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奴！”沈樂陵瞳孔地震。
忽然現身的羅閻，本就讓她震驚。
聯繫炎奴之前所說的話，意識到炎奴加入魔道了，貌似就是傳說中的刑天。
自己的弟弟是刑天！當年茶山少年，已經震怖整個修仙界。
可還沒來得及驚喜，炎奴卻猛然隕落，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奴隸反抗軍的歡呼聲戛然而止，衆神都懵了。
剛纔還無敵之姿，力戰諸神的炎奴，就這麼死了？
“嘖……雙飛燕。”羅閻眉頭微皺，心如明鏡。
現在羅馬這裡才清晨，以至於他忽略了神洲已經到了午時。
也就是說，雙飛燕圖騰又抽殺一人，正是炎奴。
海外就是有這樣的時差，誰讓神洲是個球呢，有的地方現在還是晚上呢。
以至於，炎奴的大限到來顯得十分突然。
不過，他並不緊張，因爲炎奴不可能死於壽命耗盡。
很簡單的道理，首先魔道早就確認過，雙飛燕圖騰的抽殺，是令壽命歸零。
但不是絕對徹底的致死，只是沒了壽命後，自然就沒法活。
也就是說，最後的‘死亡’，是天道負責的，不死民依靠神通都可以負壽命的活着。
而炎奴是‘刑天’啊，刑天的定義就是‘天道也殺不死’的抗爭者。
所以死歸死，但肯定不會是徹底地死透。
至於這個死亡狀態是什麼樣，就看天道怎麼處理了，應該是一種依舊能繼續抗爭的狀態。
正是因爲知道天道殺不死炎奴，最多間接利用奇物對付炎奴，所以他和妙寒最後統一了意見，沒有急於讓炎奴修煉機關之道。
“不出所料的話，困入冥界了……”
羅閻鎮定地思索，但是沈樂陵卻是呆滯了。
炎奴的突然死亡，讓她沒有絲毫心理準備。
此刻的炎奴已經完全沒了生機，這是任何一名修士都能看出來的。
每一粒血肉都失去了活性，再加上靈魂消散，剩下的軀殼雖然依舊散發着霸氣，但已經是一具純純的屍體了。
“不可能的，他還有霸氣，肯定還活着！”
“炎奴！”
沈樂陵施展懸河瀉水，凌空飛過去。
與此同時，衆神也降下，小心翼翼地靠近炎奴的屍體。
炎奴一死，場上最強的就是衆神，局勢頃刻間反轉。
羅閻擔心沈樂陵有失，一揮手，就把她拽了回來：“別去，他已經死了。”
“這王者霸氣，本就是死了也不會消散的，別說屍體，我們就算立個衣冠冢也能散發霸氣。”
沈樂陵無法接受，雙目流淌妙水：“他爲何會死！誰幹的！是誰偷襲了炎奴？”
她的語氣十分激烈，在她看來，這種沒有任何預兆的死亡，定是有陰險小人暗中咒殺。
神靈麼？某個神靈有強大的絕招抹殺了炎奴？
“是一件奇物，歸零了他的壽命。你放心，炎奴雖死，但肯定沒事。”羅閻淡定道。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沈樂陵不理解，什麼叫死了又沒事。
羅閻很快把雙飛燕圖騰的情況，以及刑天傳說解釋了一下。
沈樂陵鬆了口氣：“你是說炎奴沒死？”
羅閻鎮定道：“死是死了，但死亡的狀態有很多種。”
“凡人靈魂出竅就是死，而修士靈魂破滅纔會死，炎奴現在應該是後者，魂飛魄散了。”
沈樂陵橫他一眼：“魂飛魄散不就死透了嗎？”
羅閻笑道：“那不一定，人最重要的事自我意識。別的不談，光是炎奴自己，就已經能挽回魂飛魄散這種死亡。”
“他的意境伱感受到了吧？剛纔反抗軍也魂飛魄散了，一般來說靈魂沒了，意識自我也就沒了。但炎奴可以將他們最後的意識思維也截流，保護在意境空間中，不會消散。”
沈樂陵和紫塵對視一眼，還真是，死神那一招殺死了很多人，炎奴又把他們復活了。
之前沒看懂，現在想起來，炎奴正是把大家打得靈魂破滅後再復活的。
連別人都可以這麼救，他自己難道不行？
“你是說，炎奴的意識，也被自己的意境截流了？”
“那……那不是悖論了嗎？他現在到底在哪？”
沈樂陵無法理解，意境空間在心裡，是意識觀想出來的，自己也能進入自己麼？
紫塵卻聽懂了：“可以的，冥界也是這樣啊，它在冥王體內，同時冥王也在冥界之內。”
羅閻讚許地點頭：“沒錯，炎奴與自己意境空間的關係，現在就類似冥王與冥界的關係。”
“甚至於更可怕，炎奴一縷真靈寄存在自己的心裡……自我寄存，自有永有，意識不滅！”
沈樂陵還是難以理解：“既如此，炎奴，或者說他的意境空間，又到底到哪去了呢？是在這屍體中嗎？”
羅閻說道：“在冥界！”
