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西陵曄想破了頭也想不出祝一夕最近是怎麼了,可是難得兩人能有獨處的時候,於是她讓他做什麼,他便也欣然接受了。
生辰的當天,她向西陵曄提出想換一個新的劍鞘,硬是拉上了西陵曄去集市上給買回來了。
祝一夕興高采烈地抱着新劍鞘回了房間,給燕丘換了過來,還不住地問,“怎麼樣,挑了好半天,還是你夢中情郎給你買的。砦”
“祝一夕,再讓我聽到夢中情郎四個字,我割了你的舌頭信不信”燕丘怒聲喝道。
祝一夕閉了嘴,實在想不通,他爲什麼火氣這麼大,以前只要西陵曄出現,他就興奮得不行,催促她趕緊過去,現在卻截然相反了,她專程帶他去見西陵曄,他還火氣這麼大鰥。
“不然,我把你送西陵曄那裡待幾天”
燕丘徹底被她惹火了,瞬間飛起來追着她一頓毒打,最後罰了她抱頭蹲在牆角四過。
“我還不是都爲了你着想,讓你們能多點在一起,你不知道感激,還恩將仇報,別想我再讓西陵曄給你擦劍,買新的劍鞘。”
燕丘被她氣得不行,可又不能明說自己的真實不目的,只能拐着彎讓她打消要把自己送給西陵曄的想法,“祝一夕,你這麼不遺餘力地要把我將西陵曄往一塊兒湊,你將來讓西陵曄皇后怎麼想”
祝一夕經他這麼一提醒,立即醒悟道,“好像還真是的,西陵曄是皇太子,西陵將來不能後繼無人的。”
“所以,別再給給我整些烏七八糟的事。”燕丘鄭重地跟警告道。
祝一夕卻扭頭望向桌上的劍,小心翼翼詢問道,“燕丘你真是知書達理,胸懷廣博,那你不介意讓他娶個太子妃,你做小吧”
“祝一夕”燕丘怒吼,一下起來打在她的後背,直讓她險些撲倒在地。
祝一夕抱頭求饒,這才免於再次被毒打,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後背,抱怨道,“今天是我生辰,你竟然還下這樣的狠手。”
“自找的”燕丘哼道。
祝一夕也沒有跟他多計較,理了理衣衫,側頭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略有些失落地嘆道,“看來,聖尊師父今天是不會回來了。”
此時此刻,他應當是在龍三公主的身邊吧。
在他從這裡離開之前,她還曾覺得,她是聖尊師父最疼愛的人,可那一刻那匆匆離去,甚至都無心向她多解釋一句,她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她自己的癡念罷了。
她的存在對於聖尊師父而言,遠不如龍三公主的萬分之一重要。
“沒他無極聖尊是這太陽不會出來了,還是這天要塌了,離了他你就不能活了”燕丘沒好氣地訓斥道,他現在是非常不喜歡祝一夕口口聲聲把無極聖尊掛在身邊。
他也就是現在虎落平陽,若他沒有在被封印,無極聖尊算個什麼東西。
祝一夕默然看着天邊的夕陽和雲霞,原本最近一直期待着今天的生辰,真正到了這一天,卻並沒有那份期待中的喜悅了。
“燕丘,你說的我都懂,可是有些東西說看開了就真的能做到的,因爲它就會讓人舍不下,放不下,即便明知最後是條死路,卻還是無從選擇地走下去。”
她知道自己和聖尊師父永遠都可能是這樣咫尺天涯的距離,永遠他都不能知道她這份愛慕之情,甚至於將來的永遠他的身邊都有着龍三公主的存在,可是她已經無從選擇,她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那將來人家龍三公主回來當了你師孃,你就等着天天受刺激吧,到時候別跟我尋死覓活。”燕丘哼道。
這一切都怪無極聖尊那個禍水,引誘人家龍三公主也就罷了,連自己的徒弟都不放過,真是令人髮指。
祝一夕聽了他的話,眉目間愁緒更深,也許那一天真的會到來,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一天的到來,面對自己最喜歡的聖尊師父同另一個女子恩愛纏綿。
“好了,飛林他們不是在準備晚膳了,你這個壽星公躲在這裡算怎麼回事。”燕丘見她沉默,出聲催促道。
她對於無極聖尊的執念遠比他預料得要深,可是隻要他還在一日,就非斷了她這情根不可,祝一夕落在誰手裡,也不能落在無極聖尊手裡。
祝一夕吸了口氣,收斂起心緒,花楚他們在忙着要給她過生辰,她總不能辜負了大家一番心意。
她剛出門沒多遠,花楚已經過來了,“祝姐姐,晚膳準備好了,我來請你過去。”
