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的這個院子大約也就只有十多米的方圓,全部都籠罩在這火海之內。熊熊的火光似乎瞬間就吞沒了一切,數十名傭兵幾乎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已經被烈火吞沒!
這種火焰的焚燒幾乎是無差別的攻擊,類似於地圖武器——雖然這種地圖武器微型了一些。
只是陳道臨的火行術畢竟只修煉完了第一重境界,火元素淬鍊之後,他可以將自己的力量自動轉化爲最最精純的火元素,然後在這瞬間釋放出來——按照老竇夢道士留下的“三千神仙法”來說,這個法術有一個極爲拗口的名字,陳道臨到現在都沒法完整的背誦下來,只是隱約的記得叫做什麼離什麼火……
不過這個法術,卻是陳道臨在修煉了火行術之後,最最得意的一招了,在修煉成了火行術之後,達令哥就立刻將這一招默默的引爲自己的壓箱底大招之一。
而且,擁有“吊絲”隱藏屬性的達令哥,還自己給這一招取了個新名字:
無雙亂舞?陽炎!
(喂,你三國無雙玩傻了嘛魂淡!)
以第一重火行術的境界,陳道臨將自己全部的力量轉換爲火元素,釋放這一招出來,可以覆蓋勉強達到直徑約十米左右的空間,當然了,隨着面積擴大,火元素被稀釋,火焰的威力就會漸漸減低。
但是對於安東尼帶來的這些最多隻有普通武士水準的傭兵而言,這種純物理的火焰攻擊已經足夠了。
……
原地釋放了一個“無雙亂舞”,達令哥的氣槽也終於空了……呃,應該說是法力暫時耗盡。
法力耗盡的陳道臨,再也無法維持“畫地爲牢”的金屬壁障,那黑色的金屬烏龜殼也隨着一團光芒之後消散在空氣之中。
只是此刻,這男爵別院的院子裡,四處都已經化作一片焦土。只見那周圍的牆壁也已經被火焰爆裂的焚燒之下,牆體上的表層染上了一層黑色。部分甚至被烈火焚燒之後,表皮脫落,裸露的地方甚至被燒得晶體化。
而原本這院子裡的那些傭兵,大半都在火焰之中被燒成了火球,有的慘叫着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還有的直接就滾在了地上,很快就被燒成了幾具焦炭!
在這一場暴火焚燒之後。空氣溫度熱得叫人窒息,但是陳道臨卻已經飛快的從自己戴着的魔力戒指裡抽取儲備的備用魔力!
隨着他高高舉起自己的右手,這周圍一片焦土,所有殘留的火焰,就如同有了生命一樣,化作一條條火線。凌空飛了過來,全部繞進了他的手掌之上,然後飛快的被他的身體吸了進去!
這些火焰被吸入體內之後,非但不會傷害陳道臨,得益於他的火行術,還可以逆轉反化爲他的力量,補充一部分他消耗的法力。
但是再看着院子裡已經。已經是觸目驚心!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多具屍體,還有一些傭兵沒有被燒死的,卻也已經重傷,更有人在烈火之中,雖然沒有被火焰直接燒死,但是烈焰被吸入了口腔之中,看似外表沒有傷得太厲害,可其實鼻腔和氣管都已經被燒爛!這樣的傷勢。已經根本就沒救了。
隨着火焰被陳道臨全部吸了回去,周圍的空氣之中的熱度也飛快的降低了下來。
而陳道臨這一招“無雙亂舞”的威力,讓蒙託亞等人也都驚呆了!
這場大火如此暴烈殘酷,瞬間就將安東尼帶來的人幾乎全部團滅!魔法師的威力可見一斑!
看着臉色有些發白的陳道臨,蒙託亞的神色不由得有些難看,不過神聖騎士畢竟是神聖騎士,殺頭造反的事情他都做過。這點小小的殺戮場面,蒙託亞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只是那皮埃爾男爵一家,卻似乎已經徹底傻了一般,老男爵張大了嘴巴。看着周圍的一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道臨哼了一聲,雖然有魔力戒指的儲備魔力補充,還有回收了一部分的火元素補充了法力,但是這種瞬間引爆自己全部法力的法術,施展完畢之後,陳道臨依然感覺到有些疲憊,勉強看了看周圍,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忍,可隨機這一絲不忍就變成了冷漠!
