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騰輝微微動容,說道:“如果你不是最厲害的陰謀家,那你就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我明顯屬於後者。”秦洛苦笑。“每個人都知道你要做什麼,這樣的人還能稱爲最厲害的陰謀家嗎?連陰謀者也稱不上吧?”
李騰輝笑了笑,說道:“我女兒的病有希望治好?”
“有。”秦洛說道。“她們現在能夠聽懂我說的話,我有三成把握治好她們。如果能夠找到病因,就有五成的把握。”
“病因?”李騰輝深思的想着,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
“你有線索?”秦洛問道。
“沒有沒有。”李騰輝擺手。“要是有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秦洛像是看穿他的內心似的,說道:“如果你想起什麼的話,可以告訴我。”
“會的。”李騰輝把手裡的菸蒂丟在地上,然後一腳踩了上去。“是聞人家派你來的?”
“是的。”秦洛笑着點頭。“他們給的條件還不錯。你可以考慮考慮。”
“這是不可能的。”李騰輝說道。“秦家待我不薄。”
“我也知道。”秦洛說道。“雖然我對秦家瞭解的不多,但是一些衆所周知的事情還是清楚的。秦家要靠新能源強勢崛起,你這個最大的功臣自然會受到他們的重點關照。”
“替我感謝聞人小姐的美意,只是我實在難以捨棄舊主。”李騰輝說道。“我們李家的人從爺爺輩開始就一直爲秦家工作,我父親也是秦家的管事者。是秦家推薦我去美國留學並且幫我支付一切費用,我的一身所學自然要回報給他們。”
“滴水相恩,涌泉相報。”秦洛讚賞的說道。“懂得感恩的人壞不到哪兒去,我原諒你今天趕我出去的事情了。”
“是我欠你一個正式的道歉。”李騰輝說道。“對不起。剛纔是我太魯莽了。”
“過去了。”秦洛無所謂的說道。
“我請你喝茶?”李騰輝問道。
“你的身份不方便。”秦洛笑着說道。他指了指不遠處停泊的一輛車子,說道:“他們會把你的行蹤告訴秦縱橫的。”
“大少是非常聰明的人。遮遮掩掩反而證明我心中有鬼。我們大大方方交往,他反而更加放心。”李騰輝說道。
“好吧。”秦洛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每個圈子都有自己固定的消費場所。一個月薪兩千的辦公室民工是絕對不會去天上人間這種風月場所消費的,而一個月薪十萬的小老闆也不會在王朝公爵或者華夏會所這樣的地方去招待客人。
秦洛對燕京不熟,喝茶的地方是李騰會選的。
西湖會所。一個以地名命名的高檔園林式茶樓。不像是私人開辦的,倒像是杭州政府在燕京的駐京辦事處。
李騰輝想要包廂,身穿素雅旗袍端莊典雅身材高挑丟在文科類大學也可以捧爲系花的漂亮女侍者說沒有,所有的包廂都已經訂滿了。
李騰輝顯然不是這兒的高端顧客,更沒有一怒之下便讓會所抖上三抖的威嚴和權勢,便很溫和的說道那就隨便安排個位置吧。
於是,秦洛和李騰輝就被安排在會所外面的藤椅上。
小橋老樹,假水池魚,園林的景觀倒也別有一番風情。服務員把他們倆個一看就沒有大能量的大老爺們安排在這兒看來也並不是要故意貶低他們,或許她認爲這兒比其它的位置更美更舒適。在這些小細節上面,女人終究要比男人感性一些。
“喝什麼茶?”李騰輝問道。
“龍井。”秦洛說道。
“我也喜歡喝龍井。清高持久,香馥若蘭。淡墨渲染,卻能夠侵潤心脾。”李騰輝就笑,像是找到了兩人之間很大的共同點似的。轉過身對候在一邊的漂亮女人說道:“一壺獅峰龍井。”
“好的。兩位請稍等。”女服務員帶着矜持的笑,躬身退了出去。即便她清楚這兩個是進不了包廂的主,也知道能夠到這個地方喝茶的人是她惹不起的。
這是西湖會所。這裡實行的是會員制。
會員,嚴格意義上來講就是把有錢人和窮人撕扯開的分界線。只是後來一家二十平方的美容院或者是像漢武八八鴨脖這樣的小店都敢給客人辦會員卡後,這個稱呼也就爛俗了。
“做我們這行的,工作壓力非常大。其它的同事都喜歡喝咖啡提神,我還就是偏愛喝茶。香葉,嫩芽。慕詩客,愛僧家。碾雕白玉,羅織紅紗。銚煎黃蕊色,婉轉麴塵花。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洗盡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誇。你看看這些古人,不僅僅會喝茶,還會誇茶。我寫不出這樣的詩句,倒是能夠體會他們的心情。”