“都準備什麼了”祝一夕興沖沖地問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花楚笑得神秘兮兮,拉着她到了前廳附近,又轉頭道,“祝姐姐,你把眼睛閉上。”
“幹嘛”
“閉上,我牽你進去。”
祝一夕無奈,只得依她閉了眼睛,任由花楚牽着自己前行。
“好了,睜開眼睛吧。”花楚笑語道。
她緩緩睜開眼睛,花楚並沒有帶她到前廳,而是到了莊內的花園,只是已經不是她昨日所見的模樣,滿園的紫陽花開得美不勝收,彩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儼然已經到了一處世外仙境,因着天色漸暗了,園中點了很多漂亮的花燈,因爲施了術法就一直在園子上空漂浮着。
“西陵太子說你喜歡紫陽花,所以我就弄了些來,這些燈也是我做的。”花楚見她面上綻起的笑意,欣然道。
“好漂亮。”祝一夕由衷讚歎道。
天色已經暗了,園中卻明亮如白晝,花香瀰漫,彩蝶飛舞。
花楚說話,伸手施了術法,在空中劃了幾個字,蝴蝶紛紛飛了過去,不一會兒理匯聚成了幾個大字:祝一夕,生辰快樂。
祝一夕失笑,道,“你這鬼丫頭,花樣還真多。”
“我也是第一次給人過生辰,挺好玩的。”花楚笑語道。
姚青黛慢悠悠地過來了,擰着眉打量着被花楚變了模樣的花樣,道,“整這麼花裡胡哨的,你也真是夠可以的。”
“說我花哨,你呢,你準備了什麼”花楚問道。
姚青黛到桌邊瞅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揚手將東西直接扔給了祝一夕,“接着。”
祝一夕接住,是一顆碩大的珍珠,便是在西陵宮裡那麼多年,她也不曾見過這般漂亮的珍珠。
“就一顆珍珠,姚姐姐你也太敷衍了,即便是送珍珠,好歹也拿個漂亮的盒子裝一裝,就這麼直接扔過來。”花楚瞅了一眼,挑三揀四地說道。
“愛要不要,凡人就是麻煩。”姚青黛哼道,她肯拿出來給人就已經不錯了,竟然還敢嫌棄。
祝一夕連忙收了起來,生怕她再反悔要回去,“沒事,我很喜歡,這麼好的珍珠,一定值不少錢的。”
花楚到桌邊坐下,四下望了望,“他們怎麼還沒來。”
正說着,華世鈞也從長廊走了過來,一過來便誇讚了一番花楚的精心佈置,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送到了祝一夕面前,恭賀道,“一夕,生辰快樂。”
祝一夕接過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是一套很精美的首飾,“華師兄,你送我這個,還不如送我銀票實在。”
“好歹是生辰禮,誰會送那樣的俗氣之物”華世鈞道。
祝一夕一向少有這些女兒家的首飾,她特地讓城中的金鋪趕製出來了,花樣也是他自己畫的,這天下也獨此一套。
飛林和西陵曄是最後到的,各自端着湯和長壽麪,入席坐下道,“菜都齊了,吃吧。”
祝一夕直接朝着兩人伸了手,“禮物。”
“不給,還有你這樣厚着臉皮強要的”西陵曄說着,直接掏了個紅包遞給了她。
祝一夕打開數了一下里面的銀票,滿意地收了起來,“果然還是太子殿下你最懂我的心。”
“反正給你什麼,你都能拿去換錢了。”西陵曄哼道。
華世鈞望了望兩人,原還以爲大師兄會送什麼樣別緻之物,方纔還說天下有誰會送銀票那麼俗氣之物,這沒想到還真有。
“飛林,大家都給了,你自覺點。”祝一夕手直接伸到了飛林面前,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飛林瞪了她一眼,將一隻小玉瓶放到她手裡,“這是從百草仙君那裡得的丹藥,每一粒都是世間僅有的,省着點用。”
“好勒。”祝一夕趕緊收了起來,趕緊起身給大夥都斟了酒,“今天謝謝你們幫我過生辰了,我敬你們。”
說罷,先乾爲敬。
一桌人
也紛紛舉杯相賀,可這剛一坐下來,飛林就不耐煩地數落了,“人家過生辰也沒像你這樣的,不就過個生辰,有什麼好熱鬧的。”
“西陵曄和華師兄生辰,我也有送了禮物的,現在只不過禮尚往來收回來而已。”祝一夕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就送了我一塊有點顏色的石頭,便從我這裡訛走了一千兩銀票,這是禮尚往來”西陵曄道。
“雖然我是收了塊玉佩,可那是最便宜不過的青玉了,我送出去的這不說值千兩銀子,也是幾百兩銀子買回來的,想想還真是虧大了。”華世鈞也跟着道。
祝一夕見狀,一把抱住堆在自己面前的禮物,掃了一眼幾人,“送了人的東西,哪還有要回去的道理,我不會給的。”
