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小白把手機塞書包裡,扭頭問同桌,“下節什麼課?”
同桌是個短頭髮的女孩子,留着狗啃式的劉海,笑起來特別文藝小清新,她鼓着臉頰想了想,“下節物理課。”頓了頓,“你有事嗎?老師說過了不講題,下節課做一套卷子。”
宮小白把手機裝進口袋裡,小聲說,“我去上廁所,如果老師問起,你就說我拉肚子了,一會兒就回來。”
同桌豎起三根手指,比了個“ok”的手勢。
還有兩分鐘上課,廁所裡剩下三兩個女生,嬉笑着討論最近的娛樂新聞,某某小鮮肉又帥出了新高度之類的話題。
宮小白站在洗手池邊等了兩分鐘,上課鈴打響,幾個女生離開了。
她拿出手機,給宮邪打電話。
宮邪還在會議室裡,閉目養神,看似睡着了,實則在想事情,他在想霍錆到底讓人在哪個環節動了手。
九箱珍珠不可能全部在現場被塞進毒品,只能提前準備好,在某一個環節偷天換日……
“嗡嗡嗡——”
桌面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打斷了宮邪的思緒。
他有點煩躁,想事情的中途被打斷很傷腦筋,毫無耐心地說,“幫我掛了。”
一定又有人打來詢問這件事。對象是老爺子,他還能耐心應付一二,如果是其他人,那就沒必要了。
秦灃拿起手機看了眼,脣角噙笑,調侃道,“嗯,來電顯示小白癡,爺確定要我掛掉?小白癡肯定要傷心了。”
宮邪睜開眼睛,無視他眼中的揶揄,從他手中拿回了手機,還未接通,他挑眉警告,“那三個字不是你叫的。”
哪三個字?
小白癡……
秦灃舉手投降,緩慢往後退了幾步,站在落地窗前,隨手從桌上拿起了pad,關注網上的風向。
宮邪接通了便說,“如果我沒記錯,現在是上課時間,宮小白你在幹什麼?逃課?”
“我就是看到網上的新聞,關心你嘛。”宮小白背靠在洗手池邊沿,擔心地問,“你怎麼樣?有沒有事啊?我看網上說得好像很嚴重。”
“你覺得你男人解決不了?”宮邪語氣的傲嬌有點明顯。
秦灃手裡的pad直接掉在了地上。
啪一聲,砸在地板上十分響亮。
他沒及時撿起來,而是轉身看向會議桌首位的男人。宮爺眉毛揚起的弧度肆意飛揚,哪裡有半點焦頭爛額的樣子。
愛情的力量,無敵。
“……”宮小白的臉轟地爆紅,熟透的西紅柿一樣。
你男人!
她只聽姚琪這麼稱呼過,覺得好害羞好害羞,現在被她男人本人親口承認!
這感覺,怎麼形容,像有人在她身體裡吹氣球,她膨脹得不得了。
“沒有,你最厲害!”宮小白說完這句話,偷偷地轉過身,面朝洗手池牆壁上的鏡子,臉果然紅了,很紅很紅,要滴血了。
原本她打這個電話就是爲了詢問事情的情況,卻被他一句話炸得昏乎乎,腦子有點不夠用。接下來的物理課上還要寫卷子,她目前的狀態怎麼做題呀,腦子都不會轉動了。
宮邪說,“不用擔心,快回去上課。”
“好吧。”宮小白答。
她男人的命令,要乖乖遵守,“我掛了哦。”
通話後,宮邪把手機丟在桌上,捏了捏兩眼之間的位置,“把這批珍珠的運送航線,以及每個海關的檢查方式,運送過程調出來給我看。”
秦灃愣了愣,撿起地板上的pad。
爺這是被小女朋友的甜言蜜語哄得幹勁滿滿?
關於爺提出的要求,這些信息他先前猜到可能要用到,已經全部調查清楚了。他調出相關檔案,把平板推到他面前,“都在這裡了。”
秦灃撈過來一把轉椅坐下,翹起二郎腿,“途經六個海關,一一排查下來太費時間了。新聞,體現在一個新字上面,熱度一旦消失,再澄清只怕也沒多少人會關注。”
宮邪手指劃拉着屏幕,聚精會神。
秦灃看着他,不再說話,擔心打斷他的思緒。
敞亮的會議室安靜無比。
宮邪手指扣了一下桌面,清脆的聲響傳來,秦灃一驚,注意到他如炬的目光,立刻問,“怎麼了,有什麼線索嗎?”
