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孫被抓

72 孫被抓

花夕顏看小太子爺小鼻頭冒了汗,拿了條汗巾細心擦着:“不是讓你煲藥吧?”

“舅舅和我一塊,娘,別擔心,舅舅說過,要學醫,自己必須親自學會採藥抓藥煲藥,不是說學會給人看病就行的。”學習認真的三好學生小太子爺,一本正經地說。

花夕顏將他抱了上來,抱在自己膝蓋頭上,輕輕地解下小發髻上的玉釵,小心用玉釵尾,梳理小太子爺因在廚房煲藥而凌亂的頭髮。

由於經常給小木木弄頭髮,花夕顏給小太子爺紮起頭髮來毫不陌生。

只覺得她的手指若那書中描寫的柔腸指,小太子爺白嫩的小顏飛起雲霞。

弄好了髮髻,漂漂亮亮地插上玉釵,花夕顏拍拍小太子爺肩頭:“自己瞧瞧,看好不好?”

“娘怎麼扎的都好看。”小太子爺的小嘴輕聲說,低着的小頭依舊一副害羞顏色。

大兒子的嘴巴和小兒子一樣甜。花夕顏摟緊了小太子爺,指頭點一點大兒子的甜嘴:“你這嘴巴,和木木一樣。木木呢,他是小時候被我慣壞了。”

小太子爺只記得她經常捏木木的麪包顏,小眉宇好奇地翹了起來:“娘慣着木木嗎?”

“慣。就是因爲慣,木木現在都不怕我捏他了。”花夕顏不是沒有反省過自己的教育問題,自己能被小兒子坑了那麼多年不會念書的謊言,都是由於自己對兒子心腸太軟了。小吃貨只要喊肚子餓了,加上一副可憐兮兮的小顏,她這娘心頭一軟,馬上跑去給兒子找吃的。

窩在她暖和的懷裡,小太子爺仰起小顏貪婪地望着她的臉,這是他娘,最漂亮的娘。

“娘。”

感覺到一雙小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服,花夕顏低頭問:“怎麼了?是不是累了想睡覺?”邊說,手心貼在大兒子的小額頭上。小木木每次賴進她懷裡,不到一秒鐘,馬上打呼嚕。

“沒有。”小腦袋搖了搖,“只是想,希望娘和木木都不會再離開我和我爹。”

這話,還真是讓她鼻頭驀地酸了下。把小身軀摟進懷裡,像搖籃一樣搖着,輕聲說:“娘以前,都沒有抱過你睡,是孃的不對。今天,在娘懷裡睡一覺好嗎?”

她這話未完,這孩子還真是在她懷裡睡了。

目光良久地落在大兒子的小顏上,熟睡的小太子爺,喜歡憂鬱的小眉宇緩緩鬆開,呼吸平緩,不像小吃貨,睡覺都規規矩矩的,絕對不會翻來覆去,更不會口角流口水,俊美無雙的小顏,像是一幅靜止的畫。

如果說小吃貨被她養成像她,小太子爺被他養成像他。

花夕顏不捨得碰下大兒子的小顏,若是小吃貨,她秀指伸出去經常捏一把,哪怕小吃貨在睡覺。可能在她心裡面,覺得欠小太子爺太多了。

安靜的屋子裡面,母子偎依。立在窗外的頎長人影,墨眸猶如汪潭,望着她的側影,目光再落到她懷裡抱着的兒子,雲眉中那股清冷絕塵,若被照到光一下子化開了去。

林璟琪走過來時,在望到他臉上那抹柔軟的表情時,都像是被驚嚇到。

曾幾何時,在東陵帝君仙塵的玉顏上,能有這樣的神情。

感受到有人靠近的氣息,玉顏瞬間戴回了面具,轉頭見是他,道:“林將軍,朕要與宮大人先回京,你留在靈源寺,護送皇后和太子回京。”

護送這位娘娘回京?林璟琪冰霜似的秀顏,劃過一抹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雖說他是個心高氣傲的,倒也不會說花夕顏指責他手下有錯,逐影和追月沒有盡到責即是錯,他不會護短。只是怎麼看,這位皇后娘娘與他想象中的娘娘小姐們差了一大截。