“好了,我們說說罷了,給你了自然不會再要回來,快吃你的長壽麪吧。”華世鈞笑語道。
祝一夕這才鬆開手,拿起了筷子吃方纔端上來的長壽麪,吃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可想想長壽麪不吃完也不吉利,硬着頭皮吃完了,趕緊喝了口茶水。
“祝姐姐,長壽麪不好吃嗎”花楚見她皺着眉頭,吃得很是痛苦,詢問道。
祝一夕吃了兩口菜,朝着飛林數落道,“你做菜的手藝也不差,怎麼一碗長壽麪能做得那麼難吃”
這簡直是她這麼多年,吃過最難吃的壽麪。
飛林一臉無辜,瞥了一眼斜對面的西陵曄,哼道,“又不是我煮的。”
祝一夕順着她的目光望向面色有些難看西陵曄,道,“你煮的”
“我煮的,難吃的話,你給我吐出來。”西陵曄沉着臉道。
以往在陵州的時候,她每年生辰都是母后給煮的長壽麪,她總誇讚說是最好吃的長壽麪,他特意早早寫信回陵州問了母親要怎麼煮,這兩天還試着練習了幾回,今天好不容易煮出來了,她還百般嫌棄。
“吃都吃了,吐出來多倒胃口,不過你沒放什麼奇怪的東西吧”她眉目糾結地瞅着他問道,好好一碗麪怎麼就能讓他煮成那個樣子。
“早知道,我還真該放點什麼東西。”西陵曄咬牙切齒道,他堂堂西陵太子,何時鑽過廚房了,若不是先早前唸叨想念母后煮的長壽麪,他才懶得動這手了。
“好了,熱熱鬧鬧的日子,你兩別又吵起來了。”華世鈞見兩人又有要吵起來的架式,趕緊勸阻了。
祝一夕吃飯瞥了眼面色還是有些難看的西陵曄,心虛地摸了摸耳朵,然後給他夾了菜,“其實在面也沒有那麼難吃,謝謝你了,味道還是有些像皇后娘娘煮的。”
她也就是嘴上那麼說,心中卻是感激的,一定是之前她吵着說想吃皇后娘娘煮的長壽麪,他纔會給她煮的。
一頓生辰宴,在吵鬧與歡笑之中吃了一個多時辰,然後都爬到了房頂坐着一起賞月。
“對了,湖邊還有買回來的煙花,咱們把它放了吧。”花楚突地想起來,朝幾人說道。
祝一夕擡手施了道御火訣,幾道火苗飛放湖邊放着煙花的地方,引線沾火即着,轉眼之間煙花炸響的聲音便打破了寧靜地夜空,火樹銀花映着星月,也倒映在每個人的眼中。
“我已經好多年沒有過這麼熱鬧的生辰了。”她仰頭望着夜空綻放的煙花,喜悅中卻又略有些落寞。
這樣的日子,她最想要看到的人,卻在另一個女子身邊,一想到這裡,心便似紮了針一般的疼。
生辰宴完了,煙花也放完了,祝一夕卻遲遲不肯回去睡覺。
“不早了,該散場了吧。”姚青黛道。
“姚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月色好,我想多看一會兒。”祝一夕笑語道。
她想現在這份熱鬧和喜悅再久一點,哪怕只到天亮也好。
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個空蕩蕩的房間,不想面對那空空蕩蕩的隔壁房間,不想去想象此刻她最牽掛的聖尊師父在另一女子身邊的樣子。
那樣的話,她這一天的喜悅,都會灰飛煙滅的。
無極聖尊是在她生辰過後的第五天回來的,祝一夕正不知死活地纏着西陵曄給自己擦劍,撮合着他跟燕丘的斷袖之緣。
亓琞飄然落於園中,看着花園裡相對而座的兩人,蹙起了眉頭喚道,“一
夕,過來。”
祝一夕聞聲回頭看了一眼歸來的人,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回過頭去了,再沒有如同往日那般歡喜雀躍地奔過去迎接。
亓琞顯然沒料到,一向聽話乖巧的徒弟,才短短几天就學會了不聽他這個師父的話,還無視他一再的囑咐跟這西陵太子待在一起。
“祝一夕。”他加重語氣,又喚了一遍。
祝一夕卻乾脆裝做沒聽到,連頭都沒再回一下,她早就看到他回來了,只是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了,心中的難過更多於喜悅。
不管她有多麼珍視他們之間的約定,可是那所有的約定,在龍三公主的事情面前,全都是不堪一擊,不值一提的。
這是第一次,將來還會有很多次,這是她曾經預想過會發生的,可真的發生的時候,她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地難過和在意。
題外話這麼暖的太子殿下,這麼萌的燕丘大人,一夕你的眼睛怎麼就看到聖尊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