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什麼?我剛纔有些走神。”程楚楚歪着頭,一臉的疑惑,無神的眼睛裡面目光飄飄乎乎的一片,沒有中心點。
傅青雲低頭,不忍心去她的眼睛,因爲之前養成的習慣,只要他一面對程楚楚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的會看向那雙清澈乾淨的雙眼,可是現在只要他一看到,心口就是一陣窒息般的疼痛。
他抿着脣沒有說話,試探性的伸手在程楚楚的眼前揮動了兩下,動作輕的幾乎感受不到。
程楚楚就這麼坐着,還是像剛纔一樣的姿勢,任何的反應都沒有。
忽然——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林子軒拿着一張化驗單走到了傅青雲的面前,眉頭緊皺,“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上次之所以她會突然看到你,是因爲那個血塊兒移動了,只是瞬間的功夫,她剛好看到了你。”
“移動了多少,有沒有危險?”傅青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的程楚楚,有些擔憂。
林子軒看着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我來找你,就是因爲這件事。”
“現在已經快要一個多星期了,血塊兒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手術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或者後天,你們選個時間,我去跟我師兄聯繫。”
聽了這話,傅青雲秀氣的眉瞬間就緊緊的擰在了一起,“我知道了,後天吧,我還有事情要帶着楚楚去做。”
“如果要出醫院的話,一定要小心。”林子軒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朝着傅青雲湊近了一些,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開口,“她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如果產生過大的情緒波動,隨時都有可能暈倒。”
“到時候真的遇到了這種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聯繫我。”
他說完,就擡腳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那你們好好準備一下,我就先走了。”
林子軒從病房裡面離開之後,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病房裡面的空氣沉默的落針可聞,壓抑的叫人幾乎喘不過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程楚楚忍不住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阿雲,爲什麼選擇後天?”
“現在是早晨,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我想好好和你待在一起。”傅青雲收緊了手臂,將她狠狠地抱在了自己的懷裡,“楚楚,你害怕嗎?”
程楚楚輕輕搖了搖頭,“你在我就不怕,可是,我怕萬一我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你一個人又該……”
“沒有萬一!”
她的話被傅青雲厲聲打斷,字正腔圓的強調了一遍,“這次的手術只會成功,不會失敗,所以我們都不用害怕。”
傅青雲說話的時候,聲音裡面藏着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驚慌,平日裡無論什麼時候都沉穩如水的嗓音也帶着微微的顫抖。
“對,不會失敗的。”程楚楚蒼白無力的附和了一句,抱緊了傅青雲的腰,貪婪的感受着專屬於他身上的溫度。
林子軒也說過,是手術就會有風險,何況,她的手術成功機率只是百分之六十,程楚楚很清楚的知道,一旦上了手術檯意味着什麼,說不害怕都是假的。
倒不是因爲害怕死亡,是害怕她會再也見不到傅青雲。
他們兩個經歷了這麼多,現在好不容易纔好好的在一起,這讓她怎麼捨得?
傅青雲輕拍着她的背,拿過一旁的外套幫她穿上,彎腰把她抱在了懷裡,“楚楚,我帶你去個地方。”
她一頭霧水的點了點頭,被傅青雲抱着出了病房,她可以聽到有人路過他們身旁的聲音,可以聽到醫院裡面的吵鬧,甚至聽着這些聲音都可以想象出這些人看到他們時候的目光。
程楚楚喜歡害羞,那基本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雖然她現在看不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隻是想想,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就紅了一個徹底。
傅青雲看着她無比寵溺的笑了笑,滿眼都是快要溢出來的愛意,“這都是第二次了,怎麼還這麼害羞?”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把程楚楚放在了車裡,幫她扣緊了安全帶。
程楚楚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不管到哪一次,我還是會臉紅,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傅青雲疑惑的問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發動車子往前走。
她晃了晃腦袋,學着平時傅青雲不正經的樣子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說這話的時候,程楚楚的心臟就像被一個大手用力的揉.捏一樣,格外的難受。
彼此都明知道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可還是都要裝作一副輕鬆的樣子不想讓對方擔心,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爲什麼偏偏就是要這麼難?
這麼想着,她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翻騰不息的情緒,故作輕鬆的把臉往傅青雲的方向湊了湊,“看你開車不太方便,我自己過來了哦,想知道的話,就乖乖的親我一下。”
“這不應該是我的臺詞嗎?”傅青雲滿眼愛意的看着她,在她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程楚楚感受着他帶來的癢癢地觸感,貼到了他的耳邊,傅青雲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呼吸之間溫熱的氣息,“因爲,抱着我的人是你啊!”
聽了這話,傅青雲的心底瞬間就是一暖,騰出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都是在哪裡學的俏皮話,現在也不見你害羞了。”
“跟你學的。”她輕哼了一聲,語氣聽起來格外的輕鬆,只是臉上的神色卻是完全相反的模樣。
傅青雲專注的開着車,從後視鏡裡面看了她一眼,“我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
他說着,頓了頓又繼續開口,“楚楚,等你好起來,你想聽多少我都說給你聽,目的地有些遠,如果你困了的話就睡吧。”
傅青雲藉着等紅綠燈的功夫,從後座拿過來了一張毯子蓋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