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的小女人醒來之後,出房間就蹲在了荷花池邊,如今兩朵都還開着,因爲是觀賞用,所以並不會那麼快凋謝,也不會結蓮蓬。
顧默宇問了她餓不餓,去給她做了早餐。他做好時女人已經換了衣服洗漱好了,坐在餐桌邊等着在。
吃完後顧默宇帶她到客廳坐下,給她拿了紙筆,“告訴我你的名字。”
出乎意料的,女人在紙上寫了,不知道。
“你之前在體育中心外面的鐵網那邊遇到過我對不對?”
女人點了頭,然後在紙上寫了,“我好像認識你,之後我偷偷躲在了你車的後備箱裡,想要來找你。”
“那你在鐵網外爲什麼跑開?
女人猶豫一會之後寫了,“不知道,我當時很害怕面對你。”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女人點了頭,她腦子裡的確幾乎是一片空白。
“那你去體育中心做什麼?”
紙上慢慢出現一行字,“我不知道,我有意識的時候,就是在一個白色房子裡,我出來後一直走,不知道可以去哪裡,經過那裡時,看到有好多孩子在裡面踢足球,有個孩子……”
顧默宇等了一會她都沒有再寫什麼,就接着問了,“我記得我第一次在體育中心外面看到你,是二十四號週二,你當時已經是昨天那樣的穿着,你在白房子裡時就穿成那樣?”
“我對時間不是很清楚,在白房子裡穿的是病號服,出來後我和遇到的一個人換了那身衣服。”
“爲什麼?”
女人還是搖頭不知。
“那你這些天都住在哪裡?吃什麼?”
紙上出現的字讓顧默宇差點抓狂,她寫了,“你不會生氣吧?”
“爲什麼覺得我會生氣?”
女人還是搖頭,而後慢慢寫了,“那個孩子好像不是每天都去踢球,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就睡在體育中心觀衆席下面的空地,有遮擋也不會被風吹雨淋。吃的有時候是路人給的,沒有的時候,也去體育中心外面的垃圾堆找過吃的。”
這段話女人停頓了很久才全部寫完,顧默宇沒有生氣,而是心疼得受不了,抱住人之後眼眶都有些發紅。
他曾經說過再不會讓她受苦,可如今發生的事,是他還是不夠警覺,沒有察覺到有這樣的危機存在。
看他神色難受,女人推開他在紙上又寫了,“我沒事,這不是好好的嗎?”
“爲什麼要來找我,你不怕我嗎?”
女人雙手捧住了他的手,放開之後在紙上寫了,“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我昨晚對你做的事你懂嗎?那不算是傷害嗎?”
女人的直接反應就是紅了臉,沒有回話。
怎麼看都是蘇素會有的反應,顧默宇接着問了她,“你喜歡我昨晚做的事?”
這次她很快搖了頭。
“不舒服?”
女人沒有回答,只是低了頭。
他昨晚檢查過了,她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無論是會導致失憶的頭部撞傷,還是注射藥劑的針孔,通通都沒有。唯一算得上傷的,或許是因爲她穿着一雙破了的鞋,腳底有很多傷痕,他已經在她睡着後處理過了。七月那次意外導致的所有小傷痕早就痊癒,也根本沒法給顧默宇提供參考。
“既然你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了,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就叫…寶寶?”
女人一陣惡寒,在紙上寫了,“那是對小孩子的叫法吧?”
看來她還是有常識的,顧默宇發現這東西,她真是到了什麼時候都不會丟。這下他爲難了,他下週要外出,寸步不離守着她最多也就到那天了,還是得把她放回顧家的,到時候可不能有兩個叫蘇素的女人共處一室。
“那先叫你心語?”顧默宇說着拿過筆在紙上寫了那兩個字。
蘇素的字體並沒什麼特色,屬於很好模仿的,所以不需要對比顧默宇就知道她寫的字和蘇素的沒差;顧默宇的則不然,看他寫完後,女人接過筆寫了,“你的字寫得很好看。”
“你以前可沒這麼誇過我。”顧默宇忍不住就冒出了這一句。蘇素以前雖然讓他幫忙寫過兩三次東西,分別是草書和行書,可她沒直接誇過他字寫得好看。
女人好奇地看着他,然後寫了,“我們以前果然認識?”
“你還記得我叫什麼嗎?”得到搖頭回答後,顧默宇說了自己的名字。
“顧銘書你有印象嗎?”回答他的依然是搖頭。
雖然送她去顧家前,勢必要告訴她他有個妻子放在家裡這個情況,但顧默宇想等她能說話了再說,這樣交流太費力。
其餘時間他帶了她看書打發,女人倒和蘇素很像,很快就沉浸在書海里。
小馬在外面跑了兩三天沒有回來落腳,偶爾會打個電話給顧默宇。除此之外,顧默宇每天都會在晚上接到他親愛的老婆打來的電話,問他在外面辛不辛苦,什麼時候回家。他慣常是沒有應答,因她以前都不做這樣的事,他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而且他一向不騙蘇素,真話肯定是說不了。
還有就是,他沒忍住誘惑,每晚都會和這個開不了口的小女人做那種事。她好像因爲失憶了,特別依賴他,有時候他讓她做些以前蘇素絕不可能答應的事,她也紅着臉做了。
在國慶那天,祝子遙帶了他要的人過來,並沒有附送林詩柳。
“可靠嗎?”
