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糲的地面毫不留情的摩擦着顧念的脊背。如果不是冬天衣服穿得厚的話,顧念想,恐怕這會兒自己骨頭都已經斷了。
馬車上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兩個伢婆子的注意。顧念剛滾下馬車,正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馬車迅速的停了下來,兩個伢婆從車上跳下,嘴裡罵罵咧咧的,朝着顧念衝了過來。
顧念此時依舊腳步虛浮,想要在這裡逃脫兩個人的追捕,簡直不可能。
但是她不願意就這麼認命!誰知道這兩個女人想要把她賣到慄山大陸的什麼人手裡。聽她倆的對話,顧念甚至可以斷定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家。
“臭丫頭,一會兒看我不揍死你!”顧念才掙扎着跑了幾步,伢婆阿姊就撲了上來,一把揪住了顧念的頭髮,狠狠的往後一拽,顧念整個人就仰面倒了下去。
“哼!吃了高蹺丸還想跑,簡直可笑!”說着,伢婆阿姊在顧念的腰上用力的踢了幾腳。
雖然隔着不算薄的冬衣,但是顧念還是痛得蜷起了身子。
“姐,可別打壞了,打壞了賣不了大價錢了!”伢婆阿妹似乎是知道自己阿姊下手有多重,趕緊拉住了伢婆阿姊的胳膊:“大不了這幾天都別給她吃飯了,萬一打壞了虧的可是咱們吶!”
感覺自己妹妹說得有道理,伢婆阿姊雖然覺得心裡一股惡氣沒有出來,但是還是停止了毆打顧念的動作,用力的扯了一把顧念的頭髮,罵道:“趕緊給老孃起來,別他媽在地上給我裝柔弱!”
聽了這話,顧念咬了咬牙,正想站起來的時候,眼角瞥到官道一側是厚厚的積雪坡,腦袋迅速的賺了起來。
顧念以前很喜歡滑雪,雖然肥胖的身體在一開始總讓她找不到平衡點,但是經過無數次摔跤之後,顧念已經可以拖着260斤的身子輕鬆自如的在滑雪場上來去自如了。
可是這裡可沒有滑雪板,雪也沒有被壓雪機壓平,滑雪是肯定行不通的。
但是……
顧念的腦袋裡靈光一閃,立刻用餘光看了一眼兩個伢婆。只見她們倆都一臉不耐煩的看着顧念,伢婆阿姊的嘴裡還在不乾不淨的罵着髒話,要顧念趕緊自己站起來。伢婆阿妹皺着眉站在一旁,正在捋着袖子。
看這架勢,顧念很清楚,如果自己再不站起來的話,恐怕就要被她們倆扛上車了。
這麼想着,顧念咬了咬牙,忍着肚子上的疼痛和軟綿的雙腿,努力的站起來之後,狠狠的看了一眼正揪着自己頭髮的伢婆阿姊,突然撲上去,一口咬在她的耳朵上。
伢婆阿姊痛得一聲慘呼,下意識的鬆開了顧念的頭髮,轉而開始瘋狂的用拳頭砸着顧念的頭。
一旁的伢婆阿妹見狀,趕緊上來幫自己的姐姐。
顧念毫不鬆口,死命的咬着伢婆阿姊的耳朵,直到把她的耳朵咬下來一大塊之後,這才順從的被伢婆阿妹推了出去。
她的身後正好是積雪坡,顧念掉下去之前,冷笑着看着這兩姐妹,嘴裡吐出了伢婆阿姊的耳朵,然後閉上了眼,順從的倒下了積雪坡,很快就滾落進雪堆裡,怎麼也看不見人了。
“壞了!”伢婆阿姊顧不上自己的耳朵正在瘋狂的流血,一把推開自己的阿妹,衝到顧念掉下去的地方,正打算跟着顧念一起下去的時候,腳才踩在雪堆,雪堆就轟然掉落,嚇得她趕緊回身抓住自己阿妹的手,齜牙咧嘴的喊起了疼。
“阿姊,這可怎麼辦啊!”阿妹看着顧念掉下去的地方,懷裡抱着自己的阿姊,一臉的愁容。
自從跟着自家阿姊做起了伢婆之後,伢婆阿妹就習慣了什麼事情都徵求自己姐姐的意見。眼下顧念從這麼高的積雪破掉下去,不死也殘了。
若是她們帶着一個半死不活還可能殘廢的顧念到慄山大陸交給買主的話,恐怕不僅拿不到錢,還反而要被毒打一頓纔是……
這麼想着,伢婆阿妹忍不住瑟瑟發抖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伢婆阿姊本就因爲耳朵的疼痛有些不耐煩,眼下聽到自己的妹妹又問怎麼辦,當下就火冒三丈:“我怎麼知道怎麼辦!你想怎麼辦!”
“……”被兇了的阿妹縮了縮肩膀,看着自己姐姐兇狠的表情,半天不敢說話。
姐妹二人就這麼默默的站在官道上對峙了許久,最後還是伢婆阿妹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塊乾淨的帕子遞給伢婆阿姊:“姐,先……先把傷口捂上吧……我們別管這丫頭了,先給你治傷要緊……”
牙婆阿姊的耳朵被顧念咬下來一半,而那一半顧念跳下積雪坡的時候又給吐了出去,夜色深沉,她們就算是想要把那半塊耳朵找回來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伢婆阿姊最後還是被耳朵的疼痛給打敗了。憤恨的站在積雪坡上看了許久也不見半個人影之後,只能挫敗的回到了馬車上。
趁着夜色,馬車朝着城鎮的方向疾馳而去。
顧念從積雪坡上滾下來之後,因爲本就服用了高蹺丸,又從疾馳的馬車上掉落,現在還從積雪坡上滾了下來,整個人深深的埋進了雪堆裡,甚至連呼吸都降到了最弱。
就這樣,夜色下,顧念擁着漫天的白雪,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嘴角的鮮血觸目驚心。
附近的山民都習慣在雪後上山打獵,這個時候的獵物最好抓,所以往往收穫頗豐。
在這個官道附近有一個村子,名叫陽堆村。陽堆村有一戶人家姓趙,世世代代以打獵爲生。趙家世代單傳,傳到趙寶強這一代的時候,卻一口氣生了一兒一女。
兒子叫趙宥,女兒叫趙汀,據說是一個遊醫給他們兩兄妹起的名字。
趙宥喜愛詩詞歌賦,趙寶強總是不理解。按說他們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世代都以打獵爲生的平民,要是搞搞農業種植可能還有點出息,但是要是去讀書的話,那是能把整個家讀得傾家蕩產的。
爲了供哥哥讀書,趙汀很早開始就接過了父親眼裡世代相傳的打獵工作,每天都兢兢業業的上山挖陷阱,早晨天不亮就上山準備收獵物。
這天早晨,趙汀剛上山,就感覺有點兒不對勁。怎麼有三隻兔子和一隻雪貂蹲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好像在看什麼玩意兒,就連趙汀走近了都沒有跑。
趙汀很輕鬆的就抓住了三隻肥碩的兔子和一隻雪貂之後,正準備回家的時候,猛地發現,剛纔它們蹲着的地方竟然躺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