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半年已過。
河六四閉關半年,早已將峋陽天人道融會貫通,並細心教導櫻芙修煉。
二人整日傳功修煉,難免肌膚親近,卻使二人之心更爲密切。
峋陽天人道,威氣洶洶。施展時,靈力如萬丈山壓來,又有如日頭當空,無處能躲。是爲峋陽。
而此功之道,是以自身陰陽五行,呼應天地萬物之陰陽五行,天地是己,己亦天地。一念間,天地靈氣齊聚而來,爲其所用。是爲天人。
這峋陽天人道,看似與天罡教至高心法華陽真經中,勾天引地,抓取陰陽五行之力的法門有所相同。
但實際上,峋陽天人道是將天地萬物化爲了自己的元神。
施展時,山石樹木、江河湖海、飛禽走獸、天地自然,皆能化身成爲其元神。
若化萬物爲元神,死水亦可飛漲,枯木也能沖天,石山輕重自若,萬獸隨心幻形。天地萬物都能隨意操控。
可謂是:
憑空聚山是易事,揮手填海心念成。
一派靈氣如虹起,峋陽天人萬物生。
祖師華陽子親創之功,真當是天下第一神功。由此河六四不禁猜想,如此超凡絕聖之功法,苦心創出,送予花族。想必當年華陽子,也對那公主有所傾心吧!
半年間,鐵牛村建成,族人交替出谷,買賣糧物。再不與世隔絕,卻仍是隱蔽山中,不對外人說出住處。
姑遙煉丹之技攀升不斷,方既仁和玉天揚二人因助其煉丹,靈力修爲大漲。
方既仁趁機苦練本門道法,修爲突飛猛進。
而玉天揚則是領了河六四一本黃符之術,整日鑽研。卻不想,玉天揚竟是此中好手,不消多時,飛符技藝手到擒來。方既仁評斷:已可出山伏小鬼!
至於河六四,此間並非只修峋陽天人道,華陽真經纔是他主要鑽研的功法。
半年來,河六四心法修的辛苦。全心投進道氣保真一章中。
心法中謂:引重趨泥,轉增陷沒,積精聚氣,乘業降神,含陰吐陽,分錯五行,一道長生,爲善保真。
這便是華陽真經中,道氣保真章。正是用以精煉調動靈力修爲的。
河六四修爲漲的飛快,根基不穩爲櫻離所解,但心法虛無卻是無可奈何。河六四修了很多道術,練了很多功法,卻唯獨沒怎麼修煉心法。入聖後的真正實力,他從來都沒能施展出來。
而如今煉成了道氣保真一章,便能知一門法術需動多少靈力,一念之間元神之力化出多少,能調來多少陰陽五行之力,河六四再無迷惑。
從此之後,河六四便能以最小的代價,將法術施展出最強的威力。也能戰的更久,再不會只知拼盡全力,導致不多時就力竭神疲。
河六四心想,若此時再遇耳秋,當不復陷入那般苦戰。
如今的河六四,已是個正經的入聖道人。
一念一動,萬法皆動。一呼一吸,天地歸一。
河六四隻覺世間萬物皆在自己手中,拖來移走,不費吹灰之力。
這一日清早,櫻芙匆匆趕來,嬌聲叫道:“喜事!喜事!姑遙成了!”
河六四自入定甦醒,急問:“丹成了?”
櫻芙激動的點着頭。
河六四深吸一口氣,說道:“那我便出關罷!”
整拾衣物,不消多時,二人回到鐵牛村。
此時鐵牛村已大變模樣,炊煙裊裊,石屋齒列。村外更是築起石牆,四角皆有望樓。
入大門,村中孩童手持木刀木槍,肅然操練。壯年男丁更是身帶鋒利兵刃,皆出自姑遙之手。
櫻芙說道:“經那一戰,村中老幼皆有自衛之心。谷老德厚,親自傳功與孩童!我與婆婆也傳了些厲害功法與他們。此時鐵牛村,戰力不容小覷!”
河六四大感欣然,不住的點頭。
正當此時,村中那高聳丹爐映入眼簾,惹得河六四不禁矚目觀望。
丹爐下,玉天揚發功催火,方既仁靈力調運。姑遙站在其中,專心致志盯着丹爐。三人皆是赤膊而立,汗流浹背,圍觀村民亦是如此。
片刻後,忽聽得丹爐中一聲悶響。圍觀村民猛然上前,齊化靈盾,將丹爐扣在其中。而後,丹爐中熱浪噴涌,火氣四泄,如風捲殘雲盪漾而來,再被靈盾擋了個乾淨。
河六四看着人們有條不紊,心知必定做了上百次,方能如此默契!
熱浪火焰漸漸消散,燒的通紅的丹爐也已恢復了石青色。村民化去靈盾,繼而端來一桶桶涼水,潑向了丹爐。
冰涼寒水遇上熾熱岩石,沸起層層霧氣。呲啦聲中,丹爐周圍濃霧瀰漫。
方既仁和玉天揚滿臉疲憊的走出來,見河六四歸來,自然是一陣開心。
又過了片刻,霧氣也漸漸消散,姑遙自其中走了出來。手裡還捧着一枚晶瑩剔透的珠子,散發着淡淡的寶氣。
見河六四站在面前,姑遙又驚又喜,而後揚起手中的祛毒丹,得意的說道:“師叔!你瞧!師侄我煉成了兩枚呢!”
