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降在前廳怒審了彭城府尹吳大印,他發現吳大印這官當的確實窩囊,本身苦讀聖賢書,考取功名想要造福一方百姓。誰成想就因爲一次偶然的酒醉發狂,提筆作詩辱罵皇上昏庸無道,以縱容百官貪腐來保住對他的皇權支持。這種酸腐文人發自內心的真實寫照,卻被趙成光這個鄉紳惡霸抓住了把柄。從那以後,吳大印就成了趙家的傀儡,爲了一家老小不被滅族,只能忍受着趙成光的擺佈。
朱天降不禁爲吳大印感到不值,要按辱罵皇上的罪過吳大印比他可差老鼻子了,朱大官人一天不罵兩句皇室家族,就跟沒吃飯似的。但你罵歸罵,別寫在紙上啊,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吳大印文人的傲骨,在趙成光軟硬威脅之下,被磨的沒了脾氣。
不過,朱天降發現這人還算有救,最起碼在內心裡還想着百姓,沒有跟着趙家爲惡相鄰。所以,朱天降準備放他一馬。
吳大印交代完罪行,此時已經變得心灰意冷,他只求朱天降能放過他的妻兒老小就成。吳大印覺得即便是朱天降放過了他,皇上也不會饒耍因爲朱天降對趙家一動手,那封‘反詩’就會被人呈送到皇上跟前。趙成光多次警告過吳大印,說是那封反詩已經在京城某個官員手裡,只要趙家平安,就永遠不會出示。一旦吳大印敢動用權利對趙家不利,那封反詩馬上就會被人呈送到皇上手中。
朱大官人卻不在乎,他告訴吳大印,就算是皇上看到了他寫的反詩,朱天降也能保住他的性命。在朱天降眼裡,那根本就不叫什麼反詩,只不過是文人騷客憤世嫉俗發泄了一下內心不滿。成武皇真要爲這種事憤怒殺一名府尹,那還真成了昏庸無道。
有了朱大官人的保證,吳大印彷彿覺得看到了希望。因爲朱大官人當着他的面居然大罵皇后,把那‘老孃們’罵的體無完膚,簡直比他罪大惡極十倍也不止。就憑這一點,吳大印覺得自己根本就是遇到了知音。
如果是在幾個月之前,吳大印也不會相信朱天降有這樣的能力。但朱大官人在京城的所作所爲,早已經成了官員中的傳奇人物。在大豐朝的官員當中,流傳着‘寧拆靖王的門,莫惹朱大瘟神’這句警世名言,足以說明朱天降在百官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朱天降在前廳審問着吳大印,餘守昌派人告訴朱天降,說是四皇子頂不住了,朱天降再不去的話恐怕四皇子要急眼。朱天降簡單對吳大印吩咐了一下,並問明瞭官員之中,哪些是趙家的親信。得知捕衙巡司和兵馬守備都是趙家一手扶持起來的人,朱天降趕緊讓夏青轉告朱四,做好血戰的準備。
朱天降在後院拱門高喊了一聲,他要出三十萬兩紋銀,點一出‘爲民除害’。就這一嗓子震撼了院內所有的人,衆人的目光都吃驚的投向了朱天降。
朱大官人揹着雙手,邁步向戲臺走去。他的身後,府尹吳大印面容嚴肅,謹慎的在後面跟着。
彭城官員及鄉紳看着朱天降議論紛紛,不明白這冒出的又是哪路神仙。朱天降低調了一晚上,誰都把他當成了來蹭吃蹭喝的鄉村級富戶子弟,根本沒人正眼瞧他。
玄珠看到朱天降進來,他明白好戲開始上演了,也跟着走到了戲臺之上,不需要再裝下去。
“王八蛋,老子以爲你掉茅坑裡淹死了呢。”玄珠氣憤的咒罵了一句。
吳大印看着玄珠,馬上明白了這人的身份。敢辱罵主打瘟神的,除了四皇子還會有誰。吳大印嚇的後退了一步,站到了玄珠的身後。
趙家兄弟吃驚的看着臺上三人,趙老四疑惑的看了許高一眼,但彭城守備許高也是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麼身份。不過從府尹吳大印對這兩位年輕人如此恭敬來看,讓許高心底起了一絲寒意。
後臺之中,洪柏超等人也都是紛紛伸着腦袋,不知道這朱少爺和李公子是不是瘋了。不但要出三十萬兩點戲,還與府尹大人站到了一起。難道這‘朱少爺’與府尹本來就認識,藉機來剷除趙家的?洪家班的人在疑惑當中,內心裡不免有一絲激動。
朱天降摘下頭頂的瓜皮帽,這是給朱一等人發了信號,做好戰鬥的準備。
“諸位老少爺們,彭城趙家欺壓百姓,禍害相鄰,實屬罪大惡極。趙家五兄弟,你們可知罪!”朱天降說完,冷冷的看向趙家五兄弟。
下面的官員鄉紳一片譁然,敢這麼說趙家,他們都覺得這年輕人不是喝多了就是瘋了。
“小王八蛋,你算什麼東西,在彭城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就算吳大印能給你撐腰,又能把我趙家如何。”趙家老大囂張的說道。
在他們眼裡,八成這倆小子是府尹吳大印的什麼親戚。但敢當着中鄉紳這麼說他趙家,就算有吳大印罩着也不行。
吳大印上前邁了一步,用從未有過的強硬大聲喊道,“大膽!此乃大豐朝安察院安察使朱天降大人,這位是大豐朝四皇子玄珠殿下。朱大人與四皇子代吾皇巡視天下,誰敢不從,如同造反!”
