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蒂爾德一世的這番道理講出來,別說是吳春秋和容閎,就算是朱濟世親自來美國也沒話說了。那位血管裡流着三個王朝的高貴血液的波拿巴特公爵怎麼都是朱皇帝的親生兒子,你不給他弄份家當,還能不讓當孃的馬蒂爾德一世給寶貝兒子整一頂皇冠?
因而底牌一攤開,吳春秋和容閎只能問馬蒂爾德一世需要大明和大明天子幫什麼忙——當然是幫着侵略厄瓜多爾了。不過馬蒂爾德倒是好說話,沒有哭着鬧着要朱濟世負責,還信心滿滿的向兩位中國客人表示:有墨西哥外籍軍團(法國外籍軍團轉業來的)和德納夫上將的相助,墨西哥有足夠的力量可以打敗厄瓜多爾的敵人。所以我不需要大明的任何官方幫助……不過,我也不會反對參加過對俄戰爭的大明或日本軍人以個人名義加入墨西哥外籍軍團。
原來還是要幫忙的,吳春秋和容閎知道這是馬蒂爾德一世要他們帶給朱濟世的!朱皇帝的日本僱傭軍,少不得又要萬里奔波到中美洲幫着墨西哥女皇打仗了……吳春秋鞠了一躬,回答道:“陛下,我很快就要回國述職,將會請求大明皇帝允許他的日本家臣前往美洲來爲您服務……他們中間有很多非常優秀的戰士,您可以充分信任他們。”
女皇滿意的點點頭,笑道:“吳先生,請您轉告大明皇帝陛下,我期待着同他再見,在夏威夷王國或是在別的什麼地方。”
夏威夷王國現在是由中英法三國託管,不過繼任國王的人選已經確定是朱濟世的長子朱國傑。當然朱國傑不是唯一的君主,英國的海倫娜公主將是這個太平洋島國的女王,同時也是朱國傑的妻子。另外。兩人還將共同擁有香港島領地和傑森控股50%的股份。雖然兩人婚後的生活多半不會在夏威夷度過,但是登基典禮和婚禮還是要在夏威夷各辦一場的。而朱濟世則肯定要去夏威夷給長子捧場,馬蒂爾德一世現在也希望接到邀請。去夏威夷和情人見面,同時還要當面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
話說到這時。外面已經有音樂聲傳來,看來是舞會開始了。吳春秋和容閎也知道今天的談話就到此了,於是便雙雙告辭離開,預備去舞廳當中找個洋妞舞上一曲。不過剛下了樓,就看見陪同他們過來的大使館秘書正一臉焦急的守在樓梯口。“大使先生,曾克不見了。”
“什麼?誰不見了?”吳春秋愣了一下,纔想起來曾克是大使館的黑人僕役,今天出門的時候是帶着他的——弗吉尼亞州是蓄奴州。雖然大部分弗吉尼亞的黑奴已經得到了自由,但還是有一部分伺候主人的家奴存在,這個州和美國南方的大部分富人都習慣了黑奴的伺候。而且,在很多時候,帶個黑奴出門都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所以吳春秋也經常帶着這個實際上不是黑奴的曾克出門顯擺,結果居然給弄丟了。
“一個黑人僕役,不見就不見了吧。”吳春秋擺擺手,似乎都沒有當一回事兒。
走了幾步才又對那個秘書說,“對了,你趕緊回去看看使館有沒有丟東西。如何少了什麼值錢財物就去警察局報告一聲,沒有就算了。”說這他還搖頭嘆息了一聲,這些黑人呢……手腳總是不乾淨。用着不放心,以後還是用自己人吧!