“如何?林將軍不願意?”雲眉極淡地撇了下,似乎對他的性子有入木三分的瞭解。

林璟琪恭敬地屈下腰身:“臣能爲娘娘和太子護駕,是臣的榮幸。臣領旨,必然會護送娘娘和太子平安回到皇宮。”

於他此話,黎子墨淡淡地擺了擺手。見他走後,轉回頭,目光落回屋子裡頭剛那一幕場景,良久,看着都捨不得挪開。這一刻,可以說,他和他兒子等的時間太長了。

想到另一個兒子一個人在宮中,雲眉微緊,到底不踏實,所以纔要趕緊先趕回宮中去。畢竟是血脈相連,不知何時起,這小吃貨在他心裡頭,已經和太子差不多一樣的存在了。

靈源寺屬於皇家的寺廟,但是,不是大寺廟,論京都哪個寺廟香火最旺,當屬白龍寺。白龍寺與靈源寺分別各設在京城的西邊和東邊。靈源寺不比白龍寺香火旺,有多個原因。比如靈源寺位於深山之中,香客難於抵達。相比之下,白龍寺位於山腰,有一條從山底直通寺廟的階梯,香客不需費力即可登山進廟。其二,白龍寺也是皇家的寺廟,而且許多皇家的大典,都在白龍寺舉行,使得其名聲大噪,舉世聞名。

沒有幾個皇家人選擇到靈源寺來,只因這靈源寺太清苦了,廟裡房間,都比白龍寺少了一半。

可黎子墨喜歡這地方。在他當太子的時候,有空常到這地方來,只覺這地方空氣清新,沒有太多慕名而來的香客,不被濁世污染,人少地靈,這裡積聚有寶貴的靈氣。

花夕顏知道他喜歡這地方,今兒卻是第一遭。將熟睡的小太子爺放在牀上睡得舒服些,避免驚醒,她則偷偷走了出去,要再去看看她爹。

出門,有個小廟僧,已在門口等着她:“娘娘,這邊請。”

尾隨小師傅來到廟中的一間房,只見裡頭對着門的牆上懸掛了一幅大字,蒼勁有力,寫了個“靜”字,聽小師傅介紹,這間房叫做靜心齋。

等她跨過門檻進了屋裡,小師傅在她身後關上了門。花夕顏繼續往前走,繞過那幅靜字的牆,望到了躲在牆後面的另一片天地。原來房子後頭建了一條走廊,對着一片小院子,小院子修的精緻又簡樸,小花兒滿院子開,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花,沒有一朵是知名的,一條大自然的小溪自然流過院子中間,匯聚在一個小池塘裡,幾條魚兒在水中游。

兩名穿着灰色僧服的老者,一左一右坐在棋局兩旁,執子對弈,見到她來,又都起身行了佛禮:“貧僧參見娘娘。”

花夕顏走過去,掃了眼棋盤上的棋局,見棋盤上擺的全是白子,既然是分不清敵我雙方,也就完全洞察不出棋局裡的玄機。能下這樣一盤棋的定是高僧,於是心中起了肅意。

回了禮道:“本宮從未來過靈源寺,不知兩位大師如何稱呼?”

“貧僧法號如海,這位是我師兄慧智大師。”

只見這位自稱如海的高僧,年紀年少一些,約五十歲上下,身材偏胖,眉未白,兩道濃眉英武有力,下盤很穩,看出有一身不凡的功夫。慧智大師年紀有六十以上,眉須白,身材偏瘦,有如仙風道骨的風範。

“不知兩位大師找本宮是爲何事?”

“娘娘。”如海大師道,“由於聖上委託貧僧和師兄保護宮太史的安全,所以,讓貧僧和師兄先給娘娘見一見,望娘娘能安心。”

他倒是細心,可能想着剛給她派過的侍衛在她面前丟了他一個大臉,不能再丟臉了。

“其二。”如海大師說,“聖上和貧僧說過娘娘的一些情況,貧僧想問聲娘娘,如今躺在棺木裡的那位‘娘娘’,是娘娘自己找的擋災娃娃嗎?”

