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半仙看了看範劍南道,“師傅,你現在就要去麼?要不我陪你去?”
範劍南笑了笑道,“不必了。”
吳半仙若有所悟道,“也是,這老同學見面,我這老頭子插在中間不合適,嘿嘿。我懂,這年輕人的事情嘛,我也經歷過,呵呵。不過最好別讓師孃給發現了。”
範劍南愣了愣,看着滿臉自以爲是的吳半仙,這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道,“我和妮妮壓根沒那回事,你可別給我添亂,這種事可是越描越黑。”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也就是配合警方嘛。再說搞不好那個賊真的偷了點什麼去,這個到底偷了什麼,也要戶主去確認嘛,正常的,純屬正常。”吳半仙斬釘截鐵地道,“要抓賊、抓縱火犯,不找警察找誰?這太正常不過了。放心,師孃那裡我一點會不亂說的。”
範劍南有點被他氣樂了,吳半仙這種解釋還真是越描越黑的意思。
他要搖了搖頭道,“老吳,你錯了。抓賊不能靠警察。”
“抓賊不能靠警察?”吳半仙莫名其妙地道,“那靠誰?”
範劍南微微一笑道,“我倒是的確要找人和我一起去那裡看看。不過,我不會找警察,更不會找妮妮。我恰好知道一個對付賊的高手。”
“對付賊的高手?”吳半仙皺眉道,“有這種人?”
“當然,如果那個人是小賊,我說的這個人卻是大盜,真正夜盜百戶的賊中高手。”範劍南笑了笑道,“如果這個人都抓不到的賊,那麼我估計也沒有人能抓到了。”
吳半仙眼神一動,低聲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不過鼠爺算是徹底金盆洗手了,不知道他肯不肯幫這個忙啊?”
範劍南微笑道,“總要試試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吳半仙嘆了一口氣道,“這人脾氣太倔,認死理,恐怕不好說服。我幾次讓他過來,就算在店裡打個雜,我們老哥倆還能相互照應着點。可是他死活不肯,說是不肯平白受人恩惠。寧願在街角那裡的停車場找了個看車的活。”
“看車?”範劍南訝然道,他真是有點沒法想象,原本橫行南方六省的鼠爺,在下九流裡的奇才,現在竟然會去停車場給人看車。
“是啊,就街角的那個停車場。不過你別說。只要他在的地方,從來沒有一個賊敢出現。上次有個扒手,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刻就給鞠躬道歉,說是自己眼拙,來錯地方了。”吳半仙困惑道,“我就納悶了,鼠爺的臉上又沒寫字,那些賊怎麼就知道他是個賊祖宗呢?”
範劍南搖搖頭道,“大概他們行走江湖的,都有某種暗記。這個在老輩裡是有規矩的,我們不在這個行裡,怎麼會知道他們的這些黑道上的花樣。老吳,你先坐着,我過去看看他。”
範劍南走出了吳風閣,徑直向着街道後面走去。那裡確實有個停車場,因爲毗鄰步行街,所以很多車都停在這裡。當然,停車也是要收費的。鼠爺就像是一個純粹的看車人,給車主安排停車位,開收據,收錢,找零,看不出絲毫的不妥。
他的一隻手上戴着一隻手套,因爲那隻手已經徹底殘疾了,龍大膽也沒能治好。而他的另一隻右手似乎還算恢復得不錯,至少能寫寫字什麼的。他的臉上也沒有了以往的那種豪氣,反而顯得很平和。
對於他,範劍南心裡一直懷着某種愧疚。他一直認爲自己如果沒有把他牽扯進術者的事情,鼠爺就不會被蘇玄水折斷雙手。所以看到他現在這樣,心裡也特別的不好受。他快步走到了鼠爺身邊,低聲道,“鼠爺,最近怎麼樣?”