“南嶺灣海峽,貨經過這個地方。”宮邪點了點屏幕中一條不起眼的信息。
秦灃湊上去看了眼,“是……是經過。爺懷疑霍錆的人從這裡動手腳?”思忖了片刻,他驚道,“也不是沒可能!這地方人口衆多,各個國家的人都有,魚龍混雜,把守海關的也不是咱們熟悉的人。”
轉念一想,他又皺眉,“有了方向查起來也挺有難度。”
宮邪手指有規律的敲擊腿面,似乎在思考怎麼儘快派人去那邊查探。
桌面的手機又響了。
面部繃緊的秦灃倏地笑出聲,打趣道,“這一早上,爺的手機也是夠忙的。”
沒多少人知道爺的號碼,能一天到晚叨饒他的也就一個宮小白。現在出了事,都打電話過來詢問,實際上也只能關心一兩句,幫不上忙。
宮邪斂下眼簾看了眼,靜了幾秒。
秦灃正疑惑他怎麼不接電話,往手機屏幕上瞄了一眼。
肖瓊。
宮邪拿起了手機,“喂。”
“爺,是我。”電話另一邊,肖瓊極力掩飾聲音的激動顫抖,她已經很久沒聽過他的聲音,剛纔低低的一聲,她的心跳空了一拍。
“有事?”宮邪對待他人時,態度永遠淡漠,聲音永遠清冷嚴肅,彷彿他此刻站在訓練場上,對方是他手下的兵。
肖瓊很想說些題外話的,比如你最近好嗎?有沒有想特戰隊的夥伴們?什麼時候再回來?
沒有勇氣。
他們之間除了戰友,再無第二層關係能讓她輕易問出這些話。
“有事。”肖瓊道,“我在外面出任務,早上看到了有關宮尚集團涉毒一事,想問一下爺公司的購貨渠道以及沿途航線。”她聲音低了些,猜測道,“是否經過南嶺灣海峽?”
手機有外音,聽力過人的秦灃自然聽到了那邊的女聲。
他睜大了眼睛,對着手機憑空豎起了大拇指。
肖女王不愧是肖女王。
一針見血。
爺能猜到這個環節出了問題,前提是他們手中掌握了公司的內部機密,而肖瓊卻在對公司毫無瞭解,單憑猜測猜中了事情的要害。
宮邪信賴多年並肩作戰的戰友,不加隱瞞道,“確實經過。你想說什麼?”
“那就對了,南嶺灣海峽的管理疏鬆,的確最容易出問題。”肖瓊似乎管不住自己越揚越高的嘴角,“我在南嶺灣附近的一個海島執行任務,破解偷渡黃金案。我們的人得到消息,這夥人似乎跟南嶺灣海峽的某個大人物有往來,最晚今晚十點會有結果。我正要過去一趟,可以順帶幫爺打探消息。”
宮邪目光幽長地盯着會議室牆壁上一幅畫,“不耽誤你的任務?”
“不耽誤。”肖瓊抿了抿脣,沒讓自己快要忍不住的笑意泄露出來。
“那行。”
接下來,宮邪跟肖瓊進行了漫長的對話交流,像是在基地分配任務那樣。
秦灃鬆口氣,肖瓊的能力他是清楚的,不輸特戰隊裡任何一個男人,甚至比男人還厲害,不管是頭腦還是體能。
這次有她在那邊,相信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就這樣。”宮邪吩咐完,準備掛電話,那邊肖瓊慌了一瞬,“等……等等。”
她努力裝作隨意地提起,“當初問爺會不會回來,爺說會。我想……我代表全體特戰隊的隊友問爺,什麼時候回來?”
她聲音不大不小,既沒有特別飽滿的情緒在裡面,又不會顯得漫不經心,就像,戰友之間普通的關心詢問。
然而她的心裡的期待快要衝上頭頂,全身的熱血幾乎要達到沸點。
她在等他的回答。
很幸運,沒有等太久。
宮邪冷淡地聲音透過手機清晰傳送,“半個月後,回梟鷹。”
“不回特訓營嗎?”肖瓊有些急切。
“從梟鷹帶幾個人回去。”宮邪道。
結束通話後良久,肖瓊還沉浸在最後一句話裡。
從梟鷹帶幾個人回去。
意思是,他很快就會迴歸!
她難免想到兩年前在m國遇見他時的場景,那一個特殊的來電顯示,那一聲寵溺的聲音。
猴子說爺有女朋友了,住在天龍居。秦灃當時沒否認。
這件事一直盤在她心間,但凡有機會出任務,能獲得他的消息,她都用心留意。讓她開心的是,從沒傳出過他訂婚或結婚的消息,更沒有其他有關戀情的消息。
不知是她瞭解的信息不夠多,還是別的原因,她總是感到不安。
現在好了。
他要回來了,回到特訓營,徹底與帝京這個繁花的城市斷絕來往。應該不會有女孩能夠忍受長時間的分別吧。
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喜歡的女孩。猴子不也是猜測的嗎?秦灃那人,又一貫喜歡開玩笑。說不定兩人就是說着玩的。
又或許,是爺親戚家的女孩。
那樣冷漠寡情的人,性子冷還不愛說話,當初在梟鷹軍校不知嚇退了多少女生。
她肖瓊,算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離他近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