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才意識到,這女人已經完完全全走進了他的心,走進了他的生活。他不能沒有她,如果失去她,那他的生活將是漆黑一片。如果失去她,那他的生活不光是一片漆黑,還是萬籟俱灰的死寂!
還好,還有呼吸!
將人小心翼翼地抱起,奉天行對着兩個已經制止住吳媽的人命令道:“把人關進地牢,嚴加看管,我要親自審問!”
留下話,奉天行大步又平穩地離開,他不敢有一點點顛簸,就怕會讓懷裡已經微弱的呼吸慢慢流失。
黑色賓利車在醫院走道上戛然而止,從駕駛座上下來一個渾身被鮮血浸透了的男人繞過車頭,小心翼翼地從後座上將已經暈厥的人抱出。
那懷裡的人長及腰的秀髮已經沾滿了鮮血,因爲時間的關係,已經凝結成血塊;雪白的絲質睡衣已經破爛不堪,慘白的臉上亦是斑斑血跡;最讓人恐懼的是裸露的肌膚上全是被人毆打的痕跡。
進出醫院的人都在驚訝,到底是誰這麼狠心折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下這般狠毒的手段。
奉天行還未走出兩步,兩個護士就推着病牀走到他面前,恭敬道:“奉先生,麻煩將人交給我們。”
奉天行看過兩人,兩個護士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卻又不得不顧及病人的安危,再度開口。“奉先生,請您相信我們。”
傷太重,全身多處傷口,又被注入不明液體,奉天行只好接受家庭醫生的建議來到最近的醫院,可到了醫院他卻不敢放手,怕她將生命放棄。
他的心恐慌着,她臉上的血已經乾涸掉,可又那麼刺眼,可卻又是毫無血色地被推入急救室,他多麼希望她的胸腔能像跟他對抗時那麼起伏。
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心在顫抖,他靠着牆才能找到一絲慰藉。
“奉先生,患者多處傷痕,後腦又被猛烈撞擊,請您做好心理準備。”醫生接過護士遞來的病例報告,面無表情地對奉天行說。
奉天行不動,靠在冰冷的牆上俯視着他,那眼神就像是飢餓的捷豹,彷彿只要急救室的人搶救不回來,他就是他的食物、目標。
“如果我見不到她安然無恙,我要這家醫院給她陪葬,你,瞭解了嗎?”
醫生臉上呈現出了一絲懼意,心裡更是焦灼,這家醫院是奉天行主要投資的,他當然知道他有這個能力讓整間醫院消殞於世。
“是,奉先生。”
醫生滿身凝重地走進手術室,就好似他的肩上擔着的是多麼重要的人的生命。可那個女人傷太重,又被注入了致命毒藥,在醫學史上,這樣的手術存活率還不到三成。
不到三成的概率,就是一百個這樣的人及時搶救,只有不到三個人能活下來。
可想而知,他們醫生肩擔着的是多麼重要的手術,整間醫院的權威醫生全部聚集於此,用最快時間指定方案搶救病人。不僅如此,院方還在手術室裡開始了與國際一流醫生視頻對話,勢必將人救活。
凌晨兩點,手術室外。
站着所有桑冉認識的人,
奉天擎駕着他的直升飛機把莫韻帶來了醫院,新一緊緊地抱着奉天行,一刻也不敢鬆懈,期待又害怕。
他期待手術室的門一下開啓,醫生告訴他還活着;害怕看見他媽咪被護士用白牀單裹着出來,那就意味着--死亡。
“小媽咪,媽咪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你這麼厲害你不是研究院高材生嗎?你去做一顆藥,那種媽咪一吃就會好的藥……”新一滿面橫淚地對着被奉天擎抱在懷裡的莫韻哀求,整個人就猶如是大海里漂浮卻碰到一根浮木般。
莫韻痛苦地掙脫出奉天擎的懷抱,她衝上前去保護新一,不斷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要不是她沒有想到事情的重要性,如果她當時能跟桑冉提及這件事,如果她讓她別去開門。
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或許她還好好地在別墅裡跟她鬥嘴,或許那個倔強得不可一世的女人就不會這麼脆弱地任由生命一點點流失。
是她,是她莫韻親眼看着她被一次又一次踢打,那足足五公分的針就這麼生生地紮在她身上,可她就看在眼裡卻沒有一絲辦法。
莫韻把臉埋在新一小小地懷抱裡,不斷抖着的雙肩將她的恐懼顯露無疑。
奉天行直直地佇立着,等待着。他的雙眼就那麼定定地瞪着門外的那盞燈,喉頭不斷在翻滾,內心裡翻滾着,害怕和惶急在侵蝕他的五臟六腑。
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她滿臉是血,全身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輕的只是淤血腫塊,重的是腫脹起來的傷口和多處錯位的骨頭,以及裸露的後背滿是針孔。
已經進去搶救了五個小時,護士已經出出進進跑了好幾趟,醫生也進去了好幾個,只要一有人出來。他們的目光就緊緊地隨着出來的人,可是每個人的表情都那麼凝重,嘴裡囁嚅着卻講不出話。
“好不好你他媽好歹說句話啊!”莫韻嘶喊着,奉天擎只得緊緊地抱住她的腰,不讓她衝動。
新一仰頭看他爹地,沒三秒鐘立即變得模糊,他狠狠抹掉眼淚繼續看。似乎是想要從奉天行的眼睛裡看到令他心安的眼神,可那雙清冷的眼裡卻荒蕪一片,就像一灘死寂的死海。
“爹地……”
奉天行俯身把他抱住,將新一的腦袋埋在他懷裡,雙手輕輕拍打着他孩子的後背。
“都是你!你爲什麼不派人保護她?你爲什麼讓他們倆獨自在房間裡面?你不是暗組的老大嗎,你不是殺手組的領頭嗎?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莫韻就像發了瘋般地衝到奉天行身邊,不斷用手錘着他。
泛着紅血絲的雙眼變得猙獰,那是她相伴了差不多六年的好友啊!哪一天不是活蹦亂跳的?哪一天不是瞪着雙眼怒火朝天指責她?