聽到這兩個字,鼠爺似乎微微震動了一下,他緩緩轉過頭來看了看範劍南。微笑着道,“範劍南?我們真是好久不見了。不過別再叫我鼠爺了,我已經不是爺了。還是叫我名字吧,我姓舒,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叫舒慶春。”
“聽起來好像是某個作家的名字?”範劍南微笑道。
“同名同姓罷了,因爲我是立春的時候出生的,所以叫這個名字。”鼠爺微微一笑。“我過得還不錯。你看,至少還有一隻手能用,而且這算是我這輩子的第一份正經工作。說實話,我還挺享受。”
範劍南笑了,他突然有種想笑着哭的衝動。但是他知道,這是鼠爺自己的選擇。一個在江湖之中漂泊了大半輩子的人,也確實累了,不想再漂了。所以他情願讓蘇玄水毀了他這雙妙手,給自己一個理由停下來。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無奈,不逼自己一下,確實不會有急流勇退的心。
“你想找我幫忙……”鼠爺微微一笑,“別否認,我在江湖上混的日子,比你的年紀都長。手雖然不行了,但我眼力還是有的。”
範劍南沉默了,他確實不忍在對這個人提任何的要求了。
“說吧,什麼事?只要不是讓我重操舊業……”鼠爺舉起了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手微笑道,“這一點,我有心無力。”
範劍南笑了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
“那還是有小事,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吧。或許我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但是我對朋友依然是以前的態度。而你,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鼠爺哈哈一笑,笑聲依然爽朗。
範劍南無奈地道,“我家昨天遭賊了,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你知道,你以前是這個行當裡的高手……”
鼠爺看着範劍南突然大笑道,“我還當是什麼爲難的事,真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居然偷到你家裡去了,這可真是很沒品位。你家在哪裡,走,我們過去看看?”
“可是你這裡?”範劍南無奈地道,“你現在不是還上班,要在這裡看車呢麼?”
“那麼現在我辭職了。”鼠爺微笑道。“我是很享受這種上班的日子,不過說實話,我更享受能夠幫助我的朋友。走吧,喂,你還不走?你不是真的以爲我在乎這份一千多月薪的工作吧?我做了一輩子賊雖然沒什麼積蓄,但養老還不成問題。”
範劍南無奈地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你這麼做,好像我又連累了你一次。”
“朋友就是用來連累的,如果一個朋友不連累你,那麼他就沒把你當真正的朋友。我經常被人連累,所以我的朋友纔會遍天下。”鼠爺微微一笑。
範劍南也笑了,他突然覺得在這個人面前,任何的客套都變得近乎虛僞。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客套。
夏簡妮今天很煩躁,她在現場看了半天了,什麼線索都沒有發現。她不得不承認,這雖然不是她經手過的最嚴重案件,但卻是最離奇的。
首先是這棟普普通通的老式木結構小樓,據消防人員稱,在他們趕來之前,那一場火足足燒了兩個多小時。火是在小樓內部燃起,但卻似乎什麼都沒有燒燬。木質的樑柱都保存完好,除了有些煙燻的痕跡。
其次是着火的地點,像是幾個地方同時着火,這可以從煙燻黑的地方找到依據。沒有一起非人爲原因的火災會在一棟房子的四個不同地點同時燃起,除非是人爲縱火。但根本找不到縱火留下的痕跡,比如汽油瓶,引火媒介等等。這把火就像是憑空燃燒,這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還有令夏簡妮頭痛的是,就這麼一棟面積有限的老宅,她都沒能到處勘查到。她在查看現場的時候,經常莫名其妙的失去方向感,自己走了出來。而且這種情況不是她一個人,隊裡的其他警察也有。
“怎麼一碰到他就有這種怪事發生?”夏簡妮咬着牙自言自語地道,“範劍南!肯定是這個傢伙搞的鬼。”
“冤枉啊,妮妮,我再無聊,總也不能自己放火燒自己的房子吧?再說火災的時候,我還在香港。莫非我還能遠程遙控點火麼?”範劍南涎着臉湊上來道,“嘿嘿,妮妮,你最近又漂亮了……”
“範劍南!”夏簡妮回過頭,吃驚地瞪着他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到,聽說自己家裡着火了,我哪能還坐得住?”範劍南微笑道。“你不是要查現場麼,怎麼跑出來了?如果檢查完了,我想進去看看。”
夏簡妮一看自己周圍,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明明記得她剛纔還在小樓下的客廳裡,而且是在向裡面走。怎麼和範劍南說句話的功夫,自己竟然走到院子裡了。而且是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這個地方簡直太古怪了。
就在她暗自猜疑的時候,範劍南走了過來,探頭探腦地道,“這裡在着火之前,似乎遭到了盜竊和故意破壞、作爲這裡的戶主,我能不能看看有什麼東西失竊?或許能幫警方提供點線索。”
“切,就你?你不搗亂就不錯了。這裡面可能有證據,你個非專業人員跑來跑去,破壞了怎麼辦?”夏簡妮不屑地道。
“好吧,可是,據我所知,你們也查了兩天了,有什麼證據也應該採集到了吧。而且你可以和我們一起進去,由你在旁邊監督我們,免得我們破壞證據。”範劍南一臉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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