經歷過了數次生死磨礪,陳道臨早就不是那個當初看見流血就會腿軟的草根了。
“咦?這個傢伙還沒死。”陳道臨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奇怪的目光。
在這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廢墟焦土的院子裡,卻有一個身影緩緩的勉強支撐站了起來!
安東尼畢竟是中階巔峰的武士,早在陳道臨引爆火焰的瞬間,安東尼站在最前面,就被一團火焰直接衝了出去,但是身爲中階巔峰的武士,他的本能在瞬間挽救了他!
中階巔峰的鬥氣幾乎是一念之間就全部爆發了出來,有了鬥氣作爲保護,安東尼算是自己一夥人裡唯一一個在火焰之中保存下性命的人。
但是此刻的安東尼,看上去也極爲狼狽了。全身上下的衣衫已經被燒得破破爛爛,滿頭金燦燦的頭髮也早已經被燒光,原本英俊無匹的臉龐上,紅一片黑一片!全身上下還緩緩的冒着青煙,就猶如一隻剛剛從烤爐裡掏出來的烤火雞一樣。
安東尼眼神如死灰一樣,此刻的他彷彿已經顧不上什麼仇恨了,瞬間的全軍覆沒,讓安東尼心中在震駭之中,已經放不下別的情緒了。勉強憑藉着本能爬起來,只是用死一般的眼神看着周圍,然後盯着陳道臨,張了張嘴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誰都可以看出來,這個傢伙雖然沒死,但是已經搖搖欲墜了。
蒙託亞哼了一聲,大步走了上去,舉起手裡的原力之劍就當頭斬落!
原力之劍的劍鋒落下,安東尼才彷彿終於有了一點反應,武者的本能,讓他舉起了手裡的武器擋了一下。但是剛纔已經爆發出了全部的鬥氣自保,此刻的安東尼已經接近油盡燈枯,被蒙託亞一劍之威,就直接劈得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的往後躍出十多米,砸在了牆壁上,就此倒下。就口中噴血,再也爬不起來。
蒙託亞走了過去,最後才站在了牆角,看着地上的安東尼。
安東尼仰面躺在那兒,身子靠在牆壁上,口中依然流淌着鮮血。雙目已經無神。
“……這人已經徹底廢了。”蒙託亞搖搖頭,回頭看了陳道臨一眼。神聖騎士的目光很古怪。畢竟同樣身爲武士,蒙託亞親眼看見安東尼這麼一個實力不俗的對手,幾乎只是眨眼之間就被陳道臨徹底摧毀——而蒙託亞雖然自負,但是他卻心中暗暗揣度,若是自己出手和這個安東尼正面對決,要解決對方。只怕也要花費一番手腳。
而陳道臨……這傢伙只是眨眼之間,就把一箇中階巔峰實力的傢伙給弄廢了!
別的魔法師……有這種實力麼?
這個達令陳,他的魔法實力到底到達了什麼境界?!
蒙託亞不知道的是,陳道臨的這個火行術釋放完畢之後,若是按照正常來說,他已經耗盡了所有的法力,若不是有平日裡將魔力儲備在魔力戒指裡的好習慣,此刻陳道臨已經連站都站不住了。
“等一下!”
就在蒙託亞準備下手補刀。終結掉安東尼性命的時候,身後的陳道臨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然後陳道臨鬆開了身邊的兩個女孩,緩緩邁步走了過來,走到了蒙託亞的身邊。
對蒙託亞使了個眼色,蒙託亞默默的往後退了兩步。
陳道臨低頭看了安東尼一眼,然後他彎下了腰來。
四目相交,安東尼那已經麻木的眼神裡。終於回覆了一絲活氣,他死死的盯着陳道臨,彷彿想說什麼,但是口中不停的流血。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別多想,我不讓他殺你,並不是我發了善心,想留你一條命。”陳道臨的聲音很輕,語氣裡帶着一種奇怪的味道,他彷彿是在低聲訴說什麼,卻彷彿並不是說給安東尼聽,而是說給他……自己?
“如果是幾個月前,說不定我會心中不忍,就放過了你——反正你已經廢了,看上去也沒有一點威脅。”
說着,陳道臨彷彿笑了笑,他的笑容更加的怪異,甚至帶着一種叫人心寒的意味!
