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興被掃,冷翼掀了掀眼皮。
見寧心正怒不可遏的瞪着自己,眉峰,好看的蹙起,而後微微挑高,“發什麼瘋?誰放你出來的?”
“……我沒瘋!”寧心咬牙,眯着眼湊近冷翼,雙手,重重的拍向他的雙頰,捧住!
此舉,太過出格,冷翼危險眯眸,怒氣,在眸底匯聚成災,聞出她身上濃烈的酒味,冷翼的神情更加難看,沉着嗓子問她,“喝酒了?”
因爲喝了酒,所以纔敢藉着酒勁這般冒犯他?
她的不乖巧,讓他濃眉緊蹙,而此刻寧心正醉意當前,哪管得着他是什麼想法,只生氣的嘟着嘴跟他嚷嚷,“冷翼,你這個……混蛋,大……混蛋!”
她站得不穩,身子左右搖晃着,冷翼單手扶着她的腰,聽她念叨了許久才黑着臉開口,“醉成這副鬼樣子,等你清醒了再好好治你!”
“誰說醉了!我……沒醉!”寧心反駁,捧着他的臉一分分靠近,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看她如何對冷翼這齣好戲時,在離他僅僅一釐米的關鍵時刻停住!
揪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空氣,刺激到稀薄,冷翼的心,莫名的被挑動着……
眸裡怒氣漸消,隱約閃過一抹亮光,當寧心的手離開他的臉轉而捂住自己的胸口時,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那處變不驚的淡漠俊顏,徹底凌亂了!
“嘔……”寧心吐了!對着他的面門,吐在了他胸口!
大片的嘔吐物,黏-膩的透過襯衣貼在身上,散發着奇臭無比的刺鼻味道!這一刻,縱使淡定如冷翼,也不得不……怒了!
“寧!心!……”
每個字,都擦着齒縫擠出,冷翼的臉黑如碳墨,他揪着她的衣領,恨不得一手扭斷她的脖子!
而這個可惡的始作俑者,只無辜的抹了把嘴巴,小嘴一彎,跺着腳的跟他撒嬌,“憋不住了,我……我要尿~尿~”
話落,冷翼暴怒之餘驚呆了,嘴角僵的幾近抽搐,眼前這個寧心,確定是個醉鬼而不是個傻子?!他狠狠閉了閉眼,極力忍住掐死她的衝動,爲今之計,只能帶着她走爲上策!
只是,他腳還未動,她的手,卻快他一步撩起了自己的裙子!
冷翼神色一緊,猛地抓住那雙正脫着自己打底-褲襪的手,“你瘋了!這不是廁所!”
“……我要尿~尿!”寧心不依,她的肚子鼓的厲害,每動一下,就有水晃動的錯覺,她真的……很急啊啊啊!!!
不過,冷翼比她更急,他是真的擔心這個冒着傻氣的小醉鬼真的會幹出當衆解手的混賬事!
何況,這小醉鬼不是一般人,是他名正言順的冷太太,若以後傳了出去,他這冷總的臉還要不要了?爲了自己的臉面,他就……“委曲求全”一回!
想畢,他彎腰抱起寧心,故作鎮定的掃了一圈房間裡的人,而後意味深長的撂下一話,“這女人,太不識好歹,欠……收拾!”
至於怎麼個收拾法,有點“內涵”的人都各自領會着……
衆目睽睽下,冷翼抱着寧心大步流星的離開,被奪了到手肥羊的公子哥苦了臉,冷總帶走的女人,他吃十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去搶啊!
“嘖嘖,不夠意思啊。”一旁的男人搭上公子哥的肩,笑着搖了
搖頭,公子哥聽了隨着他的話道,“一個女人而已,畢竟還是兄弟感情重要。”
聞言,男人輕笑,“兄弟?唔,就你……也配?”
“……”公子哥聽了臉上黑紅交加,即使心裡再不爽,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得吞了這口窩-囊氣!
對面的這個男人,心狠,嘴巴毒,性格也張狂,放眼整個A市,能入他穆大少眼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冷翼,而另一個便是穆子騫。
而那位穆家少爺,此刻正怒氣衝衝的掀了桌子,衝着冷翼離去的背影破口大罵,“靠!老子的十三幺!你給小爺回來!付錢!!!”
……
六樓。一間專屬於冷翼的豪華套房裡,傳出了嘩嘩的水聲。
冷翼嫌棄的將寧心扔向馬桶後,立馬脫了衣服沖澡,瞬時一股難聞的味道充斥着浴室,令人隱隱做嘔。
“還知道不能讓人碰?”
冷翼低斥,將開關自紅色旋轉至藍色,溫熱的水頃刻間冷得刺骨,而那花灑,直對着寧心,凍得她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冷……我冷……”寧心本能的往外逃,冷翼偏不隨她,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一分分收緊,愣是將她全身上下淋了個溼透。
他就是要讓她清醒!讓她看看醉酒後的她都幹了些什麼!
寧心頭沉的厲害,沒多少力氣反抗,軟趴趴的被制服在他的鐵腕下。
酒勁去了大半,寧心抱着身子縮在他懷裡,迷濛的雙眸,有了片刻的清晰……
冷翼垂眸,敏銳的捕捉到她眸間一閃而過的亮光,關了水,沉着嗓子問她,“清醒了?”
