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店裡,顧念的臉色黑得彷彿沒刮過的鍋底。孫氏看到她回來,頗有些緊張的迎了上去:“阿念,是不是寧兒在學堂裡不聽話,惹夫子生氣了?”
“哦,”顧念連忙緩過神,換上了一臉的笑容安撫着孫氏:“沒有,娘,寧兒什麼事兒也沒有,我只是去……去看了一眼就沒事兒了。”
“那沈大人爲何說寧兒哭鬧不止?”孫氏有點奇怪,而且顧念回來的時候拉着一張臉,明顯就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沒事兒,”顧念笑嘻嘻的安撫着孫氏:“沈大人是讀書人,大驚小怪習慣了,別管他。”
“阿念,沈大人雖然是個讀書人,但是畢竟是個大官兒,你可不能在背後胡說他!”孫氏說着,故意板起了臉,看上去頗爲嚴肅。
“知道啦知道啦,娘,胡大哥他們人呢?”
“去後院等你了,說是要跟你做一筆交易,你可得小心着點兒!”說着,孫氏緊張的捏了捏顧念的手。
顧念嘆了口氣,安撫了孫氏幾句之後,轉身就去了後院兒裡。
“師父!我們抓到了這小子!”剛一進後院,顧念就看到胡之睿三個人按着一個身影有些熟悉的少年,邀功一樣的衝她笑了起來。
顧念愣了一下,仔細一看,喲呵,這不是昨天昏倒在她家門口,臨走前還順走了剩下的那點兒滷肉的小混血嗎?
“你們怎麼抓到他的?”顧念可是知道,這傢伙跑起來的速度賊快。
“這傻子,想翻牆啊,那還能跑的了嗎?”黎書傑忍不住炫耀了起來。自從他們經常翻顧念的牆開始,顧念就把解開牆頭上的網子的方法告訴了他們。剛纔這個小混血想要翻牆逃跑的時候,被顧念的網網住了,他們這才抓到人的。
“還挺厲害啊。”顧念笑着拍了拍黎書傑的肩膀,蹲在那個被他們五花大綁困在地上的小混血的面前:“叫什麼名字?”
小混血沒說話,扭過了頭,不看顧念。
“還挺有骨氣,”顧念說着,輕輕的拍了拍他的頭頂:“昨天偷了我家剩下的滷肉,今天打算偷什麼啊?”
“我去,他昨天還偷東西了啊?”一旁的黎書傑一聽這話,立刻就咋呼了起來:“我還以爲他來做什麼好事兒呢,原來是來偷東西的!”
“老二,”沉默的胡之睿開口制止了黎書傑:“師父,他今天不是來偷東西的,給您送來了這個。”說着,他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個小布袋。
顧念看着這個布袋子有點眼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
“一袋糙米粉。”胡之睿解釋道。
“哼!我纔不會偷你們這些人的東西!”小混血這時候纔開口了:“要不是我需要你的肉去換錢,我纔不要你們這些人的東西!”
聽了這話,顧念忍不住嘲笑了起來:“不要我這些人的東西,你還需要我的肉去換錢?你說這麼自相矛盾的話,你不怕捱揍嗎?”
“你們除了會打人!還會什麼!”小混血一臉的不服氣。
“我什麼也不會,我就會打人!”說着,顧念用力的推了他的頭一把:“小小年紀不學好,偷了東西還覺得自己特別有道理是吧?”
聽了她的話,小混血一臉的不服氣,把頭瞥向一旁:“不需要你管我!”
“我也沒管你啊。”顧念說着,拎過那袋糙米粉,扔到小混血的面前:“我告訴你,昨天你偷走的那塊滷肉,按照我店裡賣的話,至少一百文錢。但是你這袋糙米……就算是按照高價買,也賣不到二十文。”
“你該不會是想要用你這袋不值錢的糙米來換我那麼值錢的滷肉吧?”
聽了這話,小混血臉上的表情這纔有了點變化:“你……你胡說……這個……這個可值錢了!”
“哦?”顧念點了點頭:“可值錢你爲什麼還要偷我的滷肉,可值錢你大可以把這個賣了,然後按照原價給我銀子啊。”
“……”小混血不說話了,臉上的表情顯然有些破裂,露出了些許的慌張。
一旁看熱鬧的胡之睿三人聽了顧念的話,不由得也樂了。就數黎書傑的話最多,所以他也是第一個開口的:“對啊小孩兒,我們師父的肉那可是十文錢才能買一碟的,你這不值錢的糙米粉拿來,難道要我師父爲了你這袋糙米粉,專門養只豬嗎?”
聽了這話,小混血的臉臊得通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顧念看到這小孩兒也不算是完全沒救,連忙揮了揮手,讓黎書傑別說話了,然後蹲在小混血的面前:“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保證不去告訴你父母,但是今後,你可不能再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我沒有偷雞摸狗!”小混血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只是……我妹妹快要死了!我只是……想讓她臨死前吃一口肉!”
這話才說完,顧念等人就都愣住了,尤其是胡之睿三兄弟。他們雖然在山上生活的比較艱難,做起了土匪的勾當,但是當年戰場上看到了那麼多的生離死別,這種情緒,他們簡直不能更理解了。
小混血的面容生的好,但是這會兒哭起來也皺作一團,可難看了。
顧念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嘆了口氣:“那你爲什麼要拿糙米粉來給我?”
小混血低下了頭,半晌沒說話。
“你妹妹還好嗎?”顧念的心忍不住軟了下來。就連一旁的胡之睿三兄弟也有些緊張了起來,生怕小混血說自己妹妹已經沒了。
“妹妹……沒了……”小混血的眼淚把他髒兮兮的臉衝出了兩行道道:“我昨天從你這兒拿了肉,回去餵了妹妹之後,剩下的就拿去賣了,換了藥回去,就發現妹妹嚥氣了。”說着,他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聽了這話,顧念忍不住又問:“你跟你妹妹住在哪兒?你報官找父母了嗎?”
“沒有……”小混血搖了搖頭:“我跟妹妹是被趕出來的,因爲我們的面容異於常人,所以被認作不祥,我們沒有家,只能住在城北的破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