“……不過呢,這段時間……尤其是一個多月前的那個新年,實在是讓我學到了太多太多。我知道,在羅蘭帝國這個世界,若是想讓自己活下去,活得要,就絕對絕對不能心軟,更不能太過託大!你瞧,縱然是那位英明神武的馬爾希陛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以爲自己很強,以爲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裡,結果最後輸掉的一切。若是他不那麼驕傲,不那麼自以爲是,早早的把一切的隱患全部掐死,哪裡還會有今天的局面?”
陳道臨的嘴角扯動,那冷笑的聲音,充滿了嘲弄:“所以,這是我有生以來,學到的最好的一課!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哪怕是敵人已經看似再也沒有威脅,都絕對不能放鬆警惕。我學到的東西就是:對於敵人,尤其是安東尼,你這樣的敵人,就算是四肢都斷了,都有可能隨時跳起來用嘴巴咬我一口!所以……最好的敵人,就是死人。”
說着,陳道臨已經飛快的捏緊了手裡的龍牙劍,然後飛快的捅進了安東尼的喉嚨裡!
他這一劍捅的很乾脆!
龍牙劍刺進了喉嚨裡,鮮血立刻就從安東尼的喉嚨裡涌了出來,他眼睛裡的那一點活氣飛快的消散掉了。
陳道臨卻依然蹲在那兒,拔出龍牙劍,然後用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的眼神,仔細的觀察着安東尼,直到最後確定安東尼已經再無一點氣息,才輕輕的嘆了口氣,隨手把沾染了鮮血的龍牙劍在安東尼的身上擦了擦,站起來,轉過身來,看着蒙託亞。
神聖騎士的面色複雜,凝視着陳道臨,似乎被陳道臨這種平靜而冷漠的態度所震驚。
“還愣着幹什麼?”
陳道臨忽然開口。輕輕的說了一句。
“……”蒙託亞皺眉:“你的意思是……”
“我剛纔的話你聽見了。”陳道臨面無表情:“我說的話,有些大逆不道,不過反正你也不是希洛的人,你聽見了也就聽見了。至於我的意思,難道你不明白?”
蒙託亞的臉色更難看,看了看地上那些其他的傭兵——還有一些人活着沒有斷氣,他猶豫了一下。緩緩道:“賊首已經死了,這些人不過是從犯,而且……他們都已經廢了,沒有威脅。殺俘,也不符合教義,所以……”
陳道臨的臉上依然毫無表情。淡淡道:“我記得出來之前就說好的,無論我讓你做什麼事情,你都要照做。如果你做不到的話……那麼現在你就可以從這裡離開,不用繼續跟着我了。”
蒙託亞身子一震,眼神裡有些惱火,狠狠的盯着陳道臨。
“我剛纔說過了……最好的敵人,就是死人。”陳道臨搖頭。不再去看蒙託亞:“地上這些人,在今天之後,都會心中恨死了我們,哪怕是其中任何一個有了報復之心,都有可能會在未來給我們造成麻煩,即便是這個麻煩很小,可能性渺茫……想想先皇,若是他不那麼自負的話。執掌帝國十多年,一百個希洛都被幹掉了。”
說着,陳道臨臉上居然笑了一下。
他的聲音卻愈發的冷酷起來:
“我這人其實並不聰明,但是我學到了最最保險的一條就是:趁着你有能力殺死敵人的時候,就絕不要留手!”
蒙託亞臉上露出了一絲掙扎。
過了會兒,神聖騎士終於深深吸了口氣!他大步了走開,隨手從地上撿起了不知道是哪個傭兵掉落的長劍。雖然已經被燒得焦黑,但是神聖騎士卻依然拿在了手裡。
他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十幾步,一一檢查了一下所有被烈火焚燒過的傭兵,不管是已經死的。或者是還有一口氣的,神聖騎士用力咬着牙,將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在每個傭兵的要害之處補了一刀!!
等他走完這一圈,這院子裡的傭兵就再無一個活着的了!
男爵一家三口已經被驚呆了,老男爵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而那個男爵之子波洛米爾,已經嚇得酒徹底醒了,此刻連腿都發軟站不住,卻反而還要自己的父親攙扶着,倒是那個男爵的情婦,看似嬌怯怯的女人,卻彷彿比男人要堅強一些,還能勉強站着,只是臉色蒼白如紙,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地上,再也不敢去看手持長劍補刀的神聖騎士一眼。
蒙託亞身爲教會的神聖騎士,他殺的人絕不算少!也經歷過各種苦戰,血戰!