“……”寧心敲了敲腦袋,有點懵,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更不明白爲什麼會赤身裸/體的和冷翼在浴室裡……
她僵在那,冷翼哼了聲,又開了水,這一次,是溫水。
他給她洗着澡,猶如在擺弄一個不會動不會說話的洋娃娃,待兩人身子沖洗乾淨了,他開始着手擦乾。
他的動作不溫柔,甚至算得上粗魯,寧心默默受了,着了水霧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這張放大的冷酷俊顏,好半晌才啞着嗓子問出口,“你在對我做什麼?”
聞言,冷翼手一頓,眉峰跳了兩下,不接話,繼續給她擦着身子,取過物品架上的浴袍替她穿好繫上。
待到她腰間的蝴蝶結落成,他取過浴巾圍在腰間,邊往外走邊冷冷的命令她,“出來。”
“……”寧心撇嘴,極不情願的跟上去。
冷翼坐在沙發上,點了支菸緩緩抽着,見她出來,指了指面前大/牀的位置,“到這兒來。”
寧心依言慢吞吞的挪過去,就着牀邊緣的地方坐下。
屁股剛沾着牀,耳畔便飄來他涼涼的聲音,“我讓你坐了?”
聞言,寧心一怔,擡眸,定定的看着他,眼波輕轉,淌着些許不情願,僵持了片刻,她還是妥協。
起身,她站在他面前,偏頭看向窗外,不說話。
冷翼眯了眯眸,凝着她犟着的側顏,沉着嗓子道,“今晚跟誰喝的酒?”
“……同學。”寧心回答,語氣淡淡的。
冷翼再問,“知不知道你剛纔都做了什麼?”
“醉了,忘了。”
……她的回答,言簡意賅,蓄着做錯事的理所當然。
冷翼皺眉,心口處一股無名火越燒越旺,灼得他每個細胞都在叫囂擴張着,“一個醉了,就能忘了方纔見着男人就親見着男人就上的混賬行徑?如果不是碰到我,你現在指不定跟哪個男人逍遙快活!”
尾音上撥,他的斥責,換來寧心脣邊微彎的苦笑,她偏過頭,正對着冷翼,眼神,誠摯而懇切,“謝謝……救了我這一回。”
“寧心!”
“有。”
“……”冷翼被狠狠嗆了口,面色陰鷙,指間的香菸亦被他的怒氣擠得變形,“就對自己這麼無所謂?”
“可能吧,畢竟你跟那些男人一樣,對我而言不過是陌生人,和誰做沒什麼區別……”
“別忘了我是你丈夫!怎麼可能沒區別?!”冷翼厲聲打斷她的話,末了,心下一驚,眸底陰霾一片,下一刻,便聽得面前的女人吃吃笑開,彎彎的眉眼,像一輪殘月,美得心驚動魄,卻無端透出許多苦澀。
隨着她的輕笑,他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沉到她笑着流血的眼眸裡,沉到她婉轉低吟的言辭裡……情緒那樣不經意的流露,她笑着對他說,“我當然沒有忘,我怎麼可能忘了我們昨天剛結了婚,我怎麼可能忘了早上你剛和我說過你跟別的男人一樣,對我而言都是陌生人,無論我跟誰做沒什麼差別,所以……我聽的一直都是你的話,也一直在按照你的意思做事,這樣也錯了嗎?”
“……”冷翼心口悶得緊,一時之間,竟接不了她的話。
他沉默不言,寧心收住了笑,微揚的眉角,多了分嘲弄,“如果我這樣是錯了,那麼,跟你對我做的錯事比起來,那也是小巫……見大巫。”
“你覺得我過分!你說我過分,你就不覺得你做的事情更過分嗎!”
“我做什麼事情了,我不過就是跟班裡的同學出去玩喝幾杯酒而已,而你做過什麼你敢說嗎!”
“我!我有什麼不敢說的!我什麼都沒做,就是跟幾個兄弟打打牌。”
“你說的倒是輕鬆,你今天沒做就不代表一直沒做,你今天來管我,你平常都幹嘛去了!”
“你給我記住,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是冷家的太太,你的一舉一動都是冷家的人,你今天晚上在酒吧打鬧,你有把自己當成冷家的太太麼!”
“冷家的太太?太太?你把我當成過你的太太嗎!你根本就沒有關心過我的死活。”
“那你覺得我把你當什麼……”
“你就把我當成隨意可丟棄的抹布……”
“抹布?我嫌髒!”
“你嫌髒!你還嫌我髒!”寧心被冷翼氣的沒了脾氣。
有時候沒有比言語更傷人的,兩個人一一言不語,我一字不說,就這麼氣呼呼的站着。
本還氣氛不錯的新房,變得風雪交加。
當冷翼提醒她她是冷家的太太的時候,寧心的心裡是有些自嘲的,除了她自己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誰知道自己是冷家的太太。
一個都不願意承認自己身份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要求她時時刻刻以冷家太太的身份要求自己。
就因爲她喜歡他,他就可以這麼欺負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