“不是。”這點花夕顏非常確定。雖然她有偶爾能洞察未來的本事,然而,這種機率是隨機的,也就是說,不是隨時隨刻,她想預知些什麼都能辦到。能預知到的東西,都是突然在她腦海裡出現,完全不受她個人控制。

她只記得她能預知自己會死,至於是什麼人過來幫她度過這個劫,她真的沒有印象。

“請問大師,什麼叫做擋災娃娃?”花夕顏問。

見她竟是對擋災娃娃毫不知情,兩位大師互相對了眼,似很迷惑,答道:“擋災娃娃是指一個人,用自己的性命,幫另外一個人承擔災禍,使得另外一個人能活下來。”

花夕顏一直都認爲花家的廢物大小姐是自己跳河死了,所以她才利用了這位大小姐的屍身和身份做了偷龍轉鳳的把戲。如今聽這兩位大師一說,難道這位大小姐是爲了給她擋災才死的。

兩位大師見她神情異樣,都後悔了自己說多了話,道:“那棺木裡躺着的姑娘是不是擋災娃娃,貧僧其實無法確認。”

“無法確認?”

“聖上不敢讓那屍身離開陵墓,擔心會對娘娘的身體造成危險。如今聖上又在陵墓加了幾層防護,不讓任何人進入。”

他的小心謹慎都是對的,既然都知道了她體內七魂六魄並不穩當。

如海大師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墨,道:“宮太史說不與娘娘見面了,怕彼此見了反而更傷心,而娘娘身負重任,不該在這地方爲他浪費時間和精力,由此拜託貧僧將這塊墨交予娘娘。娘娘見到墨,便會了解他的心意。”

花夕顏雙手恭敬地接過父親贈與的墨。其實,父親對她贈墨不止一次了。每次,都是她走在艱難的三叉路口上的時候。父親贈與她墨,含義與這靜心齋一樣,要她做任何事記住要靜心,若是無法靜心,不如寫幾個字養養心再說。

隨後,花夕顏返回廂房,等着小太爺醒了,再準備回京。

這頭,黎子墨與宮相如快馬加鞭趕回宮內。小吃貨在中午吃完飯,睡了一個午覺起來,發覺睡在自己身邊的小太子爺不見了。於是小吃貨一手抱着小豬妮妮,另一隻手牽着獅子狗麒麟,在皇宮裡四處找起了太子爺。

找遍了廣陽殿,都不見太子爺人影,這裡的太監宮女們,又不可能告訴他太子爺去哪裡了。小吃貨的麪包小顏惱了惱,嘴巴有點氣地咬了口:“這小子去哪了呢?不會是把我釣上鉤了,然後又把我甩了?簡直和他爹一樣是個坑貨!”

獅子狗麒麟翹起一條腿撐起狗腦袋,饒有興趣地看着小吃貨發牢騷,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感到生活不是無趣的,這東陵皇族裡,能出現小吃貨這樣一個異類,實在太讓它興奮了,像打了雞血一樣。

小吃貨是苦惱的要死。想自己什麼時候,居然惦記上這個小子了。以前,他只喜歡纏着孃的。來到這兒後,因爲被那位像孃的宮大人坑過了一次,小心靈受到了打擊,所以不敢和那位宮大人太親近了。反而是小太子爺一直和他娘一樣對他很好。不知不覺中,娘不在的時候,他已經把小太子爺當成孃的替代品了。

爲什麼這些對他好的人,好像都想坑他呢?

越想越氣!小吃貨益發努力地在皇宮裡奔跑,想到抓到小太子爺,要狠狠地罵一頓問清楚是怎麼回事,不要讓他擔心好不好,不要讓他以爲對方掉茅坑裡頭了好不好。

因此小吃貨從廣陽殿跑到了永寧殿。由於黎子墨交代過,不用拘束兩個孩子從廣陽殿跑到永寧殿的路,黎子墨這個當爹的,也是想讓兩個孩子隨時隨刻可以與自己親近的。就此,小吃貨一路暢通無阻,跑進了永寧殿四處張望。這個地方,他只來過兩次。而且,記得第一次是個令他感到人生最倍受侮辱的一次。那男人居然說他笨,所以活該被坑。

他永遠惦記上了,死活都不讓那男人再說他笨。

小腦袋要往打開的門裡探望時,廊檐下,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罩住到他小腦瓜上面。因爲主子走來時不讓沿路的太監報信兒,到達小吃貨面前是無聲無息的,爲的是以防小吃貨一見到他撒腿就跑。

