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話讓甘平和衆人氣息爲之一窒,滿腔憋悶的情緒無從發泄,但卻也怪不得眼前這老人,他只不過是一個區區凡人,當然不懂這明穗丸的奧妙,爲了怕受騙如此回答倒也正確。可一旁先前說話的修士又忍不住了:“你個老兒,真是有眼無珠,莫非你不知道這二十粒明穗丸比起你要的七品飛劍價值要高上許多?你這巫鼓雖然不多見,但也不是什麼貴重物事,如今得了天大的便宜居然還不鬆口,莫非得了失心瘋麼?”看惹到的衆人也紛紛點頭,心有慼慼焉。
可那老者就是不肯鬆口,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話,可能是年紀大了,神智都有些不清,但是從那隻言片語中甘平倒也聽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原來這老者雖然不能修真,但是兒子兒媳卻是附近一個小宗門的弟子,雖然修爲都不甚高,但卻相親相愛,日子倒也還過得去。可沒想到有一天出門去,夫妻二人一同失蹤,數年也不得迴轉,八成是遭遇了什麼意外,這修真界這等小人物每日隕落的不知凡幾,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這夫妻二人留有一子,因爲二人並非執行宗門任務時出的意外,所以倒也沒有什麼補償。老人家含辛茹苦將這孫子拉扯大,這孩子倒也爭氣,再次被那宗門選中,踏入仙途。一家人自是歡天喜地,這聚珍堡生活的人們也都一樣,每日都想着修煉成仙長生不老,家裡出了一個修真者,自然喜不自勝。
只可惜雖然被選入宗門,但這小宗門哪裡像妙成宗這般資源豐富,就連一柄法劍也沒有發放,只是賞賜了數塊靈石讓其自行修煉。這不馬上就要年底大比了,這老人家就想着自己的孫子還沒一把趁手的飛劍,便將兒子兒媳生前留下的東西拿來,看是否能換一把飛劍。
這老者未曾修真,倒也分辨不出物品的好壞,偏偏脾氣又執拗,先前兒子手中有一把七品下階的飛劍,他是見過的,不認識其他的品階,所以一口咬定了這七品的飛劍。可憐他卻不知道,這修真者自身最貴重的物品大都放在隨身的儲物袋中,他兒子兒媳原本修爲就不高,放在家裡的哪能有什麼好東西?
可老者這一番話卻讓在場的所有修真者再次的氣息一窒,除了甘平之外,其餘的大多是修行了百餘年的低階散修,這親情二字倒是早就忘到了腦後,如今見這老者此番作爲,紛紛心中嗟嘆。就在這時人羣外傳來了一聲叫嚷,“讓讓讓讓,都幹什麼呢?都幹什麼呢?說你呢,讓開!”
甘平這才發現不大一會兒的功夫身邊早就聚集了不少的人,從外面分開人羣走進幾個人來,爲首之人身材魁梧面相兇惡,一身奇異的紅袍,肩頭銀光閃閃。來者正是這聚珍堡的守衛,這些守衛平時就有維持秩序的職責,眼見此處人頭攢聚,不由得過來查看。
甘平望去,這幾個人修爲倒不是太高,領頭的那人也就是化液中階的修爲。可甘平一路行來卻是記得這紅袍的護衛不下百餘人,若是結成大陣,即便是金丹境界的修士也不敢肆意妄爲。“你在這裡幹什麼呢?莫不是要強買強賣麼?”爲首的大漢看見甘平的服飾眼中精光一閃,但卻並未露出什麼異狀,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
甘平連忙將事情講了一遍,那大漢微微皺眉,對着那老者說道:“老王頭,你不懂這修仙人的東西,這位公子出的價錢的確比你開的高多了,你這是佔了便宜了,還不趕緊收下?”這漢子倒也是明白人,聽了甘平的話倒也知道並非眼前這小子欺行霸市,神色也緩和了許多,看樣子和這老者也頗爲的熟稔,開口勸道。
可沒想到的是,這老者卻執拗異常,一口咬定要飛劍,丹藥堅決不肯。這讓這大漢也犯起了難。甘平手中原本有數把飛劍,但前幾日在佈置護山大陣的時候卻將那疾病飛劍盡數放入了劍陣之中,以此來增加威力,卻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大個難題。
