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堆滿羣山,樹林乾枯衰敗,湖水結成銀色的水晶,靜靜地睡在山谷之中。這片湖水的中心有一座小島,那裡正是慕容觴的居室。
湖水環繞安靜怡然,彷彿與世隔絕,只有一座寬廣結實的木橋架在湖上,成爲連接小島和外界的唯一一條紐帶。此時慕容觴大婚在即,教中衆人盡數歸來,一時間人來人往門庭若市,尤以此地最爲熱鬧。
“將這些收入庫中,那些擺進屋裡。”
楚那城將賀禮一一分類,令侍女擺放整齊,因不見慕容觴的身影,便推門去後院找他。只見院中山茶正香,慕容觴一人在院中舞劍,身形瀟灑劍氣剛強,一劍破空殺來,直指楚那城眉心!
“下次我若練劍,你最好躲遠點,也不怕傷到自己。怎麼忽然竄出來,找我有事?”慕容觴收起寶劍,楚那城回道:“沒事,只是看不慣你自己躲在這裡清閒逍遙,把雜事都推給我。”
“不過些無關緊要的事,何苦浪費時間?你不喜歡,扔在那裡交給下人便是。”慕容觴正說着,忽有侍女前來,詢問有人前來探訪可要接見,慕容觴不經意之間聽到鬆老的名字,說道:“其他人送走不見,只請鬆老進來,此人年老雄心,是個有點意思的人。”
兩人回屋內坐下,慕容觴順手將噬龍劍擺在桌上,侍女過來倒水沏茶,兩人正聊着,忽見一位白髮紅顏的老者走入,一派溫文爾雅的氣度。鬆老行禮坐下,忽然一眼看到桌子上擺放的噬龍劍,沉思道:“這劍看着很眼熟,不知少主從何處得來?”
“實不相瞞,此乃一代名匠碎武所贈,上面附有扶蘇的魂魄,雖是威力強悍,但並未達到我的期望。”
慕容觴初次拿到寶劍還很新鮮,用了幾次之後,發現也不過比尋常寶劍鋒利了些,未免覺得無趣,鬆老點頭道:“原來如此,這把劍與我有些緣分,只可惜終是錯過了。”
“鬆老若是知道此劍的來歷,不如告訴我,我也很好奇,這把寶劍身上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
“少主可知蕭南風?”
慕容觴一聽便知鬆老乃是知情之人,點
頭道:“碎武和我提過,只知道此人最後被妻友拋棄,落得孤身一人,淪落江湖不知下落。”
“哈哈,道聽途說,不足爲信。”慕容觴見鬆老說得肯定、言語間還有些嘲笑的味道,忽然想到什麼,奇道:“難不成……鬆老就是蕭南風的好友松青子?”
“正是老夫。敢問少主,若是有朝一日妻離子散,少主可會彷徨失意?”
“若我的命運真是如此,那也強求不得,更何況對我而言,感情也不是最重要的。”慕容觴說得坦蕩,楚那城坐在一旁笑道:“少主若真是如此結局,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我和孩子在少主的雄圖大志面前,實在算不得什麼。”
松青子點頭道:“所以說傳言多有誤傳。少主壯志雄心、武冠羣雄,絕非常人可以豈及,試想一個對武學霸業入了迷的人,怎麼會在乎朋友和妻兒?少主如此,蕭南風也一樣。常人總喜歡將自己的狹隘加諸到他人身上,纔會編造別人的不幸,殊不知你在乎的事情,在別人眼中不過九牛一毛。”
“鬆老之言,倒勾起了我的興趣,還請鬆老詳談。”
“蕭南風乃是天賜山莊副莊主的兒子,自小聰明伶俐,武學精進神速,很快在武林之中脫穎而出。我年少時路遇歹徒,對方人多勢衆,幸有蕭南風拔刀相助,我們因此相識結爲兄弟。後來我隨他到天賜山莊,愛上了莊主的女兒陳蘭兒,可惜人家心儀蕭南風,兩人在莊主的撮合下結爲夫妻。好友事業愛情兩豐收,令我妒忌不已,還好他生性豁達,也未將我的不忿放在心上。”
見松青子能坦然說出過往,慕容觴知他已經放下過去,繼續問道:“聽說鬆老和蕭南風爲了此劍比試過一場,我雖知道結果,但仍然非常好奇其中的過程。”
“那時我輸了愛情,怎麼也不能輸了武功,於是心理失衡,非要與蕭南風比試一場,結果輸了個心服口服。少年氣盛啊,現在想來還有些好笑,不過當時我可是記恨在心。不想我的怨恨還未平息,蕭南風忽然把這把劍送給了我。我心中好奇問得原委,原來蕭南風又得到了一把絕世神兵。從此蕭南風便沉醉
在寶劍之中,武功突飛猛進令人驚訝,而他的世界,我和蘭兒再也無法進入。那時我才知道,被人打敗算什麼,被人無視纔是最大的痛苦。後來,有一天深夜,我正睡得熟,忽聽外面一陣巨響,我從夢中驚醒,急忙趕去查看情況。只見蕭南風與一個未見過的妖怪打得正酣,殺氣排山倒海,無人能上前阻止。妖怪打敗蕭南風后飛身而去,蕭南風心有不甘,不顧我和蘭兒的阻攔,追着妖怪而去,不想從此再無下落。我多方找尋,卻也毫無結果,後來蘭兒生下一子隨妻姓,取名懿舟,由我和蘭兒共同照顧教養。”
慕容觴聽到天賜山莊的名字,忽然想起一人,“原來如此,看來長輩也在天賜山莊住過一陣子,和於鳳長想必認識。”
“自陳懿舟學有所成,我便離開山莊尋找摯友去了,於鳳長那時拜入水容門下,所以我和他並不認識。”
兩人正聊着,忽聽楚那城一聲嘆息,“恕我直言,鬆老果然與蕭南風一樣,也是個薄情寡義之人,難怪可以成爲朋友。看來最後,是鬆老將寶劍送還碎武,所以碎武心有不甘,必要造出一把超越一切的絕世神兵;而蘭兒孤身一人,教養孩子操持山莊,多有難處,鬆老卻視而不見。不論是寶劍還是女人,曾經求之不得的東西,最後都棄之如敝履。”
鬆老無法反駁,哈哈笑道:“我雖技不如人,但也有些妄自尊大,讓我去填補空缺,未免連最後的尊嚴都輸了。可惜我在九州行走遊歷數年,也未能再見好友一面。”
鬆老令下人奉上禮物,說道:“這裡面放的,不過幾件尋常寶物,對少主來說微不足道,不如我再送少主一套功夫。這本是好友私自傳我,但看在這把劍的份上,少主與好友也有些緣分。我想好友必不會怪罪於我,我們去外面寬敞些的地方,請。”
兩人隨鬆老來到外面的院子,只見鬆老拔劍起舞,劍勢柔中帶剛,既有鶴舞花叢的優雅與柔美,又有雄鷹捕魚的狠準與迅速。不過一套尋常劍法,卻令慕容觴看得愣住,楚那城見狀悄聲問道:“少主爲何如此驚愕?我不識武功,不知這套劍法有何奧妙與玄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