不過,似乎是他這個天子多慮了。眼見小吃貨的小腦瓜感覺到了動靜,縮回來,又仰頭看,看到他,兩隻酷似他的小眸子圓圓地瞪了瞪他一眼似的,又極快地縮回了脖子,好像沒有看見他似的,打算擦過他身旁繼續往前走,走去找小太子爺。

他這小兒子好像一點都不怕他。不愧是她養出來的孩子,她是不怕他,所以養出來的孩子一樣不怕他。這可讓他這當爹的嚴威情何以堪了。

雲眉微鎖,喉嚨裡咳了聲嗓子,對於要走過自己面前的小吃貨問了聲:“花公子是要去哪兒?”

這男人,居然說話了,和他說話了。

小吃貨摸摸心口,告誡自己不要再被這人坑了,小嘴一張,道:“我找太子爺。”

找太子,也就是找他哥。兄弟兩人,不知不覺之中關係這麼好了。當爹的心裡自然深感欣慰。皇家裡頭最怕兄弟之間罅隙。沒有什麼比兄弟倆和睦更重要的事了。

心情愉悅了,龍顏開口對小吃貨的口氣益發溫柔:“隨朕進屋一塊等,不用多久,太子就回來了。”

小吃貨立馬斜眼瞪了他下:幹嘛陪他一塊等?和他關係很好嗎?

爲此當爹的有絕招:“不是想找太子嗎?太子是要來見朕的。你和朕在一塊,是最快能見到太子的。”

小腦瓜立馬轉了轉,不過轉的東西想必天子都猜不到。小吃貨是想,這小太子爺被這個可怕的男人叫來,八成是要被這個男人訓的。他要在這裡幫小太爺撐撐腰才行。因爲每次見小太子爺在這男人面前都要低頭屈腰,好像倍受委屈。

“如何?”雲眉衝像是在努力思考的麪包小顏挑了挑。

小吃貨天不怕地不怕,立馬回頭給他一眼:“好,我陪你進屋在屋裡等太子。”

某人見着成功將兒子坑進屋裡陪自己了,嘴角不經意地翹了翹,讓開點,讓小吃貨先進屋。

獅子狗麒麟緊隨小吃貨撲通,跳進了屋裡。這個地方,養心房,是天子辦公的地方。它來的次數不止一次兩次了,看過不知道多少任皇帝在這兒處決人。不過,變成條狗跟個孩子進這個地方還是第一次,有意思,看天子和自己兒子如何大戰。

狗腿翹起來,爪子撓了撓狗頭,看着小吃貨一跳,跳上了椅子,吃貨的本性,馬上先找起屋子裡有沒有吃的。

李順德奉命端了花茶進來。小吃貨望了眼茶盅裡飄着的茶葉和花瓣,皺起了小鼻樑:“這不是讓我越喝越餓嗎?”

“人餓不餓,是要看心的。”當爹的意味深長地說。

“人餓不餓要看心?”只有六歲的小吃貨反正聽不懂。

當爹的顯得前所未有的耐心:“比如呢,在深山中修行的苦行僧,可以數月數年都不吃不喝,靠的是什麼,靠的是一顆心,心中清淨,不以物喜,沒有物慾,不求吃不求喝,腹中自然而然,也沒有了飢餓感。”

小吃貨只覺得這些人是自虐性質,道:“我以爲這些人都是笨蛋。天下美食之多,有的吃是幸福,人生來就是爲吃的,不吃的人是笨蛋。”

在旁服侍的李順德差點兒噴了嘴,趕緊捂住,小心看着那龍顏。

當爹的倒是沒有被兒子一句話給氣到,所謂童言無忌,孩子年紀畢竟還小,小太子爺不也是他慢慢一步一步調養出來的。眼看這小兒子進了他這屋子,除了找吃的,對於他案上擺的那些象徵國家最至高無上的權力都無動於衷,天子心頭便是一軟,小孩子心靈純善,其實比那深山修行的苦行僧更無慾無望。

“朕聽太子說,說你未來想當乞丐?”

小太爺竟然把他的話告訴這男人了。也是,這男人是小太子爺的爹。不知爲何,一想到這男人還是小太子爺的爹,他心裡某處不大踏實。

“當乞丐有什麼不好?又不偷不搶。”小嘴嘟着道。

“知道天下糧食如何得到的嗎?就是,每天你吃的米飯從哪裡來的?”

