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的傷勢很重,腿上的傷口深可見骨,大夫說,看這傷勢,應當是輛車相撞的瞬間,車轅擠壓摩擦導致的。所幸的是,骨頭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往後,這條腿可算是不行了。
“大夫,只要能讓他的腿恢復如初,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顧念看着已經痛到昏死的車伕,神情肅穆。剛纔若不是記掛着車伕的傷勢,顧念定不會讓李若沁這麼簡單的就走掉。
“玉華娘子,不是老夫不願,而是這傷勢實在太重,根本不可能恢復如初。老夫只能儘量保證這條腿不會徹底壞死,能不能走路,以後都是兩說。”說着,大夫搖着頭嘆着氣,醫者仁心,他的心裡也是萬分難受。
“小姐……”車伕此時已經醒了過來:“不要爲難大夫……小的……小的不……不怕……只要小姐沒事……就……就好……”
“你別說話!”顧念連忙制止了車伕想要坐起來的動作,轉頭看着大夫,道:“大夫,我有一法子,不知道管不管用!”
“娘子但說無妨。”
“若是能用羊腸線把斷掉的腿筋縫起來的話,會不會好一點?”顧念不懂外科,但是她總覺得,這個法子應當可以保住這條腿。
老大夫聽了顧念的話,摸着鬍子仔細的想了一會兒後,衝着顧念點了點頭:“可以一試,我這就讓人去準備麻沸散和魚腸線!”
“多謝大夫!”顧念一聽這話,喜的立刻衝着大夫福了福身子:“爲了減少一些穿針的痛楚,大夫可否用最細的魚鉤來引線?”
“如此甚好!”老大夫說着,臉上露出了幾分喜色,和身邊的弟子交代了幾句之後,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看着老大夫離開的背影,顧念嘆了口氣,心卻依舊高高的懸着。
門外,顧星還跪在那裡,李楚悠站在顧星的身邊唉聲嘆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到顧念走出來,李楚悠連忙迎了上去:“怎麼樣了?”
“腿很可能保不住了,”顧念說着,瞟了一眼依舊跪着的顧星,繼續道:“大夫一會兒會給他動個手術,希望能有用吧。”
“手術?”李楚悠被這兩個字給弄蒙了。
“車伕的腿上血管和腿筋盡數被磨斷,只有用針線縫合在一起,這條腿纔有救。”顧念簡短的解釋了一遍之後,倒是把李楚悠給嚇得渾身冷汗。
“我的天哪!李若沁這一次真是闖大禍了!”
“閉嘴!”顧念小聲的警告:“如果不想讓大家都知道李家表小姐如此心狠手辣的話,在這裡就不要說李若沁跟這起事故有關!”
聽了這話,李楚悠神色複雜的看着顧念,半天沒說話。
顧念也沒有管他,自顧自的走到顧星的面前,道:“還要跪到什麼時候?”
“我……”顧星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的弟弟,應當是一個敢作敢當的男子漢,”顧念說着,瞪着他:“我不怪李若沁對我出言不遜,但是你要記住,李若沁跟我素未謀面,她會這麼評價我,一定跟你有關。”
聽了這話,顧星看着顧念,好半天后,才點了點頭站起來:“我知道了姐姐!”
“去吧。”說着,顧念沒有再看顧星一眼,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人羣突然騷動了起來。
“姐姐!”是小蛋黃的聲音:“姐姐,我聽說有人在石板巷設下陷阱想要害你,一進城就聽說你到了醫館,你沒事吧!”
“我沒事。”顧念看着身着軍甲的小蛋黃,不由得笑了起來:“我們的景小將軍如今是越來越英姿颯爽了!”
“都什麼時候了!”小蛋黃說着,皺起了眉頭:“姐姐你還開玩笑。賊人可否抓到?可否有幕後主使?”
聽着小蛋黃一連串的發問,顧念只抿嘴笑着,一句話也不說。
她不過才離開沒多久的時間,兩個少年已經有了小大人的模樣。自從景將軍翻案後,小蛋黃的神色之間也少了過去那抹沉重,整個人顯得活潑了不少,有了少年人應該有的活力。而顧星……
正想着,顧念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星,見到他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小蛋黃感覺到氣氛不太對,立時就皺起了眉頭。
“小蛋黃!”顧念連忙開口:“姐姐沒事,只是車伕傷得很重,你若是有空的話,帶着顧星去查查吧,有了結果,第一個通知我。”
顧念着重強調了“第一個”這三個字,小蛋黃聽了這話,看了看顧星,又看了看顧念,立刻點頭,抱着拳頭應了一聲“是”之後,就拉着顧星走了。
看着兩個少年走了,圍觀的人也少了不少。李楚悠站在顧念的身邊,兩個人都始終沒有說話。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許久,李楚悠才緩緩開口。
“有好處啊。”顧念說着,回頭看着李楚悠,笑了:“讓李家少主欠我一個人情,這個好處可以說是天大了。”
看着顧念故作輕鬆的笑臉,李楚悠的心裡百味陳雜,總之就不是一個滋味兒。
皇宮中。
沈易安正在御書房處理公務,南漠來報顧念今天的事情。
當沈易安聽說顧念在石板巷險些喪命的時候,手中一用力,毛筆應聲而斷,留下一溜硃砂灑落在案上,彷彿一行血漬。
“確定她沒事嗎?”沈易安低聲問道,頭也沒擡,換了一支筆。
“姑娘沒事,”南漠說着,“只是同行的車伕一條腿差點兒被車轅給磨斷了,現在還在醫館裡躺着。李家表小姐去鬧了一場,好像是聽說了什麼不實的傳言,姑娘很生氣。”
聽到這裡,沈易安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略一思忖,便擡頭看着南漠,問道:“查一下最近祝婉月在幹什麼。”
“祝小姐?”南漠有點不解:“爲何要查她?”
“祝婉月視沈景行如至寶,可惜沈景行一顆心都在念兒身上,如今他下落不明,外界傳言他已經身亡,祝婉月難免不會想對念兒做什麼。”說着,沈易安看着奏章,眼神冰涼:“徹查祝婉月最近來往的都是什麼人,屆時不必告訴我,直接告訴念兒即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