“炎奴屬於‘自然死亡’，壽命耗盡而死，按照羅馬神系的規則，就該進入冥界。”
“正常來說，是回不來了，冥王不會放他還陽的。”
中原有上古先民以智慧卡住了地府設定，羅馬這邊情況不同，死後世界成功孕育而出。
冥王可以決定死者是受折磨還是繼續在冥界生活，亦或者乾脆意識寂滅。
權力在神手上，那基本就是等於被天道掌控。
“爲何會在冥界？就因爲是在羅馬地界上死去的嗎？我記得不會啊。”紫塵不解道。
據他所知，神洲人如果死在異國他鄉，並不會‘入鄉隨俗’，並不會進入冥界，除非冥界有使者把魂勾進去。
羅閻解釋道：“正常的神洲人當然不會，歸屬於哪個文明，就按照哪個文明的體系運作。”
“但歸根結底，這是天道來決定的，不排除天道也可以讓死者按照‘地理歸屬’進行劃分。”
“炎奴進了天道黑名單，必可以被針對。”
“在冥界，炎奴可以繼續抗爭、戰鬥，但又會一直困在那……這簡直是天道最樂於見到的。”
“相反，按照我們神洲的體系，死了只是原地消散……”
“但炎奴有那特殊的意境空間啊，靈魂消散就消散了，這東西都可以不要了……要的話也能隨便補回來。”
“由於原地消散，意識等於還在屍體裡，既如此，這種死亡簡直可笑，相當於啥也沒幹。”
“這真就只是‘死了一下’了。你是天道你怎麼選？肯定是把他困住，讓他找冥王的麻煩去，竭盡可能不要他回來。”
沈樂陵和紫塵都聽傻了，炎奴這麼強大嗎？
又是天道針對，又是自我寄存的。炎奴都沒有怎麼主動出擊，光憑被動……都逼得天道博弈。
得虧西方有個冥界體系，不然炎奴就只是‘死了一下’，簡直離譜。
還有那自我寄存，簡直越想越厲害。
神靈寄存文明，人仙寄存種族，地仙寄存大地，天仙寄存天道。
還從來沒聽說過，自我寄存的……我寄託於我自己？我死了，我把我自己復活？
意識消亡，意境空間會截流，可復活自己。意境空間被抹去，也沒關係，那是個內心想象的地方，還能再生。
兩者相互糾纏疊加，互爲彼此寄託。
得是一種什麼樣的攻擊，才能同時把這兩者一塊抹去？
這不死性，已經超出了修士的想象。
“但是炎奴困在冥界回不來，這可怎麼辦啊？”沈樂陵想了想還是急道。
羅閻則寄出畫卷，護住衆人：“別慌。冥界正常情況下，死者是回不來的，但並不是絕對的任何情況下都回不來……”
“死神不就能出來嗎？冥王想出來也可以，還有一些英雄也曾經還陽過，也就是說是存在‘生路’的。”
“塔納託斯的真靈還在炎奴那裡呢，他肯定比我們瞭解冥界，我們乾着急沒用，先保全自己吧……然後想辦法聯絡炎奴。”
咻得一聲，虞青鴻也出現在畫卷上，面癱道：“我們的人馬上就到。”
“嗯……那我們先離開這，現在沒有炎奴的意境庇護，死了就真死了。”羅閻二話不說，立刻帶着衆人飛出羅馬城，暫避鋒芒。
沈樂陵驚道：“炎奴的屍體不管了？”
羅閻看着那些神靈：“屍體不重要，先不談那屍體有多硬，就算衆神將其徹底磨滅，對炎奴也沒什麼影響，再弄一具軀體也不難。”
“妙寒那裡還有一塊血肉，我藍白山也有一點。”
“根據我對絕對特性的瞭解，如果眼前的屍體真的被徹底抹掉，那麼妙寒那裡的血肉就會成爲本體，觸發自愈，恢復成完整人形。”
紫塵問道：“那反抗軍呢？”
沈樂陵則問：“妙寒是誰？”
羅閻沒有回答水女的問題，緊皺眉頭，隨後嘆道：“反抗軍已經佔領了羅馬城，貴族逃竄一時半會兒應該打不回來。”
“至於衆神，更不至於對奴隸出手，他們應該更關心炎奴的情況。”
“而且我們的人馬上就到，且看誰人多！”
“我現在更擔心的是……神農鼎……但願炎奴的霸氣還能唬住他們一會兒。”
果不其然，衆神根本不關心奴隸。
圍聚在炎奴屍體附近，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誰幹的。
同時又怕炎奴沒死，以至於面對一具屍體，依舊保持距離，不敢靠近。
“真的死了嗎？冥王的神性可以影響外界了？”戰神茫然道。
神王朱庇特靜靜感受道：“的確死了，身體沒有一絲活性，也沒有意識。”
“爲何他靜靜躺着，這威嚴的氣息依舊令我感到壓抑，喘不過氣來？”光明神謹慎道。
衆神皆心悸不已，前面的戰鬥，給他們打出了陰影。
此刻炎奴只是屍體，一手持槍一手撫鼎，無任何生機地倚靠在神殿頂上，雙目閉合，臉上還殘留着和善的笑容，彷彿只是睡去。
卻依舊霸氣側漏，教衆神畏懼不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