這個他知道,娘教過:“農民伯伯種的。”

農民伯伯?這個詞對於天子而言,還真是耳目一新。順着兒子的新詞彙,當然,因爲不知道是孩子的娘教的,繼續說:“你說的農民伯伯種了糧食,大夥兒纔有了米飯吃。但那是農民伯伯辛苦勞作纔得到的食糧。而你,什麼都不用做,拿了農民伯伯的糧食來吃,不覺慚愧嗎?”

小吃貨簡單的小腦瓜,被他這個問題卡住了,指頭撓了撓腦袋,不懂就問下豬:“妮妮,你覺得他說的對嗎?我們以後不當乞丐了嗎?不當乞丐去當農民伯伯好不好?”

咳!

一口茶水從龍顏口裡噴了出來。小兒子這話倒也沒錯的。只是,一個皇子若真是落到去田裡種地的地步,只能說他這個爹太無能了。

教小兒子,比教太子爺艱辛太多了。不禁想,若兩個兒子自小都在自己身邊長大,又是什麼模樣。小吃貨變成小太子爺的小翻版?

獅子狗麒麟對於天子的這個想法,十分憤怒:好不容易皇室子孫裡有了突破,讓它不再覺得無趣,你竟是想變回原樣?老夫不幹了!

狗牙扯拉小吃貨的褲子:走吧,你要當乞丐,當農民伯伯都好,麒麟陪你。

小吃貨卻是隻拍拍麒麟焦急的狗頭,不以爲意地說:“沒事,我這個人和妮妮,只要有的吃,讓我娘有的吃,讓我幹什麼都行。”

非常平常的一句話,卻是讓屋裡的人全靜默了。宮相如候在門外,只覺一股意外的春風吹過了眉間,他妹妹教出來的這孩子,從第一次見到,讓他眼前一亮,是種靈氣。小吃貨身上聚集的天地自然的靈氣,是深居在宅院和宮中的孩子教都教不出來的。比如他自己,自小聽父親一直教育民以食爲天,沒有什麼比食物更重要的了,因此糧倉是對國家社稷最重要的東西。可是對他們這些自小衣食無缺的孩子來說,怎能理解。

見沒有一個人說話,那個坐在龍椅上號稱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因爲他一句話說不出話了,小吃貨抱起小手,現在明顯優勢在自己這邊了,乘勝追擊:“我知道你和我娘一樣,或許是想討我娘歡心,所以變盡法子想讓我念書。可是讓我念子我經也,實在太沒有意思了。如果讀這些東西能變出吃的給我,我會不願意念嗎?”

指尖撐住眉尖,一絲冷酷的脣角用力壓住弧度:他這小兒子,和她一樣的伶牙俐齒,讓他無計可施。這種狼狽說給歷代東陵帝君聽,祖先們或許都會從棺木裡跳出來嘲笑他黎子墨了。

眼見小眉頭翹到要比天高了,當爹的淡淡開口,當頭潑一把冷水到小吃貨腦袋上:“讀了書不能變出吃的,只能說明你腦袋是笨的。你看看朕,正是自小能讀懂這些書,現在,天下有什麼吃的,是朕吃不到的嗎?”

李順德爲小吃貨抹了把冷汗,有個當天子的爹,就是無情無義,一句話,直接將孩子的自尊心都打沒了。

兩隻手抱住貪吃的小豬妮妮,小吃貨兩隻眼咋呼咋呼,直望着那抹與他自己其實都有好幾分相似的龍顏,只覺胸口裡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麪包小顏被打了雞血似的,又羞又怒。這男人,太討厭了,總是說得他沒話說,明明,他覺得自己的話也沒有錯。

嗚嗚,他又被這男人坑了,被說笨蛋。

羞怒的小顏泫然欲泣。當爹的磕着茶,坑兒子的感覺是太爽了:看你今後好不好好唸書!

“太,太子什麼時候回來?”他不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他想娘,想太子爺。

“你背完一本道德經,太子可能就回來了。”繼續老神在在地坑兒子。

小吃貨想撞牆了:娘,太子爺,快回來救我!