其實他手中還有一把飛劍,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是根本不想將這飛劍拿出來交換。只是這巫鼓對於自己卻頗爲的重要。想了一下,甘平舉起了手中的玉瓶,向着一旁的圍觀的修士們朗聲說道:“諸位,我這裡有明穗丸二十粒,求七品飛劍一把,不知哪位肯割愛交換呢?”眼見着人越聚越多,甘平生怕出現什麼差池,便想出了這個法子。
下面的人羣紛紛議論了起來,這明穗丸可是好東西,若是真的平價交換,十八粒便可換取一柄飛劍,那其餘的兩粒倒是賺了。一旁的護衛頭領也露出了羨慕的神色,他手中其實就有一把正好的飛劍,只是這聚珍堡的規矩,護衛人等不得參與交易,否則革除永不錄用,所以他也只好忍住。比起這蠅頭小利來,每月發放的薪俸纔是重要的。
讓甘平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接連叫喊了幾聲,卻並無應答之人,不禁心中暗急。其實說起來這圍觀的諸位修道者也頗爲的可憐,這聚珍堡中大小商鋪比比皆是,無論什麼奇珍異寶都有。可這些人只有在這路邊地攤處探尋撞運氣,除了囊中羞澀哪裡還有別的緣由?有的修士全部的身價也比擬不了一柄七品的飛劍,若是手中有一把多餘的飛劍,早就拿出來換取靈石丹藥增強修爲了,畢竟比起這些身外之物來,修爲的提高才是最重要的。無門無派,囊中羞澀,這就是散修的悲哀。
眼見人越聚越多,一旁的護衛們臉色也愈發的難看,若是再這樣下去定人發生擁堵,到時候追究下來,都沒好果子吃。甘平沒有辦法將心一橫,便要將戒指中那自己不願拿出的飛劍來交換,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慢來,我這裡有一柄飛劍,正是合適。”只見一個公子哥樣貌的人從人羣外走了進來,看樣子已經觀望多時,手中正拿捏着一柄小巧的黃色飛劍,把玩不休。
甘平不禁大喜,連忙上前去,拿出玉瓶來,“多謝兄臺仗義援手,既然如此,那我們···”說着伸手就要去接那人手中的飛劍,可沒想到那人確實將手一縮,甘平撲了個空。“慢來,慢來,我這飛劍倒也不想換丹藥。”甘平一奇,不禁問道:“那敢問兄臺想要換些什麼?若是可以,定然與兄臺交換。”
那公子打扮之人指了指甘平另一隻手上的巫鼓,說道:“我就換這個···”“恩?”甘平擡眼望去,之間對面之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很顯然這人也覺察出了這巫鼓的不凡之處,“那到不必了,既然你沒有誠意,那我就另想辦法。”甘平見是來攪局的,不禁神色微冷,雖說都是撿漏,考校的是眼力。可這先來後到,總要分個明白,眼前之人擺明是要來橫插一槓子。甘平快步走到攤位前,掌心出現了一隻數寸長短,綠光瑩瑩的小巧飛劍,正是一把七品上階的上好飛劍。
這飛劍並非玄冥子留下,也並非宗門之內的長輩賞賜,而是那日在嘯月城外擊殺輕若而得,甘平一直不願拿出來,就是因爲這是一件贓物,自己並不直到這輕若的石門傳承,說不定這輕若的師長宗門就在這附近,那時候免不得又要一番麻煩,只是眼前已經顧不得許多,這巫鼓自己志在必得。
甘平只恨自己剛纔爲何不早早的將這飛劍拿出交換,總好過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拿出贓物,心中只祈求此處並無熟悉這飛劍之人。可惜事與願違,就在甘平掏出飛劍的一剎那,旁邊的那個攤位之上,衣衫破爛宛若瘋子的攤主眼中立時閃過一絲精光,不枉我在此盤桓一年多,小賊,終於讓我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