“常年在國外,這是第一次來中國。”祝子遙找的自然是專家,而且顧默宇擔心恰好找上敵人,特意讓他找近期不可能來過北京的,他乾脆把範圍擴大了些。
顧默宇給來人用英語說明了情況,纔去房裡帶了人出來。祝子遙事先並不知道具體情況,此時看到眼前的人就有些傻,“我聽說蘇素最近都住在你老爹那邊啊?”
顧默宇瞪了他一眼,他這個朋友還不如小馬靠得住,跟林詩柳學會了口無遮攔。
女人很顯然有些怕外人,而且對祝子遙問的內容很牴觸。見這情況祝子遙自然是閉口不言,把地方交給三人,他去房裡別處轉了轉。
如顧默宇所料,女人完全能聽懂外國來客的英語提問,在紙上一一寫出答案,顧默宇負責翻譯,只是大多沒什麼幫助。
即使如此,來客還是問了很多問題,反覆的,改變提問方式的,細緻的。這樣結束後,讓女人回房去休息,顧默宇跟祝子遙問了來客的判斷。
“需要去醫院用專業設備做詳細檢查,不過她的確聲帶沒有受損,也不存在失聰,完全是可以發聲的。我能想到的就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或者驚嚇,導致失聲;或者有人用了強烈的心理暗示,讓她變成啞巴。”
就這點來客說解決方式倒是很多,雖說女人沒有記憶,但重演她曾經最害怕的事,或是刻意去嚇她,都有可能導致她忍不住發聲,一旦能發聲,那基本上就可以正常恢復語言能力。而且視失聲時間長短,恢復也有快有慢,若是才失聲不久,迅速刺激救助的機會也更大。
來客抽了血帶走了尿樣,說檢查過後再詳細報告,而且他要回國去自己的研究室做這些,下次再過來可能要耽擱一段時間。
顧默宇知道治癒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也不打算急功近利,他便告知來客他想先了解她的身體狀況,是不是發生過什麼異變,會導致突然的頭髮長速超過正常情況,還伴隨着突發的消瘦。
來客只說他說的情況很多藥物都有可能會有類似的併發症,具體還是等分析之後再說。
祝子遙估計顧默宇不會具體對他解釋什麼,最後也就忍着什麼都沒問,帶了來客走人,直接送了他去搭飛機返程,沒讓他久留。
這之後小馬回來了一趟,當面給顧默宇彙報了一下這些天調查的情況,而後又繼續出去做之前的事了。
至於這晚,顧默宇哄女人喝了酒,而後重演了曾經在她第一次下鄉的慶功宴後,他做過的事,他質問了她和許雲飛去酒店開房的事。女人一開始在酒勁下一臉茫然,後來隨着他演技的爆發,在他揮手打掉鋼琴後,她如當時一樣試着坐起身,開口就說了,“鋼琴……”
她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可能是好多天沒有開口說話的原因,顧默宇有些滿意,這之後撿了鋼琴回來,哄了她說,“只是爲了讓你開口說話逗你的,等會可別只是哼哼,像以前那樣告訴我你的感受好不好?”
他這純粹是瞎扯,蘇素以往也不會在那種時候發表什麼感想。不過她持續不間斷的出聲的確鼓勵了顧默宇更投入在這樣的歡愉裡,總算是心滿意足了。
他還哄了她在那種時候叫他的名字,她以前百分百不會理他,可如今卻很聽話地一聲聲叫了,讓顧默宇性致變得更好了許多。
連聲音,兩個人都是毫無差別。
只是說的話,或許他很快就能知道,他身下這個人,會不會說出他不想聽到的話?
他之前已經試過彈鋼琴,他們那首定情曲,女人如舊落了淚。這之後兩天他就試了試在客廳以及廚房做那種事,她也是如舊的緊張和牴觸,尤其是在廚房,她不自覺說了,“顧默宇,你以前不會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吧?”
在沙發上他問了她,“你明明不想在這裡,爲什麼不說?”
這次她回答的比較簡潔,“你不是喜歡?”
四號小馬就回來覆命了,顧默宇也在溫存了一天後,告訴女人,“我明天要外出,所以要送你去另外一個地方住幾天。”
女人滿臉不捨,這在以前倒是沒有過的神色,只是也沒有說什麼。
“因爲你失憶了所以不記得,我已經結婚了,我妻子叫蘇素。你明天去住的地方是我老爹的住處,她也暫時住在那邊。我不希望你們會遇上,我會安排人照顧你,乖乖的好嗎?”顧宅無論如何也還是這北京城裡最安全的地方,交給他老爹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女人臉色變得很差,一會之後才說,“你有老婆,她叫蘇素?那……”
看得出她深受打擊,顧默宇也聽出了她後面的潛臺詞,她突然發現自己是情婦和小三的身份,和以前一樣,產生了強烈的逆反和牴觸吧?
恐怕她還會和以前一樣因爲這個事偷跑,顧默宇提前囑咐過他老爹把人看死,此時也安撫了一句,“你可能會發現她和你長得一樣,因爲或許你纔是我老婆?等你恢復記憶,再考慮是不是要離開我,好嗎?”
這裡面的信息量太大,女人茫然傻在那裡,最後才點了頭,只是沒有應聲。
這三天下來,她並沒有說過顧默宇認爲蘇素不會講的話,包括這樣分離的時刻,她明明比以前更依戀他,卻也沒有挽留或是讓他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