花夕顏拉着大兒子的手,走出門口,馬車已是備好。見那穿着猛虎白袍的少年將軍林璟琪,立在夕陽下,英姿颯爽,冷若冰霜。花夕顏嘆口氣,逐影在她面前跪着請罪,怕是他主子的意思。

“追月身體好些沒有?”

“回娘娘,娘娘厚愛,追月身子好些了,有娘娘的靈丹妙藥,痊癒只需兩三日。”逐影答。

“那你跪在本宮面前做什麼?”

“沒有保護好娘娘,逐影和追月請娘娘降罪。”

“你以爲本宮不敢治你們的罪嗎?本宮要治你們的罪容易的很。想必,你們也是不怕殺頭的。只是本宮不是想治你們的罪,只覺得你們是本宮用不上的人。”

逐影額頭冒出了大汗:“娘娘,臣之前和追月是不知——”

“不知什麼?不知前面有伏兵?不知本宮說的話有理。你們揣測本宮要違背聖意,要帶宮太史潛逃。本宮只能說,本宮從未見過你們這種腦袋的,腦袋裡裝的都是木頭。本宮即使想要帶宮太史潛逃,有必要上你們的車嗎?”

逐影熱汗淋漓,是未想她矛頭指向的竟然是他們兄妹倆的智商。

花夕顏神情自若:“本宮不懷疑你們對主子的忠心。只可惜,你們的忠心是一分爲三。試問一個人三心二意,怎能辦好一件事?想清楚你們主子是誰,想到哪個主子面前盡忠,告訴本宮,本宮放人就是了。”

逐影的頭直低到要挖個洞埋了自己進去。

花夕顏不怕他們的選擇。實際上,她經常給人錯覺又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像杜有志,之前不就是把她想成了有頭無腦的娘娘。到後來,態度一百八十度變,對她忠心耿耿。她喜歡聰明的人,只有聰明的人,知道跟隨她當臣子是最好的。

如果這對兄妹不夠聰明,她也不要。非要死活纏着,冷藏就得了唄。免得說她不賣聖上的面子。男人最好面子這一口了。

上車的時候,與那站在馬車邊的少年將軍撞到了眼線。林璟琪看着她,眼神倒不像她想象中的拒人於千里之外,非要說的話,是好奇多了些。儼然這將軍也不傻,一而再再而三試探她。

當了皇后,說後宮不能幹政,那絕對是假的。誰不知道男人枕頭邊上的耳根子最軟。她只要在聖上每天晚上的耳邊上嘮叨一陣,好的都變成壞的,真的都變成假的了。

聰明的臣子,當然是要儘早摸清她性子,只有討好了她,才能確定不被她在背後捅一刀。

年紀十六七而已,心機卻和老臣一樣老謀深算,這孩子,定是當年林府餘下的最後一滴血脈沒錯的了。

花夕顏拉着兒子的手上了馬車。小太子爺坐在她身旁,輕聲問:“娘,你認得林將軍?”

“不認得。”

“林將軍一直看着你?”是因爲他娘長得太漂亮了嗎。

小太爺學習優秀,人生歷練則遠遠不夠。花夕顏告訴將來要當天子的兒子:“以後,娶女子,記住,要娶心胸寬廣的,不能小肚子雞腸的。”

小太子爺認真聽她講,反正,將來他要娶老婆,娶娘這樣的,準沒錯兒。

孫府。

孫擎蒼緊急將府內最好的府醫叫來,給孫玄曦處理傷口。孫玄曦斷了一條手臂,好歹保住了半條命,躺在牀上,面色蒼白和父親說:“爹,兒子出師不利。未想,真是如石大人所說。”

“你確定是她?”

“是,爹,準沒錯了。不然以她能力,怎能一手把兒子抓成這樣?”

孫擎蒼重重地跺了下腳。之後,聽說了其他派出去的暗衛,都被林璟琪一刀殺了。

“林府,林大將軍,那會兒,一家百餘口,被先帝殺了的殺,流放的流放。這聖上是怎麼回事?將罪臣之子收了回來?難道不怕先帝從棺木裡跳出來罵不孝子嗎?”

