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試?”喬何二人轉過身來,異口同聲問道。周幾不答,走到一顆圓子前面一轉,那圓子的光射到了對面的圓子上,周幾端視良久,道:“不對!角度不對!應該可以調解的……”他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徑自轉動那顆發光出來的圓子。只見那束白光隨着圓子的轉動也跟着緩緩轉動角度。
周幾看着喜形於色,大叫道:“果不其然!”聲音大得差點把喬何二人耳膜都刺破了。他二人知道周幾素來是個冷靜理智到幾乎變態地步的人,此時此般激動、投入,大氣不敢喘,生怕打擾了他。
周幾又轉動了那顆圓子半天,站着、趴下、斜着,瞅了又瞅,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到另一顆圓子面前再度轉動,但他卻將那顆圓子的光調射到了剛纔發光的圓子上,與之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十分傾斜的角度。
“這咋看得這麼眼熟……”喬下彬不由嘀咕道。周何一拍手道:“哦!我曉得了!這不就是剛纔極光映在冰山上顯現出的那個三角形角度麼?”
“是是是……我也想起來了!”喬下彬恍然大悟,點頭不止。周幾微微一笑,道:“這次你二人倒覺悟得早,但成不成功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姑且一試。”
“一定行的!”周何道,他對這位大哥向來很有信心,有他大哥在的地方,他就覺得沒有辦不成的事。
周幾終於轉定最後一顆圓子,連成了那個三角形模樣。三人都屏息以待,只見三道白光連在一起,瞬間變成了金色光芒,來回流動、奔騰、翻滾,持續了三秒左右,一齊消逝。
“啊?還是這樣就完了?什麼也沒有啊!”喬下彬大是惱怒。周何瞪着眼,尚自不敢相信,因爲他剛纔看得出他哥雖然說“姑且一試”,其實是很有把握的。
“你們看!”周幾忽然指着六顆圓子中心叫道。但見那六邊形中心畫圓線區域的冰面緩緩沉了下去,露出一個發着白色光芒的洞,緊接着洞內一把彎彎曲曲、造型怪異如虯結的藤蔓般的梯子升了起來,梯子渾身發着銀光,在黑夜裡十分耀眼,那質地看來華貴無比又帶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三人都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猶豫了半晌,慢慢走到那梯子前往下張望,只見裡面一片純白,亮得刺眼,什麼也看不清。周何朝其他二人一點頭,依照以前“探路”的老規矩,脫下一隻鞋徑自扔了下去。等了十幾秒鐘,沒見異樣,周幾道:“我先下去,你揹着老喬慢來。”
周幾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下了十來級便已然到底,陡然間他眼前大亮,豁然開朗,來到了一間純白無暇的圓形房間裡。房間牆壁白得圓潤欲滴,格外的通透光亮,牆上雕滿了各種纏結交叉的怪異花紋,窮盡構圖之複雜,一條線、一個凹凸,都是十分精緻生動,細節妙到毫巔。
周幾對這雕刻工藝大爲歎服,嘖嘖稱奇,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房間正中立着的那個巨型雕像吸引過去了,房間裡空空如也,只孤零零地立着個這東西:雕像高約三米,輪廓圓滑動人,身材極是曼妙,很明顯是個女子;她頭上挽了個優雅美麗的髮髻,面部蒙着一塊麪紗,只露出一對丹鳳眼,那漆黑閃亮的眸子明淨清澈,彷彿能直窺到人的心底;身上一襲佈滿褶皺的長裙下,兩隻纖纖玉足竟有一隻沒有穿鞋,赤露在外。
周幾張大了嘴,只覺眼前的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絕世佳人,她那不凡的儀態、高雅的氣質,撲面而來,特別是那雙美目盼兮,令人不敢直視。最爲重要的是——她這副裝束,完全是中國古代女子的打扮!
北極一座冰山裡面藏有密室本已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了,更詭異的是這裡面還立着一具中國古代女子的雕像!也難怪周幾驚得目瞪口呆,一時反應不過來了。
此時周何揹着喬下彬也下來了,他兩人一見眼前的景象,也瞬時驚駭莫名。喬下彬讓周何放下他,他雙目圓睜,仿如夢遊一般走到牆邊,輕輕摸着牆,又踱步到了雕像旁,一邊撫摸一邊吃吃道:“老、老周啊,這……這他娘全是白玉雕的?”原來這傢伙吃驚的並不是房間裡的中國古代女子雕像,而是這滿屋子雕刻所用的材料竟全是白玉!喬下彬一輩子都在跟古玩、石頭打交道,何等眼力,他第一眼就看出了其材質。
倒是周何“兩者兼顧”了,驚歎於這滿屋白玉的同時,又詫異於這具雕像,“呵!連那雕像的眼睛都是當世珍貴稀有的黑玉上品,乖乖不得了……哥,我怎麼越看這雕像越像中國古代的女子啊?是我搞錯了麼?”歷史一道,他是外行,只是看着像,卻不敢確定。
周幾沒有答話,盯着那女雕像彷彿自己也變成了雕像,面無表情,眼睛都沒眨一下。還是喬下彬用力喚了幾聲,才叫醒他。周何只得又把問題問了一遍,周幾似剛回了魂,緩緩說道:“不錯,這女子身上穿的裙子是漢朝留仙裙,看髮髻形狀,大致可以確定這塑像是個漢朝女子,而留仙裙的典故始於趙飛燕,說不定這雕像就是她!”