吳大印喊完,朱天降把瓜皮帽往地上一扔,給朱一等人發了信號。一伸手,朱天降掏出御賜金牌,高高的舉了起來。
“金牌在此,爾等還不下跪!”朱天降說着,目光在官員鄉紳臉上掃了一邊。
所有人在震驚當中,紛紛離開座位,呼啦一下跪倒一片。趙家兄弟及許高到沒下跪,幾個人傻傻的看着,不敢相信這年輕人就是最近傳說的朱大瘟神。
就在這時,嗖嗖嗖……十幾道人影衝向了趙家兄弟席位。另外還有幾十道身影,手持快刀把看戲的所有人都圍了起來。
許高臉色一變,伸手掏出一枚火信子,高要對外面的守備官兵放信號,就聽着‘嗖’的一聲,一枚金錢鏢正打在許高的手背上。
“啊……!”許高剛發出慘叫,大牛的鑌鐵棍樓頭蓋頂就砸了下來。
“去死吧……!”
啪……!堂堂彭城兵馬守備許高,當場被砸的腦漿崩裂,慘死在桌前。
趙家所帶來的二十幾個人,紛紛拔出兵器,但在朱一這些人眼裡,根本就是一羣垃圾。幾個回合,趙家來的所有人死的死傷的傷,趙家五兄弟也被拿下。
府尹吳大印解下腰牌,站在戲臺上對這下面喊道,“彭城府執事鄭贊聽令,持本府腰牌,通告門外守備營官兵,彭城守備許高密謀造反,被安察使朱天降大人當場斬殺。命令所有守備營官兵,立即撤回守備營,沒有本府命令不得外出。否則,按謀反論處!”
跪倒的官員當中站起一人,抱拳拱手,“鄭贊得令!”說完,走到臺前結過腰牌,在幾名護衛的保護下慌忙跑了出去。
朱天降微微一笑,對這遠處大喊了一聲,“朱四聽令!”
話音一落,一名黑衣人從院牆外翻了進來,快速跑到臺下,單膝跪地,“朱四在!”
“帶領你的所有人馬,立即去趙家緝拿趙成光。如有反抗,殺無赦!”
“得令……!”
朱四快速的翻牆而出,率領五百精銳,準備連夜抄了趙家老窩緝拿趙成光。趙家五兄弟一看大勢已去,一個個癱軟在地。彭城捕衙巡司也是渾身發抖,瑟瑟的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後臺兩側,洪家班的子弟們一個個張着大嘴,跟集體下巴脫臼了似的,吃驚的看着朱天降和玄珠。
朱天降命人抓的抓綁的綁,鄉紳們在震撼之餘,內心裡也不免激動起來。趙家在彭城橫行多年,沒人不痛恨趙家。綢緞商人左大福,十六歲的女兒活生生被趙成光逼的做了小妾,他恨不得生吃趙成光老賊的肉。
左大富顫巍巍的擡起了頭,“朱大人,請您給我們作主啊……趙家老賊欺男霸女,罪惡罄竹難書。朱大人……我等終於盼到青天大老爺了……!”
在左大福的帶動下,鄉紳們紛紛狀告趙家罪行,一時間,‘朱大青天’喊聲一片。
朱天降欣慰的看着下面衆人,悄悄對玄珠說道,“聽見了嗎,這就是民意。嘿嘿,朱大青天,這個稱號我喜歡!”
“別臭不要臉,我的事你還沒辦完呢。”玄珠說着,指了指後臺口的洪柏超。
朱天降微微一笑,“吳大人,行使你的府尹大權吧。等一會咱們府衙見。”
“下官遵令!”吳大印說着,走下戲臺,開始動用他失去很久的府尹權利。
朱天降拉着有點害羞的玄珠向後臺走去,來到洪柏超面前,還沒等朱天降說話,洪柏超等人呼啦一下就跪倒在地。
“草民洪柏超等,給朱大老爺和四殿下叩頭……!”洪柏超顫抖着說道。
“這是幹什麼,趕緊起來……。”朱天降拉起了洪柏超,又對着不遠處洪小青說道,“我說妹子,咱們是兄妹,不用跪。”
玄珠也跟着把衆人拉起,朱天降笑呵呵的看着洪柏超,“我說洪老爹,玄珠要娶我乾妹子這事,您老現在就發個話吧。”
朱天降這麼一說,玄珠和洪小青立刻羞紅了臉,玄珠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兩聲,洪小青更是低着頭不敢看衆人。
洪柏超看了看玄珠,對着朱天降再次跪倒在地,“朱大人,請恕草民無禮,您說的事情,草民恕難從命。小老兒不敢高攀,拒絕這樁婚事!”
洪柏超說完,朱天降和玄珠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洪小青吃驚的擡起頭,臉色‘唰’的一白,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