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顧念這道芋頭小腸太香了,晚飯的時候,許寧吃了兩個大饅頭,撐得只能聽顧念的話,去讀書消食。
“阿念,”飯後,吃飽了紅光滿面的孫氏一邊收拾着廚房一邊看着顧念在處理大腸:“你有這麼好的手藝,爲何之前從沒聽嘯行提起過?”
顧念一聽這話,手裡的動作一頓,腦袋飛速運轉,打起了哈哈:“那時候顧家那麼窮,天天白水炒青菜,再好的手藝也做不了好吃的呀。”
聽了這話,孫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起顧家的窮樣子,也沒有起疑心。
因爲小腸都吃了,還被顧念做的那麼好吃。所以孫氏雖然心裡還是有牴觸,但是卻還是主動幫顧念處理起了大腸。
在鄉下,地瓜粉雖然不值錢,但是也是能賣幾個錢的。這會兒看到顧念用地瓜粉洗大腸的時候一點兒都不手軟,孫氏不由得有些心疼了起來:“阿念,省着點兒,這好歹也是錢呀。”
顧念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笑。要不是因爲沒錢,大腸小腸這種東西,用麪粉來洗纔是最正確的清洗方式。這會兒用地瓜粉要是還省着用的話,那味道可就真洗不掉了。
這麼想着,顧念搖了搖頭:“娘,地瓜粉不值錢,但是這個大腸是一定要洗乾淨的。畢竟我們是拿出去賣的東西,總不能給人家吃帶着味道的滷大腸吧?”
孫氏一聽這話也對,用起地瓜粉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麼小心翼翼了。
洗完了大腸,顧念回頭看了一眼鍋裡的豬頭,想了想之後,把豬頭取了出來,把豬頭上面的肉全都剔下來後,放到了前鍋裡,又把洗乾淨的大腸丟了進去,然後大火煮了起來。
豬頭比較難煮熟,顧念把這些肉都剔下來之後,光溜溜的頭骨放在後鍋裡有些森森的冷意。但是聞到前鍋裡傳出來的香味,顧念和孫氏幾乎是下意識的同時砸了砸嘴。
“娘,把我簍子裡的其他的肉都洗一下,我們直接扔進去煮。”顧念一邊說着,一邊把豬頭從後鍋撈了起來,找了一把斧頭,硬生生把豬頭劈成了兩半,取出了豬腦花,把豬骨頭放到一旁晾着。雖然豬頭骨熬湯不怎樣,但是也是有點營養的。小許寧現在正在長身體的時候,營養跟不上,以後要是長殘了可就不好了。
顧念和孫氏一直忙到了後半夜,中間小許寧還跑過來偷吃了一頓。後來實在是太晚了,顧念就讓孫氏先去睡,她自己則計算了一下火候,準備了一下明天要用的東西之後,又藉着油燈,把火鍋的圖樣畫了下來,這才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顧念就起牀了。把滷料和滷肉都用木桶裝上之後,出了門,去了趕車的大牛家裡。因爲顧念出手大方,所以大牛雖然困得要命,但是還是麻利的爬起來,跟顧念一起把木桶裝上車之後,正準備趕車,顧念卻遞過來兩個夾着肉的饅頭。
“牛大伯,趕車辛苦,這是給你的早飯。”
大牛一聽這話,眼睛都紅了。他沒有田,只有一間破破爛爛的屋子。村裡的人坐他的車的時候,都巴不得把自己當成上等人,對他總是罵罵咧咧的。像顧念這種記掛着人吃沒吃飯,每次坐了車都跟他說一聲謝謝的好孩子,着實難得。
這麼一想,大牛也不客氣,接過了顧念的饅頭,三兩口吃完之後,專心致志的趕着車,一會兒就到了鎮子上。
顧念照例去取了肉,然後纔去了醇香閣。今天來的比較早,因爲顧念要教醇香閣的夥計怎麼捶肉,所以她到的時候,天色也纔剛剛亮。
“許娘子,您可真是太早了……”來福替顧念開了後門之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這才憨笑着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幫着她把東西都搬進了後院裡。
“是有些早了,”顧念嘻嘻一笑,麻利的把自己的滷肉放上竈裡煮上之後,這才指揮着來福來喜兩兄弟開始剁肉。而且在顧念的設計下,只要顧念的餛飩車一直燒着炭,整個車子裡的東西都是暖意融融的。
來福來喜把肉分成兩坨剁成了肉糜之後,顧念給了他們倆一人一把擀麪杖,兩人卯足力氣的錘了好一會兒,顧念檢查之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把來喜做的那一份裝好之後,把來福做的那一份取了出來。
“來喜,你記得在你這份肉糜里加點兒雞湯,抓勻了以後就趕緊包起來,然後放到乾燥的地方,下午我收攤之後你們就可以開始賣了。”顧念說着,推着自己的餛飩車就出了攤,來福來喜在一旁幫忙。因爲餛飩生意不錯,所以他們還得幫着維持一下秩序。
“大家夥兒,今天是我絕味餛飩開業第二天,因爲大家夥兒太熱情了,所以我打算每天送完十份餛飩之後,再送五份滷味,大家好吃再來啊!”
顧念一邊笑嘻嘻的說着,一邊掛出了一個牌子,餛飩七文一碗。滷肉十文碟。
有人看到這個牌子就不幹了:“許娘子,你們家肉餡兒的餛飩一碗都只賣七文,怎麼一碟滷肉卻要十文錢?這也太貴了吧?”
聽了這話,顧念嘻嘻一笑:“貴不貴呀,您一會兒就知道了!”
很快,十碗餛飩就送完了,接下來就開始送滷肉。因爲滷肉不單點,也不跟餛飩一起送,所以想吃滷肉的人都得買一碗餛飩。第十一個人圖新奇,想都不想就要了滷肉。
顧念也不含糊,下完餛飩以後就掀開了滷肉的鍋子。因爲竈很熱,這鍋子一掀開,所有人都聞到了滷肉的味道,頓時都伸長了脖子看了起來。
只見顧念從裡頭撈出了一塊滷好的豬頭肉,拿起刀,三下五除二的就切成了細絲,碼了一盤之後,拌上一些調了醋和剁椒的滷汁,跟餛飩一併端了過去。
只見那第一個吃滷肉的人先是喝了一口餛飩湯暖了暖身子,然後夾起了一片耳絲塞進嘴裡,才輕輕咀嚼了一小會兒,臉色就變了。
“大兄弟,你咋了?”大家都揣着好奇心,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這……這……”男人一臉的震驚,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指着那碗滷肉,手指顫抖。
“咋了?這肉有問題嗎?”
“嗚嗚嗚……”男人哽咽了起來:“太好吃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