周何皺緊了眉頭,又盯着雕像看了半晌,道:“嘖嘖,北極的冰山裡面出現了中國古王朝的塑像?天下間還有比這更滑稽、古怪的事情?我看啊,現在只有一個解釋——這冰宮的主人是個中國人,而且還是個漢王朝的狂熱愛好者!”
喬下彬忽然間覺得渾身不舒服,環顧四周,但覺處處透着詭異,道:“你們倆別老盯着個雕像看了,這房間不對的地方多了!也不管什麼白玉黑玉的寶貝兒了,就說這旮旯沒有燈吧,光線卻他孃的恁地充足明亮,那是啥原理?還有這明明是在冰山裡面,爲什麼感覺這麼溫暖啊,簡直跟海南的冬天一樣!理科小王子給我解釋
解釋?”
周幾兄弟適才沒注意,聽他這樣一說,發現還果真如此,這房間裡沒有任何照明工具,不知爲何卻亮如白晝。周何聳了聳肩,道:“真要說起來,從礦洞裡的白皮畜生開始,我們這幾個小時的經歷,哪個不詭異了?哪個能用常理解釋?想太多也沒毛用。”
周幾四周打量,眼光不知不覺間落在前面牆壁的壁雕上,他慢慢走近,漸漸看出糾纏不清的藤蔓花紋中有幾個女子的身形,她們都蒙着臉,看着裝與髮型,依稀可以辨認出這些女子都是同一個人——她或跳、或坐、或立等等姿勢,到了最後一個圖形,畫風倏爾一變,大不同之前,這幅圖能清晰的看到她立於羣山之巔,手指遠方,頗有指點江山的王者風範。
周幾看着心中忽然不由生出一股被折服之感,雙膝慢慢彎曲,忍不住就要跪倒在地親吻女子的腳!突然他悚然一驚,大退幾步,叫道:“這些壁雕有點古怪,不要一直盯着看!”周何素來膽大,一聽周幾這話,竟反往前邁了幾步,走到牆邊撫摸壁雕上那女子的像,笑道:“哦?這麼說起這還是個蠱惑人心的妖女?但看這氣質來得好‘陡’,也不像妖女啊……”
這時,忽聽身後一聲悶響,似是什麼摔在了地上,他兄弟轉身一看,只見喬下彬一座肉山摔在了地上。兩人大驚,忙去扶喬下彬,喬下彬卻大聲咳嗽起來,咳了幾聲,越咳越猛,竟然停不下來,直到嘔出了血。
周幾一搭喬下彬的脈搏,面色大變,道:“都怪我,之前在浮冰上醒來竟然忘了來把把老喬的脈,現在情況很不樂觀!”周何道:“怎麼了?是因爲老喬之前失血過多?”
“嗯,那也是其中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他從海底游上來時又受了凍,現在奇經八脈皆傷,寒氣已然深入肺部,再耽誤恐怕一生都難以根治,落下個頑疾!看來我們得先回冰島甚至是回國纔是正途!
“這麼嚴重?”周何也慌了,忙道:“對對,這個地方縱是有天大的古怪,我們隨時再來就行了,老喬的傷卻是耽擱不得了……”
喬下彬咳了一陣,漸漸平復下來,他一瞪眼,猶自逞強道“不、不行……老周,現在咱哥仨既然進都……進來了……不如再花個他半個小時看個究竟,這鳥地方可不找……”
周何轉頭,瞥了眼不遠處房間的盡頭,只見那邊一個深邃、發着白光的隧道通向裡面,深不見底,也不知通向何處,便道:“你個死胖子,光看有什麼鳥用?鬼曉得這裡面還有多深,可能你見閻王爺去了我們還沒走完,更別說遇到啥子機關、怪物了……”
喬下彬卻仍舊搖頭道:“老子有這麼脆弱麼?我、我不過是剛纔看到這些寶貝兒心中激動牽動了傷,又這麼許久沒吃東西,體力透支了而已……別廢話了,你們誰來背老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