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曄,喜歡她祝一夕。
他討厭了她那麼多,實在想不出什麼時候轉了性,又看上了她這個他一個看不上眼的粗野丫頭。
“一夕,你爲了找大師兄才上的崑崙山,現在也算是得償所願了。”華世鈞笑語說道。
只是,她似乎並沒有他預料中,那種得知自己喜歡之人也喜歡上自己的莫大喜悅,反而是有些煩惱澉。
“華師兄,西陵曄他的心思,也不一定你猜的就是準的,這番話我全當沒有說過,我也當沒有聽到過了。”祝一夕抿了抿脣,平靜地說道。
“一夕,你當知道,若非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不會每每你遇險他都擔心,更不會在今日捨命相救,況且這也是你爹和皇后都大爲贊成的親事。”華世鈞突然有些看不透,她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思了。
“華師兄,我從很小的時候,老爹和皇后娘娘都告訴我將來要做他的太子妃,那麼多年我總是在他的身邊,我也以爲我會是喜歡他的,將來必然是要嫁給她的,可是這些年沒有了老爹和皇后娘娘的催促我去追着他們想要嫁我的人,我發現……我並不是那麼喜歡他。”祝一夕知他們多年交情,便索性將心裡的想法坦白說了出來。
那些年,他只是聽老爹的話,聽皇后娘娘的話,現在她開始真正明白自己的心,在以後的日子,她希望自己的人生,能由自己來作主。
她現在所想的,只是儘快找到母親的下落,然後幫聖尊集齊所有的舍利天珠,再跟着師父好好學習仙術。
華世鈞沉默了許久,看了看尚還昏迷未醒的西陵曄嘆了嘆氣,或許他已經錯過了抓住她的時機,在他們那些青梅竹馬的歲月,他若能早點明白自己的心意,興許……結果就是他現在真的想要的。
“當真,一點可能都沒有了嗎?”
“我不知道。”祝一夕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西陵曄將來會怎麼樣。
只是,在這一刻她自己知道,她對他不是男女之情的愛慕。
華世鈞雖然可惜,但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畢竟感情也是他們之間的事,他只是在這個時候替大師兄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讓她知道他的心意,至於以後會如何,也得看他們自己有沒有那個緣份了。
“對了,我一直好奇的是,聖尊爲何執意要你退了那樁婚事?”
祝一夕想了想,然後搖頭,“不知道,聖尊師父說玉闕宮的規矩。”
大約,是不想她因爲婚事,而耽誤了學藝之事吧。
“僅是如此嗎?”華世鈞問道。
無極聖尊對於一夕的管教,完全有別於一般的師尊,對於她的關心和愛護也超過一般的師父對自己的徒弟,而且對於大師兄也頗是冷漠,這他們這些知道的當他們是師徒,這不知道的看了,完全就會當成是情侶了。
“不然還能是什麼?”祝一夕反問道。
華世鈞想了想,說道,“一夕,你不覺得,聖尊對於你的愛護遠超過了師徒之情了嗎?”
“聖尊師父只有我一個徒弟,當然愛護我啦。”祝一夕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是……”華世鈞無奈嘆了嘆氣,終究沒有再說下去。
祝一夕在上了崑崙山之後才漸漸覺得自己並不是愛慕大師兄的,而這四年間與她朝夕相對的只有無極聖尊,無極聖尊風華絕代,且又那般愛護於她,若然一夕動了心會愛慕上的人,除了她自己的師父,又能是誰?
祝一夕擡手捂了捂發疼的眼睛,探手摸索到了西陵曄的手,手上的溫度依然冰涼的可怕。
聖尊師父一定會找回他的魂魄,一定會救活他的,她一遍又遍地在心裡念着,以此驅散心頭的恐懼和不安。
燕丘一直安靜地待在劍裡聽着華世鈞跟他的談話,祝一夕不懂華世鈞欲言又止說的是什麼,可是他卻猜測出來了。
祝一夕可以喜歡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絕對不能喜歡上無極聖尊,他得想想辦法,趁早將他們之間那些不該有的苗頭給掐斷了。
這不僅是爲她,同樣也是爲了她自己,他將來要靠她去解開神域的的封印,她若以後一心向着無極聖尊了,早晚得把他給賣了。
可是,不讓她心在無極聖尊這裡,也得有個人來轉移她的這份心思,於是他暗自盤算了一份,現在她跟前的男的也就西陵曄和華世鈞兩人,華世鈞
tang是有了自己相好的,不會對她有什麼歪心思,這想來想去也就只有西陵曄的最合適了。
雖然不怎麼情願,但以後他得設法多撮合一下他兩了。
“祝一夕,那西陵太子此次重傷,只怕以後會有後遺症。”他佯裝擔憂地嘆了嘆氣。
祝一夕聞言立即緊張起來了,暗道:什麼後遺症?
