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
風無霜在牢中難得睡得很熟,或許是因爲夜晟幾人的到來讓風無霜感到了發自內心的安心,加上白日被趙丞相與莫飛那般一折騰,整個人的睏倦感更是抵擋不住。
說起來,風無霜還有這感謝趙丞相與莫飛的心思。
倘若不是這兩人,她又怎能睏倦的忘記對蛇蟲鼠蟻的恐懼,忘記前世身死之時的絕望?
雖說只是暫時的忘記,但終歸變相的讓風無霜好好地休息了一次。
另一邊,夜晟卻是清醒到了半夜。
聽着派出去的手下帶回來的線索和消息,夜晟的臉色恐怖的讓人膽寒。
雖說夜晟平日裡本就不愛笑,但明眼人都知道,夜晟現在的狀態很危險,所以別說是敵對一方的不敢輕易找茬,就連夜晟身邊的人也都是小心翼翼。
暴走邊緣的獅子,不是一般人能夠安撫的。
“主子打算如何做?”
夜晟眯了眯眼,沒有回答,只是招手喚來了另一個黑衣男子,隨後低語幾句。
說是低語,但其實並沒有避諱屋內的人。
畢竟能站在這裡的,都是夜晟的心腹一類的了。
待到那黑衣男子走後,夜晟才慢悠悠的開口,“現在着急的,可不止我一個人。”隨後夜晟端起手邊的茶杯,“兇手舒坦了,自然就會露出馬腳,趙丞相爲官多年,自然也能察覺出端瑞,更何況,他現在已經起疑了。”
夜晟的聲音很小,但其中危險的氣味卻是瀰漫在整個屋子。
“主子是想與趙丞相聯手?”
夜晟喝一了口茶水,隨後將茶盞擱置在桌上,起身走到門口,看着夜空中的彎月,“不,是讓他,來求我。”
是的,讓趙丞相來求他。
風無霜在趙丞相手中受的苦難他現在沒辦法一口氣報復過去,但卻是可以殺殺趙丞相的銳氣,挫挫他的威風,順便讓他嚐嚐被瞧不起的滋味。
像趙丞相這樣身居高位的人,這樣的做法足夠讓他氣悶許久。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之時,夜晟才和衣睡了一個時辰。
陷害風無霜的人,夜晟心中自是有着一杆秤,只是苦於沒有證據。
所以,現在的夜晟需要與人聯手。而這人,除了張楓與蘇顏卿還遠遠不夠。思及至此,夜晟也沒了繼續睡下去的心思,因此他乾脆翻身而起,喚來守在門口的手下,交代了幾句,隨後便去尋蘇顏卿。
而此時,太子妃身邊的碧桐卻是出現在了牢房之中。
“喲,這不是前幾日還威風凜凜的郡主嗎?今兒個怎的落到了如此地步?這樣子怕是與街邊乞丐無異吧?”
碧桐說着,還用手絹掩了掩口鼻,那樣子分明是在無聲地告訴風無霜她有多看不起她,多嫌棄她。
風無霜懶懶的瞟了一眼碧桐,隨後又開始閉目假寐,將碧桐完全視作了空氣。
碧桐自是受不得這般委屈的,見風無霜這樣忽視自己,當即就想擡手賞風無霜一個耳刮子,只是還沒有打到,就被一隻黝黑的手捉住。
“碧桐姑娘還是注意些,郡主畢竟還沒有定罪,碧桐姑娘這樣做,就不怕郡主出去之後拿你問罪?”
聽着這人的聲音,風無霜才擡眸看向那人,這才發現這人是昨日夜晟交代的那個牢衛。
而碧桐畢竟在宮中呆了不少的時日,自然也能看出這牢衛是得了上面的交代。
思緒紛飛之間,碧桐只得冷哼一聲,隨後猛的抽回自己的手,瞪了牢衛一眼,“今日就先這樣算了,來日可有你好日子過!”
說罷,便提着自己的裙襬離開了。
牢衛看着碧桐的背影,嘆了一口氣,這宮裡誰人不知碧桐乃是太子妃身邊的人,得罪了碧桐,也和得罪太子妃差不太遠了。
更何況,風無霜可是被多方勢力盯着的人,弄得一個不好,就是得罪兩邊的人……
想到這裡,牢衛的臉色就顯得有些頹然了。
“今日相助,本郡主自會銘記於心。”
“謝過郡主。”
牢衛聽了這話,也明白風無霜這是要罩着自己的意思,因此心中的不安也少了大半。
另一邊夜晟剛從六皇子那處回府,就收到了丞相府的來信,信上不過寥寥幾筆,但卻字字珠璣。
“你我合作,郡主方可有一線生機。”
夜晟看着信上的內容勾了勾脣角,隨後便冷哼一聲,用內力震碎信紙,隨後便大步走進大廳,“回去告訴趙丞相,本尊可不敢尋一個傷害過郡主的人幫忙!”
來人聽了夜晟毫不留餘地拒絕的話,頓時跨下了臉,心中叫苦不迭。
誰說國師大人如今心急如焚,只要送來這信就會得到賞賜的?
這下好了,在國師這邊沒得到個笑臉,回到丞相府還要面對丞相大人的責罵,他究竟是做了什麼孽,得罪了哪路神仙今日才這般不順的?
這一切夜晟自然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關心。
既然要讓趙丞相吃些苦頭,那便定要讓趙丞相親自來和他談談。
自然,送信的回到丞相府後少不了一頓罵,而後便是趙丞相大發雷霆。
“國師未免欺人太甚,大人,我們……”
莫飛見着趙丞相滿臉豬肝紅,也明白他是被氣得不輕,只是他不善謀劃,實在是出不了什麼好點子。
“哼。”趙丞相冷哼一聲,臉上的憤怒失色退下不少,面色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漲紅,“這夜晟不過是見着沈靈音受了些傷,不樂意了,這才如此駁本相的面子!”
“那大人,我們應當如何做?”莫飛眉頭微皺,似乎對夜晟的做法很是不滿。
趙丞相猛地一揮衣袖,將桌上的筆墨紙硯全部掃落在地,隨後坐在太師椅上大口的喘氣,片刻之後,趙丞相頹然的閉上了眼。
“罷了……罷了……”趙丞相嘆了一口氣,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夜晟既然是這樣說,就代表他要的是本相親自去求他。”
“大人!”
莫飛見趙丞相這個樣子,心中也有了幾分計較與猜測,雖說目前看來似乎並沒有其他方法,但是莫飛畢竟跟了趙丞相好些時日,自然是不願意看見趙丞相放低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沒有立場阻止,也沒有能力阻止。
至於趙丞相,經過一日的思索,他也是信了風無霜七八分,否則又怎會差人送信找夜晟聯手?因此他也不在乎面子了,就全當做是爲風無霜陪個罪吧。
“準備準備吧。”趙丞相擺了擺手,但一直沒有睜開眼睛,“明日一早,你就隨本相去見見國師吧。”
另一邊,回到太子妃身邊的碧桐正滿臉淚痕的哭訴着,說着風無霜是如何的看不起太子妃,如何的狂傲,如何的不將太子妃放在眼裡……
太子妃雖是明白碧桐話中半真半假,但她一直憎恨風無霜,因此也就當做碧桐說的都是真的,而這,也讓太子妃對風無霜更加的憎恨與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