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牧月沒有住酒店。對她這種每次出門前呼後擁數十人跟隨排場極大的女人來說,住酒店反而是一種麻煩。
聞人家族在東洋有投資,也有不少物業。現在,她們就住在位於東京市防衛廳附近的一處獨幢院子裡面。
一,方便。她的保鏢可以隨時隨意佈防。二,安全。沒有人敢跑到一國軍事重地旁邊大動干戈。
院子規模不小,後徑還有一個小小的花園。這對寸土寸金的東京繁華市區來說,實在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靠近花園的茶室,王九九、厲傾城和聞人牧月三女相對而坐。
王九九和厲傾城都是剛剛沐浴過,穿着便裝,仿若出水的兩朵芙蓉花。
王九九青春洋溢,看到它就能夠想到‘陽光’‘活力’這樣的美好字眼。
厲傾城成熟性感,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坐,就有一股子渾然天成的魅惑氣息。
聞人牧月也沒有穿什麼繁瑣華貴的衣服,一條樣式簡潔甚至有些保守的連體棉布長裙,長髮全部向左側梳,披散在肩膀上面。另外半邊額頭和臉頰完全暴露出來,豔氣逼人。
聞人牧月是一個矛盾的整體。你總是沒辦法用一個單一的字眼來形容她。
你說她高貴,她有時候很嫵媚。
你說她嫵媚,有時候她又有小孩子的單純可愛。
你說她可愛,她又能夠散發出成熟女人特有的風情-----
或者說,女人原本就是善變的。不僅僅是心,還有臉。
她們每一次的舉手投足,每一次的笑容或者話語,都能夠揮發出不同的氣質出來。想要約束和固定,那是很愚蠢的行爲。
茶香四溢,負責煮茶的人是聞人牧月。
僅僅這一件小事,就讓厲傾城在心裡嘆息不已。
這個世界上,能夠有幸陪聞人牧月喝茶的人極少極少。有幸喝到聞人牧月親手泡製的茶,那簡直是風毛麟角-----她如此放低姿態,也是爲了那個男人?
厲傾城原本以爲東京會有一場惡戰,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沒人會燒起戰火了。
聞人牧月用小鑷子把泡製好的功夫茶端到厲傾城和王九九面前,說道:“請用茶。”
“謝謝。”王九九甜美的笑着。她的年紀最小,完全可以用這一點兒來‘撒嬌賣萌’。無論出現任何事情,都自保有餘。
進可攻,退可守。這就是王九九的角色定位。
沒有人可以無視她的背影。如果她背後的那些人當真要秦洛做出選擇的話,恐怕秦洛也會十分頭痛。
想到這裡,她又格外的欽佩王九九了。也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怎麼做到的,她那樣的家族竟然容忍和默認了這樣一個不是很光彩的事實。
厲傾城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笑着說道:“這鐵觀音應該是從國內帶來的吧?我纔不信東洋能產這樣的好茶。”
如果說尷尬的話,厲傾城的地位應該是最尷尬的。
她和秦洛的關係是朋友、是上司和下屬、是投資者和執行者,也是情人-----正如她自己說的那樣,她是二奶三奶或者好幾奶。
也正是因爲這樣,她才從不奢望去得到什麼。
二奶想扶正不可怕,二奶不想扶正纔是最可怕的。
“嗯。”聞人牧月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刻意去炫耀這茶葉的來歷和那讓人驚歎的價格。在這兩個女人面前說這些,太俗。
“還是國內的好。韻味更悠長一些。”厲傾城繼續稱讚。
“我也喜歡喝鐵觀音。”王九九附和着說道。“之前喜歡喝龍井,去了羊城後,發現那邊的人家家戶戶都用鐵觀音泡功夫茶,覺得那香味果然更濃郁-----喝的次數多了,就喜歡上了。”
除了說茶,她們還能說什麼?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顯然,這句話在她們三人身上是不適用的。
要是親密的閨蜜,她們理應有說不完的話題。明星八卦家長理短職場鬥爭服飾小吃化妝品-----問題是,她們三人完全沒有談論這種話題的環境和基礎啊。
她們之間的聯繫紐帶是因爲一個男人,可是,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卻是她們之間的禁忌。
她們不斷不能談,反而要千方百計的避開他。
好在,這樣的尷尬場面並沒有存在太久。
果王打來電話,說他已經接到了林浣溪小姐,還有十分鐘就要到達居所。
聞人牧月收起電話,看着厲傾城和王九九,說道:“她來了。”
王九九趕緊從木地板上爬起來,說道:“我去換身衣服。”
厲傾城也跟着起身,說道:“穿拖鞋迎接客人確實不太禮貌。”
等到兩人離開茶室,獨自坐在哪兒的聞人牧月輕輕嘆息。
她早就知道,這不是一條種滿鮮花和果樹的陽光大道。
厲傾城和王九九兩人再次從她們的房間裡走出來時,都各自穿上了比較正式的服裝。三人對視一眼,然後走到小院門口迎接。
沒有人讓她們這麼做,但是她們覺得就應該這麼做。
黑色的奔馳房車停了下來。
一個黑衣男人率先從副駕駛室跳下來,跑過來拉開了後車廂的車門。
果王跳下車,然後守護在一邊。
這時,一身白色職業套裝身體看起來有些疲憊但是仍然豔光四射的林浣溪才擡腳下車。
“林小姐。請。”果王微笑着說道。路上,他試圖和林浣溪溝通。但是毫無疑問的,他的嘗試都失敗了。
自己問一句,她纔回答一句。自己不問,她也絕對不會主動說什麼話。
這讓果王心裡暗暗爲自己的小姐擔憂。好像-----小姐對她的態度有些特別。
“謝謝。”林浣溪面無表情的說道。
她走進小院,就看到站在內院門口等待着的聞人牧月厲傾城和王九九三人。
果王已經在路上給她打了‘預防針’,所以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驚訝。
王九九看了身旁的聞人牧月和厲傾城一眼,知道她們還沒想好第一句問候語應該說些什麼。
於是,她最先迎了上來,笑着說道:“林姐姐,坐了那麼長時間飛機一定很累了吧?要不要先洗個澡休息休息?”
“還好。”林浣溪說道。
厲傾城走上前去,笑着說道:“我們也是剛到,洗了個澡就舒服多了。”
“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聞人牧月說道。“如果你沒帶換洗衣服的話,我也讓人買了幾套-----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秦洛呢?”林浣溪問道。
三人錯愕。
她們刻意避開的話題,她們避而不談的話題,卻被她一語叫破。
“她在幸島。”聞人牧月很快就反應過來,回答着說道。
“他的情況怎麼樣?真的被感染病人抓傷了?有沒有度過危險期?”林浣溪連聲問道。
“是的。他確實被感染病人抓傷。不過,他已經度過危險期----火焰病毒的潛伏時間很短。如果感染的話,早就發病了。”聞人牧月解釋着說道。
林浣溪點了點頭,表情理解。
她眼神依次從聞人牧月、厲傾城還有王九九臉上掠過,說道:“我就是想來看看他。太遠了我放心不下。”
頓了頓,又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們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