但是偏偏就在這麼片刻時間,只不過是殺掉幾個眼睛毫無還手能力的重傷傭兵,卻彷彿已經耗盡了神聖騎士全部的氣力。
將所有人都補刀完畢之後,蒙託亞已經面色蒼白,氣喘吁吁,額頭都已經見了汗水,用力咬着牙齒,然後狠狠的瞪着陳道臨,眼睛已經泛紅,低聲咆哮道:“你……現在滿意了麼!!”
陳道臨幽幽嘆了口氣:“你很恨我?恨我逼你做這種事情?!”
蒙託亞大聲喝道:“若他們手裡還有武器,還能再戰,我殺他們不會眨一下眼睛!但是屠戮已經失去了抵抗力的戰俘,這種事情簡直是恥辱!!”
“恥辱麼……”陳道臨自言自語,然後忽然露出一絲微笑,看着蒙託亞:
“你這麼認爲,那也隨你吧。反正你現在還不是我的人,你固執着這種想法,將來有一天就算被這種想法害死了,也和我沒關係。若是將來你成了我的敵人……那麼你有這麼一個弱點,對我來說也沒有壞處。”
蒙託亞驚呆了!
眼前這個傢伙,還是那個在教會躲藏的時候,嬉皮笑臉裝瘋賣傻的達令陳麼?!
……
天還沒亮的時候,一隊騎兵已經匆匆的從大路奔馳而來,飛快的衝過了鎮口,然後馳入了這片樹林。
隊伍來到這片已經化作焦土的別院前停下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地上還彷彿殘留着絲絲的煙氣,院牆已經滿是焦黑,大門也已經碎裂,透過這洞開的大門,可以看見裡面的建築也已經被燒得失去了本來的面目!
地上橫七豎八的留着許多屍體,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看不清本來面目!
這一隊穿着帝國制式軍服的騎兵紛紛下馬,然後飛快的分出了人手來四處戒備,還有人衝進了院子裡檢查。
片刻之後,幾個斥候騎兵跑了出來,對在隊伍最中間坐在馬上的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彙報:
“大人,這裡已經沒一個活人了!一共二十三具屍體,從殘留的武器和屍體上的皮甲殘跡,可以辨認出來,這些屍體應該都不是鎮子裡的。”
坐在馬背上的一個身材高大的軍官,看身上的穿戴,似乎地位不低,一臉的彪悍,但是眼睛卻生得細長,眸子裡不時的閃動着光芒。聽了手下的彙報,這個軍官才冷笑了一聲:“哦?死的看來都是那幫傭兵了,看來……他們是踢到鐵板了!哼,先派人去鎮子裡,讓那些膽小鬼過來認屍體,確認不是鎮子裡的人,就把這些屍體都埋了吧!”
頓了頓,這軍官才忽然感覺到了身後傳來了一聲冷哼,才皺眉補充道:“皮埃爾男爵一家呢?不在別院裡麼?”
“沒找到男爵一家的屍體。”斥候立刻回答。
軍官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讓手下人下去之後,他才扭過身子,朝着身後看了一眼。
在他的身後,一匹黑色的馬上,坐着一個全身籠罩着魔法師長袍的傢伙,這人的帽子壓得很低,將臉部都隱藏在了陰影之下,全身散發着一種冰冷陰暗的氣息。
“法師先生。沒找到男爵一家的屍體,這算是一個好消息。看來您的哥哥應該沒有遇害,我們這就前往男爵府看看吧。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安然回到了家中了。”
頓了頓,這軍官又故意皺眉道:“不過,那些傭兵報的信……若真的是那個帝都的逃犯,聽說那個傢伙也是一個厲害的法師,男爵一家落入這些人的手裡麼……嘿嘿!若是發現了那個逃犯的蹤跡,說不定就需要仰仗您來出手對付那個傢伙了。”
那法師斗篷帽下,傳來了一個艱澀沙啞的聲音:
“我只管我哥哥的安危,旁人死活,和我無關!”
頓了頓,這法師才低聲道:“若是那個達令陳傷了我的哥哥,那麼,他一定會爲這件事情付出代價!”
說着,他輕輕一蹄馬肚,馬蹄往前,馱着他走到了那別院的門口。
這法師對着已經燒成了廢墟的別院,似乎看了會兒,有用力嗅了嗅,發出了桀桀難聽的笑聲!
“好新鮮的火元素的味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達令教授居然是一個火系法師,我倒真的很想見識一下這位魔法天才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