孫擎蒼越琢磨,越感到黎子墨的心思難測。只聽止住了血的孫玄曦,緩過一口氣和他說:“爹,兒子有一樣事感到奇怪。你想,爲什麼林璟琪能瞬間趕到兒子劫車的地方救駕?”

面色陡然一沉,本想邁出門檻去找石大人的孫擎蒼,縮回了腳。

如果,這是黎子墨特意安排的,特意放了消息給他們,讓他們知道了要把宮太史轉移的事。那麼,無疑,黎子墨現在得到他最想要的證據了。他們孫家出手劫車,想謀害國丈,不是有了謀反謀害皇室的心了嗎?

況且兒子被這一抓,他們家參與天咒的事兒顯然擺在了黎子墨面前,死罪難逃了。

孫擎蒼沉口氣,深沉地念道:“聖上這心還真是鐵石心腸,將國丈和皇后當棋子來引誘我們孫家上當,可謂是用心良苦了。”

屋裡,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眼瞧,孫家這天,都要塌了下來。照理講,孫府應該趕緊搬救兵。可是孫擎蒼沒有這麼做。因爲他知道了,黎子墨正等着他去搬救兵,這樣,能一網打盡。

“爹。”孫玄曦說,“兒子不怕被抓進天牢裡砍頭,兒子只擔心府中老弱病殘,母親與妹子,孫府幾百餘人口,如何是好?若都被兒子牽連,兒子是死都難以瞑目,九泉之下都日日愧疚。”

這,也正是孫擎蒼目前着重要考慮的。

“王叔。”孫擎蒼道。

王叔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你帶大少爺從密道走,到了城外,自然會有人接應。夫人和小姐這邊不用擔心。暫時聖上不會動她們的。”

孫玄曦和王叔聽到他這話,心口都一凜,喊:“爹!”

孫擎蒼面色如常,聲音已是除去了之前的焦慮,猶如赴死前的決斷:“等會兒,聖上會讓人來接我。我進了宮,大夥兒就都安全了。畢竟,這府裡,就只有我一個人和石大人見過面。再抓了你們也無濟於事。”

孫玄曦掙扎着要起來:“爹,讓兒子去!”

孫擎蒼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喝了一聲:“王叔,還愣着做什麼?”

王叔跪下對孫擎蒼磕了三個響頭,拿袖口抹下眼角,領着一羣孫家軍暗衛,按照孫擎蒼吩咐快速轉移孫玄曦。

不用多久,像孫擎蒼所說的,孫府迎來了黎子墨派來的人。

宮相如兩袖清風,走進了孫府。孫擎蒼上前迎接:“宮大人好,不知爲何事到府上來?”

“孫大人。”宮相如也是面帶微笑,道,“聖上有請孫大人進宮議事,特派本官過來迎接大人。”

孫擎蒼大聲爽朗地笑了下:“聖上不讓李公公帶聖旨過來,而是讓宮大人親自來接本官,只能說,是宮大人要請本官到宮大人的地盤上喝喝茶了。”

“孫大人既然都理解了聖意,還請孫大人陪本官走一趟了。”宮相如答。

望到宮相如那張無波無瀾的臉,孫擎蒼心裡像是在回味過去,什麼味兒都有。宮家人,本該有多遭他嫉恨。不過仔細回想起來,兩家人,不過是分別把賭注押在了不同人的身上。他們把賭注押錯了而已。誰能想到黎子墨在那樣的環境下登基,能堅持到這個今時今刻。

“老夫就隨宮大人走一趟吧。”拱手回了禮,孫擎蒼尾隨刑部的人走出了孫府,坐上了馬車。

宮相如面對走掉了孫擎蒼的孫府,環顧了一圈,只見孫夫人聽到消息從後院衝了出來,喊:“老爺!老爺!你們要把老爺帶到哪裡去?”

官場的起起伏伏,沒人能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想到當年,他爹,宮弘文在家裡被抓走的時候,他母親宮夫人,卻是一直在房裡繡花,像是視而不見。

宮相如沉下眼,在孫夫人上來要抓住自己衣服前,一甩袖,走了出去。門口,急着坐馬車趕回家的孫如玉,望到他的身影,只覺得心口一疼,像是被箭射中了一樣。孫夫人跑出來,抓到女兒:“如玉,快救救你爹,你爹要被他們抓去砍頭了。你快去求求長公主和素卿娘娘!”

