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入了棺之後,明王府已是一片的哭聲與和尚的唸經聲交錯着。明王府的衆人都去了大廳守靈,經過一晚上的折騰,哭聲已經變得又低又輕的哭嚎了。
原本在大楚,人死了之後都要在家中放上幾天,做上幾天的法事,纔出殯入葬的。因爲太妃是要葬入皇陵的,也算是枉死的,太后已經下旨今天就出殯,直接葬入皇陵,陪伴先皇的。
等蘇瑛走進大廳時,不知是不是故意,守了一夜的,原本又低又稀的哭聲,變得密集而又高亢。大廳裡的明王神色複雜的看向蘇瑛,原本看太后自信的樣子,又是在明王府,蘇瑛難逃一劫,卻不想蘇瑛還是平安無事。
明王也不知自己是喜還是憂,只覺得在看到蘇瑛的那一瞬間,心中又是充滿了希望。等自己登上那個位置,這個女人總有一天是自己的,自己也不必急於一時。
這時的明王卻是死死的盯着蘇瑛,早已忘了正躺在靈柩裡的母妃了。
不管是熾熱,冷漠,嫉妒,憎恨的目光,蘇瑛卻是無動於衷,一臉肅穆的給裡太妃上了一炷香。
“安王妃有心了,請在一旁先休息一下吧。”宇文靈作爲兒媳,一身的白色,一改以前的刁蠻,有利的行禮道。
“姐姐倒是與安王妃和睦的很呀,要不是你們,我們太妃也不會死呀。”隨着一身刻薄的諷刺,跪着的一名女子卻是站起來瞪着蘇瑛罵道。
宇文靈有了片刻的尷尬,以前的刁蠻公主,卻讓一個妾氏騎到了頭上,也算是難堪了。
“呂側妃,本妃知道你與太妃感情深厚,只是靈堂之上,又豈容你一個側室放肆。”宇文靈卻是沉住了氣,畢竟是一國公主,多年的積威,這點氣勢還是有的。
“你現在倒是橫了,剛進府那幾天裝的跟孫子一樣。跟這個女人串通害死了太妃之後,又開始像剛開始那樣作威作福了。還沒進府就害死了我的孩子,現在又跟這個女人害死了太后。你就是個魔鬼!”呂側妃卻是怒吼道。
呂側妃卻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呂側妃是太妃表弟的女兒,早已家道中落,在明王府掌着太妃的庇護,也算有些臉面。只可惜,這些年也不得明王的喜愛,也不懂去討明王的喜好,明王也就看在太妃的面上,幾個月去個一次。
卻不想明王難得的去應付,居然有了孩子。呂側妃原以爲生下長子,也算是有了依靠,卻又莫名其妙的摔跤沒了,讓她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在加上現在太妃去了,家室也不顯赫的她,已經是無依無靠了。這次她這麼大膽的挑釁,早已顧不得後果了。
看着不管不顧的呂側妃,宇文靈卻是怒道:“今天的靈堂之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你想至明王府於何地呀?還不快下去。”
“我的孩子沒了,現在太妃也沒了,在這明王府,還有我的立足之地麼?與其這樣苟且偷生,不如早些死了還可以留些體面。”呂側妃卻是忍不住的哭道,在這靈堂之上,只覺得格外的淒涼。
蘇瑛看着眼前哭着正歡的呂側妃,卻是有些無奈的扶額。明王真是好福氣呀,身邊的女人真是什麼都有呀。
看到一旁的蘇瑛眼裡的無奈,呂側妃卻是被點燃了怒火道:“你裝什麼清高,不過是王爺不要的女人罷了。還未成親,就被王爺嫌惡,仗着蘇家的權勢,攀上了安王這個病秧子,真是不知廉恥。若不是你沒用,也不會便宜了宇文靈,她也不會害死了我的孩子。”
蘇瑛看呂側妃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卻是不怎麼想搭理,呂側妃卻是不依不饒的說罵道:“再如何,你也有個親王嫡妃的頭銜,卻不知廉恥的依然惦記着王爺,現在還害死了太妃,害的我唯一的依靠都沒了,你這個害人精。”
呂側妃卻是不管不顧的撲上前去,想要狠狠得打蘇瑛一巴掌。蘇瑛卻是不閃不避,直接一下抓住了呂側妃的手臂。
沒想到看似嬌弱的蘇瑛,身手這樣的矯健,呂側妃甩開蘇瑛的手罵道:“你不過是王爺嫌棄的女人罷了,等下太妃出了殯,你就等着人頭落地吧。”
蘇瑛卻是冷冷的看着呂側妃道:“呂側妃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呀!只是今天是太妃出殯,葬入皇陵與先皇團聚的吉日。再這樣鬧下去,只怕要打擾了先皇與太妃吧。還是明王府一點都不把太妃的喪事放在心上麼?”
