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胡之睿的拜師茶之後,顧念點了點頭,這才正式的喊了胡之睿一聲徒兒。雖然哪兒哪兒都覺得彆扭,但是顧念卻忍不住有點想笑。
草編需要茅草和蘆葦,顧念讓胡之睿找一些新鮮的茅草蘆葦曬乾之後再來找她,打發走了三人之後,顧念這才騰出空來,去屋裡看那個昏迷的少年。
顧念進屋的時候,少年正好醒來,一雙淺褐色的眸子看着顧念。
顧念還沒來得及驚訝,少年翻身就從窗戶跳了出去。顧念追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從廚房的方向奪門而出了。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顧念說着,搖了搖頭,轉身進了鋪子裡。
說起來,這個少年應該是混血吧,只有混血兒纔有那樣的眼睛。而且他的五官輪廓太深邃了,不像是東方人。雖然大煬的水運還算是比較發達,但是顧念覺得,就目前的造船技術來看,應該橫渡不了纔對。那這個混血兒是哪裡來的?
帶着這個疑惑,顧念準備起了第二天的滷肉,剛進廚房,她就發現自己賣剩下的滷肉不見了,聯想到剛纔那個少年從窗戶裡跳出來之後準確的進了廚房,然後才從廚房奪門而出的,不由得有些無奈。
看來這個少年蹲了她家很多天了,對廚房在哪兒都摸得一清二楚。
雖然是滷肉,但是賣剩下的顧念一般第二天都不會繼續賣,要麼吃掉,要麼送到仁醫堂。他們每天都會給窮苦人家佈施。雖然每天剩的也就那麼一點兒,但是顧念這也算是幫助窮人了。
今天滷肉丟了,顧念也樂得輕鬆,樂樂呵呵的去張屠戶那裡取來了第二天要用的肉之後,就開始做起了晚飯。孫氏已經被顧念打發去接許寧了,這段時間生意沒有那麼忙,倒也不是很忙。
許寧回來之後,一家三口吃了晚飯,顧念打發許寧去做功課,跟孫氏在廚房裡忙了起來。
“阿念,你是不是跟土匪有來往?”正在燒着火,孫氏冷不丁開口。
顧念愣了一下,繼而笑道:“娘,您瞎想什麼呢,那些土匪怎麼會跟我們有來往?”
“那前些時候那些野味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們難道不是土匪嗎?”孫氏雖然比較單純,但是也不傻。顧念跟胡之睿有來往,但是又一直沒告訴孫氏胡之睿他們是什麼人,而且還總是幫着他們躲開沈易安,她早就覺得不對勁了。
“娘,我不是跟您說了嗎,他們是山裡的獵戶。”顧念急忙扯了個藉口搪塞過去。
“之前不是包爺上門要債嗎,我沒有辦法就去找了沈大人幫忙。沈大人說了,這種事情他們官府是不管用的,所以把獵戶介紹給我。但是那個獵戶身上是有案底的,沈大人說了,最好不要讓他們倆碰面,否則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顧念重複了一邊上一次胡扯的藉口,反正孫氏之前沒見過胡之睿他們,所以也好糊弄。
聽了這話,孫氏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如果是沈大人介紹給你認識的,那我也就放心了。但是你下回可別把他們再往家裡帶了,畢竟你是女子,多有不便知道嗎?”
“好,我聽孃的~”顧念說着,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手裡的動作更加麻利了起來。
看着懂事的顧念,孫氏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又好氣又無奈的表情。她也不是擔心顧念做出什麼敗壞門風的事情,畢竟顧念是她看着長大的,人品也值得相信。她就是擔心,顧念年紀小,要是被人騙了那就不好了。更何況他們家現在也算是有了點兒錢了,就怕人惦記着。
顧念也不是不懂孫氏的擔心,再怎麼說自己也是許家的兒媳婦,要跟胡之睿他們接觸的話,確實應該多避嫌纔是。這麼想着,顧念不由得又有些發愁了。
第二天,顧念開店之後,胡之睿他們揹着一大捆的茅草蘆葦上了門,當着孫氏的面,就恭恭敬敬的跟顧念行了禮,眼看着他就要喊出“師父”這兩個字了,顧念連忙開口:“阿!胡大哥你們吃餛飩的話先到裡頭去等着吧!”
正在忙的孫氏聽到顧念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臉茫然的胡之睿三兄弟,不由得也笑了,連忙把他們招呼過去:“胡大兄弟,先坐着吧!”
雖然孫氏心裡還是怕胡之睿他們的,但是顧念既然說了這些人對他們家沒有惡意,孫氏也沒打算一直給人臉色看。
胡之睿他們雖然都是軍人出生,但是也是早就明白這裡頭彎彎繞繞的人。雖然一開始被顧念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但是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樂呵呵的就應着孫氏的招呼坐了下來。
“顧念!”胡之睿一夥人才坐下沒多久,沈易安就冷着臉走了進來。當着衆人的面,似乎是不好發作的樣子,忍了忍之後:“蘇先生說許寧在書院哭鬧不止,你跟我去一趟!”
聽了這話,孫氏當即緊張了起來:“沈大人,可是我兒出什麼事了?”
“不是,沒什麼事。”沈易安的臉色顯得十分不自然。
顧念慣會察言觀色,這會兒看到沈易安的臉色,頓時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前天揍的船坊老闆,昨天沒有找上門來,今天也差不多了。
想到這裡,顧念忍不住笑意盈盈:“沈大人稍等,我這就跟您去。”
說着,回頭讓孫氏照顧了一下生意,趕緊就跟着沈易安出了門。她都已經瞥到胡之睿三人快把臉埋進桌子裡了,要不是這會兒沈易安在氣頭上,估計早就讓他給發現了。
出了門,顧念跟在沈易安身後朝書院走去。沈易安一聲不吭,顧念也不說話,權當散步了。
走了好一會兒,人沒那麼多了,沈易安終於停下了腳步:“是你讓人去抓了船坊老闆?”
“沈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您說,我哪兒有那個本事啊?”顧念笑嘻嘻的說着,決心耍賴到底。
聽了這話,沈易安橫了她一眼:“顧念,國有國法,我們大煬的律法可不是讓你這麼鬧着玩兒的!”
“可是沈大人,我一個弱女子,出了事兒我都指望着您呢,您都不讓辦的事兒,我敢辦嗎?”
顧念這話說得挺委屈的,沈易安當時就發不出脾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