“人無魂魄便無法存留於世,他被那九頭鳥奪走了一半的魂魄,即便能在七天之內找回他的另一半魂魄讓他活過來,怎麼也得折上幾年陽壽了。”燕丘語氣凝重地說道。
她聞言連忙暗自追問道:沒有辦法補救嗎?
“沒有,不管以前怎麼樣,好歹人家這回救你犧牲這麼大,以後待人家好點。”燕丘囑咐道。
祝一夕最心軟,知道了這些,以後一定按照他所設想的那樣,好好跟那西陵曄太子發展下去了。
只是,這去撮合人姻緣,他自己心裡怎麼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祝一夕沉默着沒有再向他追問,只是握着西陵曄的不自覺地顫了顫,從前明明一直企盼着他能回頭看到她,能真的如皇后娘娘和老爹希望的那樣與她成婚,如今似乎一切已經在向着曾經她所希望的那樣轉變着,她卻承受不起他的這份心意了。
十年之後,不管她能不能飛昇成仙保住性命,她都不可能再回到陵州生活下去,而他做爲西陵的儲君終究是要回去承繼皇位的,那麼他真正該去喜歡的也該是那些有助鞏固帝位的世家閨秀。
兩人在山洞裡等着,因爲冥澤天色總是陰沉,又不分晝夜,也無法估算無極聖尊和姚青黛出去了多長的時間,可是久久沒有回來,山洞裡的兩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華師兄,師父和姚姐姐還是不見回來嗎?”祝一夕問道,自己眼睛看不到,又不能出山洞去找他們。
華世鈞在山洞口看了看,嘆息道,“沒見回來,不過以聖尊的修爲,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
祝一夕卻總有些心神難寧,聖尊因爲先前私帶她到神域而受罰,已然損耗了近千年修爲,若是遇到九頭鳥和其它妖獸在一起,他也解決不了該怎麼辦?
“心都放回肚子裡吧,要是這麼點小麻煩都解決不了的話,你當他那個無極聖尊是白當的,看看神域那些仙神見他都一副孫子樣,就該知道他比你想的要神通廣大多了。”燕丘見兩人都在着急,不由好心發話道。
可是,明顯這樣話也難以寬了祝一夕的心,原本眼傷就疼痛難忍,這下還在擔心出去的無極聖尊和姚青黛,面色更蒼白虛弱地可怕。
“一夕,你臉色很難看,眼睛還是疼得厲害嗎?”華世鈞走蹲在她面前,憂心忡忡問道。
祝一夕忍着搖了搖頭,西陵曄昏迷未醒,師父和姚青黛外出未歸,她不該在這個時候再添亂子。
可是,隨着時間的漸漸過去,被無極聖尊以術法壓抑的毒性開始蔓延,她疼痛難忍拿手緊緊捂住眼睛,力道之大將眼皮都挖破了皮。
那樣的痛,讓她恨不得自己將眼睛挖出來。
“一夕,你忍着點,聖尊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他怕她再傷了自己的眼睛,索性蹲在她身前將她的雙手抓住。
祝一夕漸漸有些忍耐不住,痛苦地叫出聲,甚至掙扎着想要再拿手去挖眼睛。
燕丘被困在劍裡,一時間也只能乾着急。
無極聖尊和姚青黛風塵僕僕從外面回來,一到山洞附近聽到隱約的聲音,疾步進了山洞內。
“聖尊,一夕的眼睛疼得更厲害了。”華世鈞焦急地向回來的人求救。
無極聖尊走近,擡手唸了道仙訣然後帶着白光的手在她眼睛上面劃過,祝一夕這才安靜了下來,整個人也虛脫地一頭栽倒在他懷裡。
“聖尊,大師兄的魂魄取回來了嗎?”華世鈞見祝一夕無礙,連忙問道。
無極聖尊安頓好祝一夕,起身到了西陵曄跟前,自袖中取出一顆透明的珠子,珠子裡面似有着一抹什麼東西在流動着,他一攤手那珠子破碎,珠子裡面影子瞬間就鑽進了西陵曄的體內,華世鈞連忙去摸西陵曄的脈搏,雖然脈息微弱,但好歹是比先前要好多了。
“多謝聖尊,多謝聖尊……”華世鈞連連朝他道謝。
“他昏睡些日子,醒來就無事了。”
亓琞淡淡掃了一眼已經恢復了氣息的人,說道。
“是,弟子會好生照顧的。”華世鈞應道。
姚青黛催促道,“東西已經拿到了,這裡就不能再久留了,走吧。”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奪走西陵曄魂魄的那隻九頭鳥,可爲了找到它,已經連連跟幾隻九頭鳥交了手,所幸最後魂魄和洞冥草都已經拿到了。
“走吧。”亓琞說着,直接將祝一夕抱了起來。
姚青黛見華世鈞手忙腳亂的,上前去幫着他將人扶起來,跟着一起出了山洞。
亓琞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三人,默唸了御風訣幾人齊齊便被帶上了高空,朝着他們先前來的方向飛去。
姚青黛是鮫族只能在地上水裡,自然不能御風御劍,而西陵曄又重傷根本無法自己走,華世鈞一人也根本無法御劍帶上他們兩人,他也只能自己帶他們出去了。
一行人離開山洞才走沒多遠,便又有其它妖獸也跟過來了,但好在無極聖尊的御風術奇快,很快就甩掉了那些妖獸出了那峽谷的結界,飛林和幾名仙鶴童子已經早早在外面等着了。
飛林祝一夕面色蒼白虛弱地躺在聖尊懷中,疾步上前問道,“出什麼事了?”