孫如玉喘着氣,感覺母親的手指像爪子撓在她心口上,一刀一刀的,快讓她喘不過氣了,道:“好,好,我馬上回公主府。”

馬車轉返公主府時,回頭,依舊不依不捨地在他背影上望了望。

孫擎蒼剛坐進刑部裡的大牢,只聽鐵門卡啦一聲,刑部裡又來了人。

那繡着龍的龍袍,在黑暗的地牢裡,散發淡淡的輝光,讓人不能直視,直走到了他面前。

孫擎蒼面目肅穆,道:“聖上。”

“不給朕行禮了,孫大人。看起來,朕在孫大人心裡面,一直不能算是天子。”雲眉下一雙汪眸,無喜無悲地看着他。

孫擎蒼身子一凜,跪了下來:“臣參見聖上。”

“有什麼話和朕說嗎?”

“臣無話和聖上說。”孫擎蒼雙手貼着額頭說,“聖上要治臣的罪,臣認罪。”

“是。朕是想到了,你進了大牢,你孫擎蒼,算是想一個人,抵孫家幾百條的人命。當然,朕可以一下都砍掉你們孫家幾百個人的頭,管你孫擎蒼願不願意交出兵權。”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孫擎蒼的腦袋,慢慢從地上擡了起來,對視着龍顏:“聖上知道孫家軍的力量就好。我一人死,不代表孫家軍會滅亡。同理,我兒子女兒死了,孫家軍一樣不會滅亡。”

“證明你兵權早已交了出去,交到了另一個人手裡。你孫擎蒼才能如此無畏,連國丈都敢殺。”

“宮弘文早已被聖上定了罪,臣殺個罪臣,又有何罪過?”

“若宮弘文犯的是冤獄呢?”

想到宮皇后還活着,孫擎蒼面色終於浮現出了一點點的白。

“其實你自己清楚,朕即便不砍你腦袋,你和你兒子的命,因你們之前犯下的罪孽,也就如此了。”

孫擎蒼兩隻握緊的拳頭一陣陣打抖,此時此刻他最恨的,不是眼前這個男人,而是那個女人,叫宮皇后的女人,究竟她是怎麼做到的,讓孫家到了今日這個地步!

墨眸一眯:“要不要讓朕向皇后求情,放你們一馬?”

孫擎蒼雙目圓瞪,嘴脣打着哆嗦,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說:“臣想,想無論如何見皇后娘娘一面,請,請聖上務必答應臣!”

83 盛裝80 回月室殿101 端了72 再瘧15 他的兒子80 回月室殿64 公堂對薄9 果然是不凡的大人物116 驚變3727 露餡110 親他39 追殺56 坑蒙74 被滅79 朕的老婆誰敢搶48 於朕十分緊要106 秦王71 見爹118 陷阱49 猶豫71 見爹97 情魄4 準備進宮66 燈會欠債必還75 夫妻一臺戲66 燈會欠債必還86 落幕66 燈會欠債必還29 下毒114 對質119 答案62 震太后66 開棺83 盛裝18 他和他兒子70 背後伸出來的那隻手63 花老太君歸來36 小廢物83 盛裝64 公堂對薄4 絕世醜貌86 落幕28 天物啓蒙4 準備進宮66 燈會欠債必還118 陷阱90 被抓54 木木25 木木到皇宮36 小廢物36 小廢物119 答案6 又一美男20 孃親的感覺35 她認得他的爹63 花老太君歸來63 花老太君歸來83 盛裝56 坑蒙67 瘧渣66 開棺2 這是劫錯到誰的車上了16 一模一樣5 入宮14 痛宰前未婚夫15 他的兒子48 於朕十分緊要105 婚事16 一模一樣102 懷孕47 疑心32 讓花家人吃驚119 答案90 被抓61 顏顏露一手72 再瘧33 娘娘的到來19 誘拐她兒子118 陷阱75 夫妻一臺戲39 追殺4 絕世醜貌80 回月室殿87 秘密103 毒源89 爲她10 十二匹馬的大馬車102 懷孕100 收拾69 一家四口57 輸的是誰71 見爹104 祝壽5 入宮10 十二匹馬的大馬車66 燈會欠債必還121 兄弟39 追殺61 顏顏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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