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裡,大師兄竟沒有來得及質問役元這件誤傷的事情。因爲此時,前去偵察的信探——柯悍——終於平安而歸。並且,他得到了第一手的情報,帶着最新的戰局面貌,回來向大師兄急切稟告。
狂瀑劍主——魁梧大漢——柯悍。他天生力大無窮,但是同時也心思細膩。一個心思細膩的大力士,就最適合幹情報蒐集的工作。三年來天嵐的所有情報幾乎都是出自他手。
這次,他剛剛完成對玉伏雪山羣的秘密觀察。他的手中夾帶了一張泛黃的紙張。那是他帶回的玉伏雪山的兵力圖紙。
只掃了一眼,歐陽靖同就不得不提點起萬分的擔憂。衆人看到大師兄緊皺的眉頭,知道每次能讓大師兄皺眉的事,必然是什麼不好的徵兆。
而道役元在一旁抱着他的龍騰劍,哪裡顧得及片刻的休憩,就又一次繃緊了精神。這傢伙,總是看起來這麼活力充沛。不過這次,他除了戰前慣有的激動和興奮,隱約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似乎聞到了戰爭的味道。沉寂三年的大地,莫非又要重新開戰?
五
山洞的地和牆都是坑窪的泥土,一面山壁上還長着嫩綠色的藤草。寬大的廳內中間,佈置了一張紫木色的大圓桌。
洞內很敞亮,也就顯得很安靜。
歐陽靖同站在桌邊,又仔細審視了那張圖紙,與柯悍對視了一會兒。兩人都一臉的嚴肅。周圍的師兄弟們圍坐桌邊滿是等待。
歐陽把柯悍帶回來的紙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清了清沙啞的嗓子,板着張臉說道:“咳,很不幸,看來,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什麼?”
“還能有什麼?!”歐陽又是重拍在厚木圓桌上,發出“嘭”的巨響。他的手掌有些泛紅,他憤憤的繼續言來:
“魅冥啊魅冥,實在是太過猖狂!整個北方都完了,還不肯收手。渡過茵河,統一南方?哼,他想的倒是挺美!”
“哎呦,師兄息怒啊。快壓壓怨氣,堵在胸口會阻塞氣血的。快和大夥兒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了?”斯文到似乎有一點娘娘腔的醫仙林行,用尖細的聲音問道。
歐陽靖同低下頭邊看着情報,邊繼續說:“這是我讓柯悍去探查,他畫出來的兵力分佈圖。還是你來說吧,柯悍!”
柯悍把葫蘆水壺一口仰頭飲盡,喉結上上下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他一把抹乾了絡腮鬍子上的水珠,然後張口說道:
“這次老子按大師兄的吩咐,去了玉伏雪山羣探查。俺看到魅冥族人已經向這些地方派了兵。兵不多,但兵力分佈很奇怪。還有,俺常見到他們的弓箭士部隊拉出來練。”
“哦?呵,這倒有趣了。”道役元抱劍於胸,側靠牆壁說道。
歐陽擡起了頭,眼光深邃地正視前方,頗有氣勢地分析說:“當天我在玉伏雪山羣中被伏擊,我就有所質疑。爲何如此偏僻之地,會有魅冥族人的蹤跡?”
“哼,他們現在擺明了就是先去探路偵查的。”柯悍憤憤說道。
“探路?”林行疑惑地問。
“對,俺看就得是探路。這樣後面大規模的進軍,那可就方便的多。”
“可是,你確定,魅冥族人要在冰冷的雪山中安營紮寨?”
說到這兒,一道靈感閃過役元的腦海。他不禁霎時倒吸一口涼氣。他身軀一震,頓感不妙。
而歐陽靖同也明白過來。他向其他還不明白的兄弟解釋道:“第一、玉伏雪山是茵河的源頭,而茵河是天使族城唯一的水源。第二、連綿山脈能擋住天使的雙翼,極大限制天使族的飛行能力。第三、對付天生就擅長飛行的天使族民,普通軍隊派不上用場。弓箭,纔是最好的武器!”
說到這兒,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偌大的前廳,瞬間就死寂下來。
也就是說,那座聖潔的天使城堡,將迎來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魅冥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要拔掉這座千年古城。
道役元忽然又想到了房間裡那個少女。也不知這族城的少主知道自己恰恰在族城最危亡的時候逃離,又會有怎樣的感受。
六
“那,我們要怎麼辦?”
歐陽面對一下子緊張起來的氣氛,反而又變得沉着冷靜了:“不急,不會這麼快的。好歹天使族也是實力可觀的大族,想要踏平他們的城池,魅冥族的族皇——勒法這魔頭,定然會先好好盤劃。
現在這點兵力偵察,連個開頭都算不上。等真正動起手來,怎麼也要一兩個月了。”
道役元在一旁終於發話了:“大師兄說的對。當下最要緊的,不是顧及怎麼防禦,而是要去組織聯盟。否則一旦被魅冥各個擊破,我們就根本沒有勝算。”
歐陽笑了笑。果然這個師尊生前最爲看好的小子,不僅有着出神入化的劍術,更有着對時局敏銳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