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小白這一覺睡得格外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渾身軟綿綿的她睜開了眼睛,看見宮邪面無表情地坐在牀邊。他正看着她,墨眸的神色難辨。
耳邊有護士提醒量體溫。
宮小白翻個身,打算仰躺在牀上,宮邪及扶住了她,讓她緩慢趟下。
“這樣躺着背不疼嗎?”
疼?還是不疼?
宮小白其實感覺不到疼,護士還在這裡,她不方便說。
護士甩了甩體溫計,“先量一下體溫,稍後做一下身體檢查。”
“體溫可以量,檢查身體就不需要了。”宮小白接過體溫計,塞到腋下,依她看,體溫也可能不量。
她求救般看着宮邪,眼睛一眨一眨,彷彿會說話。
宮邪淡聲道,“你先出去,我會盯着她量體溫。”
宮小白:“……”
小護士臉紅紅的,抱着病歷單擋住嘴脣和下巴,轉身走出病房。
人一走,宮小白就把腋下的體溫計拿出來,卻被宮邪攥住了手腕,他奪過她手裡的體溫計,手探進她的衣領裡。
宮小白怔神,他已經把體溫計塞回了她腋下,手掌貼在她胳膊上,像照顧小孩子那樣,擔心她亂動會弄掉。
“我不用量體溫。病房裡待着不舒服,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空氣不好,我想吃飯,肚子餓了。”宮小白嘟嘟囔囔說了一大堆話。
宮邪沒說別的,站起來,“那就回去吧。”
他幫她取下體溫計,放在桌上。
見她這樣,他幾乎可以確定她已經“沒事”了,像一個妖精,擁有自愈的能力。
宮小白站在病牀上,沒換衣服,直接把一旁準備好的羽絨服套在身上,朝他伸出雙臂,“抱我吧,我渾身沒力氣。”
宮邪伸臂把她抱在懷裡。
慣常的姿勢,她雙腿環住他的腰身,順便騰出一隻手戴上了羽絨服的帽子,一圈雪白的絨毛,圍在臉蛋四周,越發襯得人粉雕玉琢。
可愛極了。
宮邪見過她身上的傷,雖然她看起來沒事,他還是不敢觸碰她的後背。兩隻手託在她臀部,出聲提醒,“摟着我脖子。”
宮小白“哦”了聲,乖乖地攬住他脖子。
她歪着頭打量他的神色,小聲說,“我怎麼覺得你心情不太好啊,是不是沒休息好?”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憂鬱。
宮邪停下腳步,直視她,“你覺得我心情應該很好?”
又來這套。
每次他都反問她,把問題丟給她,讓她去思考捉摸,而他就喜歡靜靜看着她抓耳撓腮的樣子。
“就是應該心情好啊,我們抓到了罪犯,救出了被綁架的姑娘,那些被賣姑娘的消息也找出來了。”宮小白想了想,“咦?優盤呢?不會不能用了吧。”
“閉嘴!”
又來?
宮小白徹底不說話了,他抱着她走進電梯,摁了一樓。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宮小白還真仔細想了想,試探道,“你是覺得我不顧性命冒險救人,所以生氣啦?”
男人面色微動。
宮小白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點,還真是因爲這個。
她清了清嗓子,認真回答,“如果我不知道遊艇上還有人沒救出來,肯定不會傻到再回去。可是我知道了,身爲一名軍人,我不能見死不救吧。再說,我也不知道遊艇上還有第二枚炸彈啊,我以爲沒有危險了。”
宮小白眨眨眼,“所以我這麼做沒有錯,而且我相信,換做是你,你也會這麼做。”
她就是這樣,每回做了惹他生氣的事,總有一堆理由打消他的怒氣。
偏偏,她口中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宮小白一直小心觀察他的神色,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話鋒一轉說,“我在海水裡泡了好久,怎麼聞到身上一股腥味?你聞到了嗎?”