就在吳春秋懷疑黑人曾克偷了什麼東西逃走的時候,這位好吃懶做但是很誠實,絕對不會偷竊的黑蜀黍正沿着亞歷山德里亞的街道急急地走着。
亞歷山德里亞是弗吉尼亞州北部的小城,和華盛頓一河相隔。馬蒂爾德女皇的莊園就在小城北面。曾克曾經來過這座小城好幾次,知道亞歷山德里亞城內是由火車站的,上了火車他就能去亞特蘭大……自己之前那位善良慷慨的女主人現在就住在亞特蘭大,如果自己回去,她一定願意讓自己繼續當黑奴的。雖然她已經把農場租給了一些黃皮膚的猴子——曾克最恨中國農民。一直在心裡面這樣稱呼他們!
“如果沒有這些黃皮膚的猴子,自己一定還是一個幸福的奴隸!”曾克的腦海裡面浮現出過去當奴隸時候的場面——麪包管夠。頓頓有肉,每天還有水果吃。連錢也賺的比現在多……
“不!我不是自由人,我是奴隸!我真的是奴隸……”悽慘的喊聲突然在曾克耳邊響起,將他從自己的幻想中拉了出來。他擡頭望去,就看見幾個拿着步槍和繩索的白人民兵(弗吉尼亞民兵)正在把一個衣衫襤褸的黑人往一輛裝着個籠子的馬車上趕。
“上帝啊!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真的是奴隸!我是斯科佩爾家的奴隸……”
一個白人民兵撩起槍托就在那個黑人身上敲了一下:“胡說八道!斯科佩爾先生已經把莊園賣給墨西哥女皇了,所有的奴隸都被釋放了,所以……你是自由人!”
“不,我不要自由,我要當奴隸!行行好,就我讓我當奴隸吧!”那個黑人大哭起來,向過路的幾個白人婦女呼叫,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停下腳步,有些同情的看着那黑人——真的是同情而不是想要奴役他!
“太太,請你離開這裡,這不關你的事!”一個弗吉尼亞民兵大聲嚷道,“要知道,罪惡的奴隸制度很快就要成爲過去了,在美利堅的土地上,不應該有奴隸存在!”
呃,這個民兵還是一個廢奴主義者!
“不,要奴隸的,美國怎麼能沒有奴隸呢?這是不公平的……”已經被趕上馬車的黑人大聲抗議。很顯然,他是一個“蓄奴主義者”。
少婦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對於她這樣富有的農場主來說,多養一個黑奴不是什麼問題,但是她真的不想惹麻煩。現在弗吉尼亞的廢奴主義者活動非常猖獗。不少還養着黑奴的農場主都受到他們的恐嚇,要求他們釋放奴隸……呃,不對,是把奴隸交給他們,然後由他們釋放到德克薩斯州的“黑人臨時安置地”去——這是一個非常奇妙的地方,雖說是“臨時安置”,但是在美國南北各州爲黑人遣返經費吵出一個結果來之前,黑人們根本無處可去。
而且附帶着這將近400萬的黑人身上的,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就是美國南方各蓄奴州在國會當中代表權的問題!如果這400萬黑人真的被遣返,美國南方各州立即就會喪失一大塊代表權。因爲這些黑人是按照白人的五分之三計算投票權的——雖然他們不能投票,但是這個份額決定了美國國會內南北雙方的權力對比。
所以,儘管這些黑人被抓去了“臨時安置地”,但是在臨時安置地的所有權並不是屬於德州而是屬於全體蓄奴州的。這樣就能確保各個蓄奴州在國會中的代表權不變!真是好一個美式民主啊!
而在臨時安置地,一個黑人只能得到一英畝土地(相當於6.07華畝),一件小木板房,一條毯子,幾件傢俱還有足夠吃12個月的小麥,還有……自由!他們可以自由的在黑人臨時安置地裡自由活動,自由種地,自由收割,很可能還可以自由的捱餓。
“那裡還有一個!”
就在曾克張大嘴巴看着自己的黑人兄弟很快就要奔向自由的時候,一個弗吉尼亞民兵發現了他,然後就有幾個端着步槍的壯漢衝他走了過來。
“不,不,不……我是奴隸!”曾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當然曉得被這些白人民兵捉去的後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