“既然呂側妃一片孝心,本王就成全你。”一直不做聲的明王卻是走到呂側妃面前,擡起她的下巴道,“呂側妃大義,自縊隨太妃而去,本王深爲感動,好好的厚葬吧。”
蘇瑛卻是忍不住嘴角抽了二下,聽說過夫君死了,妻子自殺陪葬的,也聽說過主子死了,奴才陪葬的。現在婆婆死了,兒媳婦陪葬,這真的合適麼?
呂側妃卻是變了臉色,一下跪在地上,抱着明王小腿哭道:“王爺,王爺不要呀…賤妾捨不得王爺呀。就算王爺不念在賤妾服侍你多年的份上,也請看在孩子的份上呀。他還那麼小,就被生生打了下來呀。”
呂側妃動情的哭着,早已沒有了剛纔的視死如歸,只哭的肝腸寸斷。呂側妃眼角那黑色的粉黛,卻是隨着眼淚暈染開來。
蘇瑛不由一陣無語,呂側妃還有心情畫眉,想來對太妃的死也不是那麼傷心吧。原本呂側妃也沒有顯赫的家室,不過是憑着太妃的照顧,坐上了側妃這個位置。現在太妃死了,她自己是急的爲自己謀個出路了。
呂側妃心裡卻是清楚,在這個明王府,唯一的依靠就是明王了。只是呂側妃不得明王的喜歡,又不懂的逢迎,早已受到冷落,現在也沒有太妃逼着明王來她的院子來坐坐了。想要再次等到明王的寵愛,只有拼拼看了。
只不過呂側妃卻是用錯了方法,以爲這樣的哭鬧就能引起明王的注意,引起他的憐愛。卻不想男人最是心煩的時候,又是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在這樣場合的大哭大鬧,怎麼可能喜歡的起來呢。
明王感覺到小腿的溼潤,低頭卻是看見呂側妃的眼淚混着粉黛,弄溼了自己的褲腿,不由一陣噁心。
呂側妃看明王低頭,還以爲明王心軟了,卻不想換來了明王惡狠狠的一腳。呂側妃原本就剛失了孩子,又一直鬱結於胸,被明王這麼一腳下去,只覺得天地一片黑暗,口吐一口鮮血,是直接昏死了過去。
宇文靈見勢便叫來奴才把呂側妃擡下去,明王卻是依舊冰冷的站着,不見一絲的觸動,只是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皮輕輕跳了一下。
“吩咐下去,呂側妃身子不適,得了急病死了。也不用講究什麼,直接拖下去埋了就是了。”明王卻是冰冷的說着,對於沒有家室又不得自己喜歡的女人,死了就是死了,連一點體面他都懶得給。
宇文靈卻是順從的說了聲是,便下去處理了。在一片白色中,那一片紅色的血跡格外的現眼,很快就由奴才擦洗乾淨,彷彿不存在一般。
蘇瑛卻是平靜的坐到一邊,心底卻是爲這個可悲的女人嘆了口氣。遇到這樣涼薄的男人,想着作踐自己,引起他的憐憫,卻是更可悲的事情。
“安王妃,昨天休息的可好?”明王看到蘇瑛出神,卻是幽幽的開口道。
蘇瑛卻是一臉平靜的說道:“當然睡得不好了。我夢見太妃過來拜託我,說是她不想走,她死的冤枉,叫我想辦法替她報仇呢。”
明王眼裡的光閃了閃道:“真是荒謬,就算要託夢,也是應該託給我呀,怎麼反倒是託給安王妃你了。”
蘇瑛卻依舊淡然的說道:“只怕是大廳人太多了,她不方便過來吧。只是昨天我看太妃哭的非常的傷心,說明王不願意幫着她。”
明王卻似想到了什麼,右手捂着嘴巴,輕咳了二聲道:“安王妃不要再想什麼檢查太妃屍身的事了,我是不會答應的。若想給你自己脫罪,你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蘇瑛卻嘆了口氣道:“我有沒有害太妃,明王清楚的很。就算不檢查太妃的屍體,我也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明王看蘇瑛一臉的篤定,心中卻是多了一絲疑慮,現在這樣的情況,自己咬死了不開棺驗屍,蘇瑛難道還有別的辦法麼?即使她再聰明,難道鬥得過李家,鬥得過太后麼?
明王看着蘇瑛那張肅靜的臉,卻是壓低了聲音道:“只要你願意跟着我,這些事情我都會幫你處理的。我會幫你擺脫安王妃的身份,讓你做我的女人。守着那半死不活的安王,有什麼意思麼?”
蘇瑛卻是冷笑道:“難道守着明王就有意思了麼?”
“比起那病怏怏的安王,我自然是有情趣多了。日後等我登上了皇位,不管我能不能給你後位,你都會擁有我絕對的寵愛。你難道真的願意放棄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東西麼?”明王卻是竟可能溫柔的說道。
“這些話,你已經說太多遍了,我也是那句話,等你爬上那個位置再說吧。”
明王看蘇瑛如此,卻是冷哼一聲。你就裝吧,遲早有一天,你會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