宮邪聲音毫無起伏,“沒有。”
“你湊近聞聞,肯定有味道,難聞死了都。”
宮邪遲疑地靠近她的脖子,果真聞了起來,宮小白卻趁他湊近,一偏頭在他臉上啾了一口,“別板着臉了昂,怪嚇人的。”
自從跟他分享了秘密,宮小白一點都不怕他,就算他生氣她也不怕。她就是不想看到他生氣的樣子。
宮小白低頭看着懷裡的人,被他一直緊緊抱在懷裡,剛纔又一直在封閉的空間裡,溫度有點高,她的臉頰被薰得紅撲撲的。
逗逼東西,頑皮上天了都,連他都敢戲耍了,居然撒這樣的謊騙他。
她努嘴賣萌,“ballballyou,不要生氣了。”
到底沒忍住,宮邪的脣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終於把大佬哄好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宮小白默默地想。
兩人坐在車上,宮小白才說了讓他安心的話,“我沒事的。”
“嗯。”
不是不生氣了嘛,怎麼說話還這麼簡潔,宮小白重複一遍,“我說,我沒事。”頓了頓,補充上,“你要親自看嗎?”
宮邪正在開車,這是秦灃從朋友那裡借來的車。
他餘光瞥了眼旁邊的人,“開車的時候,別撩我。除非你想在車上……”
“好了!你別說話了,專心開車吧!”宮小白飛快地攔截他的話,正襟危坐。
她現在確定他不生氣了。
宮邪打方向盤左轉,輕笑,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溫暖。
——
後續的事情都交給邢天冥處理,帝京那邊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各種新聞報道滿天飛。
兩人躲在屋子裡,享受難得的小半天休閒時光。
他們明天一早就要趕回特訓營。
房間裡,宮小白洗完了澡,盤腿坐在牀上整理東西,下午出去逛街買了好多東西。
宮邪擦着頭髮,從浴室裡出來。
見她把睡覺用的牀弄得亂七八糟,眉毛皺了皺。自從養了她,他的十項原則已經被她打破了九項。
拎起一個玩偶扔在沙發上,終於騰出一塊他能夠坐下來的地方。
宮小白正在擺弄一個小貓造型的杯子,杯子是白色的,有兩隻凸起來的粉色貓耳朵,配了一把貓尾巴柄的勺子。她舉起來給他看,“怎麼樣,超級可愛吧!”
“請問你打算把這些都帶回去嗎?”宮邪停下擦頭髮的動作。
宮小白點頭,“有什麼問題嗎?我們這趟出來本來就是用旅遊當藉口,當然要帶點禮物回去。”
宮邪掃了一眼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略微無語。
“把衣服脫了,我看看。”他丟下白毛巾。
宮小白把杯子裝進盒子裡,放在桌上,抓着自己的衣領,“你想幹什麼?我現在很累,我要睡覺了。”
宮邪:“……”
一個剛剛還精神滿滿收拾東西的人現在說自己很累。能信嗎?
手放在她肩膀上,宮邪說,“讓我看看你的背。”
“我都說沒事了。”
宮邪像是沒聽見她的話,解開了她睡袍的帶子,從肩部將睡袍扯下來,露出圓潤雪白的香肩。
裡面沒穿內衣,宮小白雙手捂在了胸前,轉身背對他,“你看吧,我說了一點事都沒有。”
視線裡的美背玉白無暇,沒有了昨晚破皮流血的痕跡,一點點都沒有。
宮邪的手撫摸在上面,即使見過一次,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她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人?或者不是人?
他不自覺將心裡的話脫口而出。
宮小白窘了,轉身面朝他,“我也不知道。”她像個軟軟的嬰兒,靠在他懷裡,“等我記起了過去的事就告訴你吧。”
宮邪擁着她的肩膀,“不用勉強自己,記不起來也沒有關係。”
他現在不想讓她想起過去,這樣就挺好。
宮小白鼓了鼓臉頰,沒說話。
她現在沒穿衣服,窩在他懷裡,香香軟軟的身子讓他心猿意馬。
薄峭的脣壓在她耳朵,含住珠圓的耳垂,聲音低緩,“想不想?”
想什麼?
宮小白懵了一秒,陡然反應過來,“先等等,我有事跟你說。”
“完了再說。”
“不行!我怕忘記了。”宮小白雙手抵在他胸前,“很重要。”
宮邪嘆息,“你說。”
宮小白:“段南城居然知道我和肖瓊的身份,還知道你們來昌海市了。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