河六四欣慰不已,走上前揉了揉姑遙的腦袋。
而後,衆人回到石屋,正逢櫻冉此時還算清醒,而云歌便靜靜躺在一旁。
河六四先是關切的與櫻冉說了說話,櫻冉睡下之後,河六四這才望向雲歌。
姑遙捧着兩隻木匣,各裝着一枚祛毒丹,等在一旁。
見河六四久久不語,焦急的說道:“師叔,快叫雲歌服下吧!”
邊說,邊遞過來一隻匣子。
河六四接過來,眉頭淺皺,問道:“此丹,確已煉成?”
姑遙叫道:“那是自然,與丹經上所書,並無二異!此祛毒丹能解萬毒,遭千蛇萬蠍啃咬亦全然不懼!”
河六四問道:“你從無煉丹經驗,而今煉成這般寶丹,你怎知萬無一失?”
姑遙一愣,不知河六四是何意。
河六四繼續說道:“我雖不懂煉丹之道,但這半年也曾想過!雲歌非是凡人,身中這般劇毒而不死,定是有什麼護體之法!倘服下丹藥,不慎破了那護體的法門,豈不是坑害了她?”
姑遙大急:“難不成師叔不想叫她服下?那我這半年辛苦,都是無用之功?雲歌生死未卜,能不能醒還不得而知!如今有此丹藥,當然要及時服用!再說此丹與我那丹經上寫的一模一樣,師叔擔心藥效,我也無法答你!此舉本就只是死馬作活馬醫罷了!”
河六四聞言,有些不滿的瞥了一眼姑遙。
姑遙之意,實是讓雲歌做個試丹之人,檢驗他這副丹藥成了沒有。姑遙之想,是雲歌畢竟是半死不活之狀。若丹藥成了,他是大功一件!若丹藥未成,坑害了雲歌,那他也沒有大過。
其實姑遙的心思,早已被玉天揚察覺了出來。早在三個月前,便讓櫻芙告之了還在閉關的河六四。
玉天揚也是無奈之舉,這些話說與方既仁,並不妥當。
於是,纔有瞭如今這一幕。
但而今姑遙這般說,倒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心思。
見方既仁有些難堪,即將發怒,河六四嘆了口氣,說道:“那我便先服下一枚罷!若無異樣,再與雲歌服下!”
說罷,打開匣子便要將那祛毒丹扔進口中。
衆人急忙阻攔,尤其是姑遙,神情焦急。
河六四知道姑遙爲何阻攔。他雖拜了方既仁爲師,但若想修習更高的功法,還要指望自己這個師叔。而且,若師叔不慎被自己的丹藥坑害,那自己縱有千張嘴,也說不清了。
而今這祛毒丹到底有沒有那般神奇藥效,猶未可知。姑遙看來,誰都能親身試藥,唯獨河六四不能。
河六四笑了笑:“無妨!如今我大功法成,還不懼這點危難!”
說着,將祛毒丹送入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變作一縷清涼之氣流入體內。而後順着經絡血脈,遊走全身。
河六四看了一眼櫻芙。櫻芙隨即嘆了口氣,也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株草來,遞了過去。說道:“此草名爲腐力草,有毒,但不深。”
河六四接過來也不言語,放入口中三兩下嚼完,吞嚥了下去。
毒草入腹,毒性發散。瞬間,經絡血脈中的清涼之氣涌了上來,將毒性包裹在其中。
河六四潛心內窺,看的一陣皺眉。
片刻之後,河六四忽地運功,調起體內自然之力,將腹中毒性和清涼藥力全部包裹,順口呼了出去。
一股濁氣呼出,河六四睜開雙眼。
衆人小心翼翼望着河六四,姑遙更是情急意切,問道:“如何?”
河六四說道:“你這祛毒丹也算成了!”
衆人聞言,皆是鬆了口氣。姑遙渾身一軟,癱坐在椅子上。
河六四又說道:“但卻並無祛毒之效啊!此丹能解毒性是真,但藥力還不夠強勁!應是你修爲不足,雖借師兄和天揚之力,但卻仍不能煉的精純!”
姑遙聞言,有些垂頭喪氣。
河六四笑了笑,語重心長道:“若想修成煉丹術,你還需苦練根基!打坐凝神雖是煩悶,卻是避無可避!今後勿要再有這浮躁心思了。”
此言之意,姑遙聽得明白,是要他安分一些。
姑遙點了點頭,無奈的應了下來。
河六四接過另一枚祛毒丹,對他說道:“這半年你日夜沉心,辛苦的緊!早些休息去吧!明日,師叔要看看你進益如何了!”
姑遙聞言大喜。要看自己修爲深淺,說明是要傳授新功了。這讓姑遙怎能不雀躍?
待姑遙興高采烈出了門,河六四才望向衆人。
方既仁悲憤的說道:“怎是收了個心胸這般狹隘,氣量如此低微之徒!”
姑遙不顧後果,要拿雲歌試藥,想來也是因爲平日裡沒少被雲歌戲弄,有些記恨,纔沒在乎雲歌的死活。
如今衆人看清了姑遙的面目,自然是有些難以接受。
河六四安慰道:“心胸是小了些,但畢竟還能教導!日後嚴加管束,亦能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