秦洛笑着說道:“你不像是個科學家,倒像是個作家。”
李騰輝對秦洛的話很是受用,說道:“我心裡都想好了,如果我的研究能夠獲得諾獎的話,我的獲獎感言就是原本我的理想是去做個詩人,卻沒想到誤打誤撞的成爲科學家又一不小心的站在這個講臺上。”
“那些西方人一定後悔把這個獎頒給你。”秦洛覺得李騰輝這人還是挺有意思的,至少和他交談不用擔心找不到話題。原本秦洛在車上的時候還在考慮兩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坐在一起喝茶要聊些什麼內容,他總不好翻來覆去的講雙胞胎姐妹的病情和不厭其煩的拉攏李騰輝捨棄秦縱橫投靠聞人家。
“小時候我確實是想要當個詩人。還寫過天上的星星像是孩子的眼睛,星星消失了就是孩子睡着了這樣的幼稚詩句。”李騰輝說道。“稍微長大後,我就明白了,當個科學家才更能實現目標。我們這樣的人有個理想不容易,實現理想更不容易。我們必須先要在不喜歡的領域成功,然後纔有時間和精力去做喜歡的事情。”
“是啊。”秦洛深有感觸的說道。人生百年,想一輩子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是很困難的,大多數人都在從事着和自己的喜好不相干的工作。
好在他選擇了中醫,這是他所喜愛的,也是他一生會做的事業。
想到這一點兒,秦洛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其實是一個無比幸運的傢伙,小時候因爲生病對命運女神懷有的各種惡毒和猥瑣心思全都煙消雲散。
在兩人談些理想人生的閒散話題時,二樓一個高檔包廂裡,一個俊美的男人和一個漂亮的女人卻正把視線放在他們的身上。
“原本以爲這只是傳言,沒想到李騰輝還真和這個姓秦的走到一塊去了。同樣姓‘秦’,他那個‘秦’能和我們的‘秦’一樣有含金量嗎?”男人很不屑的說道。“李騰輝搞研究的本事不錯,站隊的本事卻着實差了些。”
“或許他們只是朋友。”女人捧着茶杯說道。銀色的職業裝,齊耳短髮,右邊的耳垂上戴着一條長長的幾乎聳拉到肩膀上的耳環,看起來精明幹練。
“如果他當自己是秦家的一條狗,就應該去撲咬那些企圖傷害主人的敵人。他的這種曖昧行爲本身就是一種背叛。”男人立身而起,說道:“我下去討杯茶喝。”
“不要惹事。”女人勸道。“縱橫現在正在重用此人,我們沒必要讓縱橫爲難。”
“放心。我只是提點提點他做人的本份而已。”男人笑着說道。
李騰輝看到走過來的一男一女,趕緊站了起來,恭敬的和兩人打招呼,笑着說道:“暉少,嵐小姐,你們也在這兒喝茶啊。”
“是啊。”男人點了點頭。他的視線轉移到秦洛身上,笑着說道:“不給我介紹介紹你的這位新朋友?”
李騰輝知道秦家的這兩位已經認出秦洛的身份,隱瞞只會弄巧成拙,於是坦白說道:“他是秦洛。”
“哦。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國醫聖手。”秦暉笑呵呵的說道:“我還以爲我認錯了呢。”
秦洛認識這一對年輕男女,在秦老爺子的八十壽誕上,他看到他們站在秦縱橫的身邊一起迎接賓客。
雖然他並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是能夠站在那個位置上的自然都是秦家的核心人物了。不得不說,秦家的人確實有着驕傲的資本。就算只是膚淺的從外表上看來,他們都是萬里挑一的。
他們也在這兒喝茶,看到李騰輝和自己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心裡一定很不是滋味。秦家的危機,他們自然心知肚明。
“我不認識你們。”秦洛眯着眼睛笑着。他纔剛剛教訓了秦家一個外門公子哥,現在就有正牌的公子哥找上門來。如果說教訓了秦逸只是讓秦家面子上有點兒不好看的話,動了這兩個就是赤裸裸的打秦家那張無比金貴矜持的老臉了。
“我們都是小人物,秦醫生不記得是可以理解的。”秦暉說道。
他的視線又轉移到了李騰輝的身上,說道:“我們在這兒碰到你並不覺得奇怪,但是碰到你和他在一起,就覺得很驚訝。你應該清楚,這兒實行的是會員制,如果沒有秦家,你這輩子都沒機會坐在這裡面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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