一起熱絡的聊着,這說明他們是從一個部門調過來的,彼此之間早就認識。
完全可以想見,時間一長,所有人就會依據自己的身份和過去的工作單位,而分成好幾個幫派。
龐勁東在協會裡是個光桿司令,因爲沒有帶來一個自己的人,慢慢的就會被架空。
見周心農十分尷尬的坐在那裡,龐勁東又笑了笑,解釋說:“當然了,我這些話不是針對周理事,而是要告訴所有工作人員的。只有大家都轉變作風,協會纔能有美好的前途,否則意味着什麼,相信大家的心裡都很清楚。協會一旦垮臺了,我龐勁東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本來我就沒打算當這個秘書長,你們可就很難說而……”
龐勁東一邊說着,一邊順着名單繼續看了下去,很快就發現了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名字:“龐文瀾?”
“是的!”周心農想要借這個機會讓自己下臺階,急忙介紹了起來:“就是果敢共和軍總司令,您的叔祖龐文瀾先生。協會的所有理事都是東南亞地區有一定影響力的華人,您叔祖自然也包括其中。其他理事過去都與我們有着很密切的合作,因此這次就任理事是水到渠成的事,除了您的叔祖。不過我們已經派人前往長箐山進行接觸,委任書和相關的材料也都帶去了。”
周心農似乎覺得,可以借這個機會給龐勁東拍拍馬屁,於是又補充說:“如果您的叔祖拒絕接受委任,還希望秘書長您能夠多做做工作,東南亞華人協會成立的目的畢竟是爲了造福廣大的東南亞華人……”
“這個自然,不過我相信他是會接受的……”龐勁東說着,順着名單繼續看了下去,每看到一個人,就讓周心農給自己介紹一下。
雖然周心農把材料準備的很糟糕,但是工作做的還是不錯的,不僅對每一位理事都瞭若指掌,而且也都已經與他們進行了充分的溝通。
協會的理事共計有幾十位之多,正如周心農所說,都是在東南亞華人社會有一定地位的。
這些理事可以發揮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沒有他們,那麼所謂的東南亞華人協會就只是一個名不副實的空殼子而已。
“我們已經向理事們發出了邀請,而且獲得了積極迴應。大約一週後,這些理事就會抵達B市,召開協會的第一次理事會議。”一想到讓一個如此年輕的人來領導自己,周心農的心裡就很不舒服,但是龐勁東剛纔一番話,讓他不敢小覷這位秘書長。他拿出一摞財務報表,又交到了龐勁東的手裡:“這是協會目前的資金狀況。”
協會剛成立沒有多久,自然沒有什麼賬目需要查的,因此龐勁東只看了一下協會目前的資金存量。
“三億兩千萬元人民幣?”龐勁東倒吸了一口氣,感到十分的驚訝,因爲這個數字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周心農立即解釋說:“從賬面上看,這筆錢都來自東南亞各界的捐贈,實際上只有其中的八千萬是,其餘的兩億四千萬都是國家劃撥的。”
周心農說着,不由得困惑的搖了搖頭,實在弄不清楚國家爲什麼對這個協會如此重視,而且下這麼大的本錢。
“國家撥款兩個多億,倒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倒是海外華人的捐款實在夠多。不要說八千萬,就算是八百萬,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籌集起來,也很驚人了。”
周心農作爲官場上的老油條,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方式與龐勁東是不同的。
龐勁東在讚歎於海外的捐款,他卻驚訝於國內的撥款。
在正常情況下,中央向下劃撥資金的時候,中途往往要被某些部門截留一部分,“雁過拔毛”應用在這裡是最恰當不過的。
被撥款的能否把錢用在正地方尚且不說,其他有關無關的都要擠進來分一杯羹。
截流的比例有多有少,在極端的時候,真正到位的資金連總額的三成都不到。
例如說市裡給農村小學撥款翻修校舍,那麼首先各級教育委員會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留一部分,其次相關的縣政府是閒不住的,學校所在鄉鎮的政府自然也要關心一下。
雖然如此層層盤剝,理由卻都很充分。
不過這些五花八門的理由是經不住推敲的,根本原因還在於,如果不讓孩子們多吃點苦,那麼領導們就沒有辦法換小轎車、沒有辦法修建豪華辦公樓、沒有辦法出國旅遊……
讓人十分驚訝的是,劃撥給東南亞華人協會的這筆錢,沒有一個人敢碰,而且到位十分及時。
周心農沒有把這些現狀告訴龐勁東,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能夠有機會爲自己的同胞做點事情,大家都是很高興的。”
“僅僅爲了成立這樣一個協會,東南亞華人就可以給出這麼多捐款,而且還不知道這個協會的前景和存在價值,實在是……”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回想起自己到達協會之後的所見所聞,又稱讚道:“我剛纔的話有些過分,你們的工作效率足夠高,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協會基本搭建起來,而且可以有效的運行。”
儘管龐勁東並沒有參與協會的組建工作,是後來才接到通知走馬上人的,但是這句話說的卻是事實。
從高層決定建立這些協會,到龐勁東接到委任通知,前後不過才六天的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