到了這男人身邊不到一個月時間,就受了這麼大的傷害,奉家人沒一個好東西,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混賬!給我滾開!”她掙出奉天擎的懷抱,一把搶過新一抱在懷裡哭喊。
新一突然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想要回奉家,白虎和玄武就不會暈
倒,他們就會時刻跟着他和媽咪。如果他沒有私自要來找爹地,媽咪也不會爲了遷就他留在爹地身邊。
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是他自私,想要把爹地媽咪牽在一起,是他不顧及媽咪感受,硬要留在爹地身邊……
“小媽咪,我錯了,我錯了……如果不是我,媽咪就會好好地跟我們在一起,如果不是我擅自跑來找爹地,媽咪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小媽咪……”他哭着道歉,紅腫的雙眼此刻又一次淌下了熱淚。
手術室內
三個護士正清洗着桑冉身上細小的傷口,大面積的傷口也都已經得到處理,只是現在最難的是她血液裡的毒藥。
“權醫生,病人的心脈已經下降。”一旁正在觀察着心電圖的護士急忙說道。
桑冉的意識已經變得模糊不堪,她只能隱約感覺到有十幾個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正在她周圍有秩序地忙着,她微微睜開眼。
這是天堂嗎?爸爸媽媽,那你們在哪裡呢……
她的新一得救了嗎,她的新一現在安全在他爹地身邊了嗎?“新一……”桑冉艱難地擡起手抓住在她眼前漂浮着的東西。
護士剛想轉身拿血包就感覺衣襬被一股弱微的力量拉扯住,她扭頭看去,只看到病患的眼睛微微睜開,戴着氧氣罩的嘴巴不斷抖動。
護士立即揚聲說話,“病人意識恢復,她在說話!”
另一個護士立即走出急救室對着正等候的四人說道:“病人需要得到你們的鼓勵,只能進去一個人,你們誰進去?”
“我去。”奉天行毫不猶豫,談吐間無不透着威嚴,一時間沒人反對。
護士看其他人沒反對,立即點了個頭,走在前面說:“請跟我來,先換上無菌服。”奉天行點頭跟在護士身後,幾個步子立即進了消毒間。
因爲急救室和消毒間有着一個小門,所以奉天行一進去後就沒有再出來過,醫護人員也是害怕剛換上的無菌服會被污染。
回過神的莫韻大罵奉天行不要臉,憑什麼他進去,他算個什麼東西,要進去也是她或者新一進去啊。
新一聽了只是緊緊抱着莫韻,過了好一會兒才哆嗦着開口:“爹地進比我們進去好,爹地捨不得媽咪……”
換了無菌服的奉天行在護士的帶領下,站到了桑冉的左側,看着她渾身上下插着的各種儀器。
而醫生還不等他細看就將人側翻了過去,護士立即眼疾手快地用東西將她抵着不讓翻身。因爲針扎的多半是在背後,而因爲她流出了大量的鮮血使得毒藥沒有來得及擴散就已經被制止。
他們現在最後要做的就是讓病人的意識恢復,並且保持心跳的平率。
只有這樣,才能把存活率從三成一下提到五成。
“先生,請您跟她說話,讓病患保持意識。”醫生下了命令後就擺手示意護士將血包拉起,要換掉病患體內存着的毒血。
奉天行點頭,輕輕摸着她滿是傷痕的小臉,氧氣罩已經被取掉,如今是兩根氧氣管直接輸入她的鼻孔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