“一夕的眼睛被九頭鳥傷了,現在失明瞭,你回一趟神域找百草仙君取些藥來。”無極聖尊面色沉肅地吩咐道。
飛林擔憂地看了看眼睛都挖傷了的人,道,“我即刻就去,落腳的地方離這裡不遠,已經安排好了。”
他說着,立即化身爲仙鶴振翅而起。
“等等。”無極聖尊叫住他,瞥了一眼昏迷未醒的西陵曄,又道,“西陵太子被九頭鳥奪去了一半魂魄,現在傷了元氣,你順便再些藥回來。”
“是。”飛林說罷,轉眼已經上了高空,飛向雲天浩渺的遠方。
其它幾名仙鶴童子幫着帶了西陵曄和姚青黛去了已經安排好的住處,就近的一座山莊,雖然莊子不大,久無人住,飛林已經帶着人早早打掃收拾妥當了。
無極聖尊進了莊內,徑直先送了祝一夕回房,看着眼皮已經被挖破的地方,伸手給她治好了。
這毒會一天比一天發作的厲害,但願飛林能及時取到藥回來,不然她這雙眼睛只怕是要毀了。
半晌,祝一夕睜開了眼睛,眼前還是漆黑一片,她慌亂地摸了摸邊上,發現是柔軟的褥子而不再是先前陰冷的山洞了。
“聖尊師父……”她摸索着起身,想要下牀去。
“我在這裡。”亓琞伸手扶住了她,道,“我們已經出了冥澤了,你休息吧。”
“西陵曄呢,他的魂魄找回來了嗎?現在救活了嗎?”祝一夕着急地詢問道。
亓琞沉默了片刻,淡淡出聲,“找回來了,他只是傷了元氣,還會昏睡幾日。”
祝一夕聽了他的話,卻還是有些不安心,一邊摸着褥子往牀邊挪,一邊道,“我過去看看他。”
“你眼傷未好,去了能看到什麼。”亓琞肅然說道。
“師父,你讓我去一下,我就去一下。”祝一夕急切說道,他不是不信他的話,只是總得自己去過一趟,纔敢真的相信他確實沒有因爲她而丟了性命。
亓琞拗不過她,只得蹲下身給穿上了鞋子,扶着她出門去了西陵曄的房間。
“一夕,你眼睛好些了嗎?”華世鈞見她過來,立即問道。
“這會兒好多了,西陵曄怎麼樣了了?”祝一夕說着,一邊伸着手一邊小心的往前走,似是在找西陵曄躺着的地方。
華世鈞扶了她到牀邊坐下,道,“大師兄已經有脈息了,只是尚還有些虛弱,聖尊說他昏睡幾日醒來就好了。”
祝一夕自己伸手摸到了他的手,手上也不似先前那般冰冷了,她又探了探脈息,這才確定他自己度過了生死大劫。
“好了,大師兄這裡有我照顧,你也好好養傷。”華世鈞瞧了一眼聖尊有些冷沉的面色,勸說道。
祝一夕從身上取下一直帶着的藥瓶,遞向華世鈞說道,“這是先前從百草仙君那裡帶來的藥,你每天給他吃一粒,應該能讓他早點醒過來的。”
“我知道了。”華世鈞接了過去,先前這藥丸
她寶貝的跟什麼似的,就是有人傷了,她也是給一粒分成幾份兒來吃,這下卻全讓他拿來給大師兄了,還真是大方。
無極聖尊見狀,道,“現在可以走了?”
“知道了,師父。”她起身,伸着手以免自己撞到什麼東西,一小步一小步朝他的方向挪過去。
沒走兩步,已經抓到了無極聖尊的手,由着他牽着一起出了房門。
“這麼擔心他的安危,你喜歡他?”無極聖尊問道,聲音有些清冷,有些不悅——題外話——一更五千,下午會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