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庭園靜寂得只有風聲,燕丘在房頂上以手枕着頭,聽着下面屋裡母子兩說話的聲音,聽到好笑的地方不由勾脣失笑。
不知爲何,竟覺得這月色溫柔,風兒也溫柔。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會劃破天破的幾道白光打破,鴻元老祖和兩位佛界尊者到了園中,燕丘也瞬時一躍而起,傲然站在房頂之上看着來的不速之客。
“燕丘,你爲何在此?”鴻元老祖,一臉沉怒道。
“這又不是你地方,我愛在哪裡在哪裡,就帶這麼兩個小跟班就想來抓我,那你也太小看我燕丘了。”燕丘冷哼道,衣衫在夜色夜風中獵獵而舞,整個人瀰漫着凜然殺氣髹。
“老祖,他的事暫且放下吧,咱們辦正事要緊。”一位尊者低聲道。
鴻元老祖聽罷,這才斂去面上的怒色,道,“我們是來找無極聖尊,今日暫且放過你。”
“直走,左轉,不送。”燕丘冷哼道蠹。
鴻元老祖與兩位尊者,徑自按照他所說的方向去了,絲毫沒有要找他麻煩的意思。
燕丘冷眼看着,嘀咕道,“莫非,這是逼婚來的?”
屋內的飛林聽到響動,看了一眼牀榻上坐着的母子兩人,道,“你們看好霽兒,別帶他出去了。”
他終究還是放心那邊,這邊有祝一夕和燕丘照顧霽兒,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可是聖尊那邊就危險了,現在正是聖尊絕情絲髮作的時候,若是鴻元老祖和兩位尊者要做什麼,聖尊和百草仙君只怕難以抵得過。
“出什麼事了?”花楚拉住他問道。
“我得過去了,你們照顧好霽兒就是。”飛林說罷,疾步出了門去。
原本就是怕這樣的事,不想果然還是讓聖尊猜中了,他們果然趕在了他絕情絲髮作的時候來。
飛林趕過去的時候,鴻元老祖和兩位尊者已經尋到了無極聖尊,但還只是和顏悅色地說服他答應聯姻之事,並沒有到動手的地步。
“無極聖尊,此番境況下,神域與四海龍族的聯姻勢在必行,龍三公主與你也相識千年,一直心繫於你,若能借此事,化解與龍族的嫌隙,這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reads;。”一位尊者出面勸說道。
無極聖尊坐於榻上,面上雖慘白地沒有血色,卻並沒有擡眼看來人一眼,也沒有任何作答的意思。
“無極聖尊,我們說了半晌了,你到底給個話?”鴻元老祖問道。
“老祖和兩位尊者這個時候,真的只是要與本尊商議那麼簡單嗎?”無極聖尊冷冷擡眸,掃了一眼幾人。
現在不過是跟他客氣,若是不答應,只怕就是先禮後兵了。
他就是擔心會讓霽兒捲入其中,所以才帶了他出來,將他交給他們暫時照顧,起碼不會讓他成爲他們來威脅他就範的籌碼。
“無極聖尊不肯答應這樁聯姻之事,莫不是還要與那魔族妖女糾纏不清?”鴻元老祖語氣微寒,質問他道。
以前,她尚是凡人之時,他們師徒之間糾纏不清,那時他已經死了,自然他們也就不再追究了,可沒想到百年之後,她搖身一變竟然成了魔域的四方魔主,與魔尊帝鴻她勾結一起,圖謀神域,若無極聖尊還要與他在一起,豈不是背棄神域。
“她只是她,是人也好,是魔也好,她都是她。”無極聖尊冷然說道。
在他的眼中,不管她是人,是魔,她都是祝一夕,是他百年來魂牽夢縈的那個女子,也是那個曾被他傷透了心的女子。
“無極聖尊!”鴻元老祖不想,他竟連正邪是非都分不清了,“難道,你要爲了那個妖女,背棄西天,背棄神域嗎?”
“本尊沒有那麼想,但若天地不容我們,大約那也是唯一的出路。”無極聖尊目光凜然的看着幾人,神情決絕。
“你真是……”鴻元老祖駭然之下,更多的是憤怒,憤怒那個左右了無極聖尊心思的魔族妖女。
他本該是心如止水,鐵面無私的,可就因爲她的出現,什麼都變了。
“無極聖尊,你執掌神域法度,這樣的事你豈可自己破了規矩?”一位尊者問道。
無極聖尊面上了無波瀾,道,“這樣的事,除了我,大可換人去做,這世上有些東西,比名聲,比生命……更重要。”
它刻在他的骨子裡,融在他的神魂之中,卻在他的眼前,又遙不可及。
他已經嘗過失去的痛,這樣的痛苦,此生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看來,你今日是不肯聽勸了。”鴻元老祖說罷,緩緩站起了身,也許只有讓他再一次徹底忘掉那個妖女,一次纔會恢復如初。
無極聖尊冷冷看着逼近前來的鴻元老祖和兩位尊者,脣角勾起蒼白薄冷的笑,“所以,你們想再像百年前那樣,再在本尊身上施一次絕情絲的咒印?”
“只有你徹底忘了那個妖女,你纔會回到正道。”鴻元老祖說着,便欲與兩位尊再者施展術法,趁着他現在絕情絲髮作,徹底抹消他對那魔族妖女的記憶。
“老祖,有些事,你也該交由聖尊自己抉擇。”百草仙君擋在他前面,勸道reads;。
他們要無極聖尊是爲神域而生,卻從來沒問過無極聖尊他自己要什麼,他沒想到一向敬重慈善的老祖,會有如此冷酷殘忍的一面。
“百草仙君,連你也這般不明事理,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他誤入邪道?”鴻元老祖喝道。
“老祖……”百草仙君再要相勸,卻被鴻元老祖一拂袖震開了。
然而,鴻元老祖出手之際,卻被無極聖尊周圍籠罩的金光給震退了一步,“你竟然……”
“這是聖尊以仙元所設的護身結界,老祖您若要對他施術,除非碎了他的仙元。”百草仙君道。
他們要的是一個活的無極聖尊,絕不是要殺了他,所以這一招對他們是管用的。
畢竟,這個時候他若與他們交手,是根本難以勝算的。
鴻元老祖收手,氣得白鬚直顫,“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也休怪我絕情,你的護身結界,能護得住你自己,能護得住那個孩子嗎?”
他知道,他一向把那個半神半人的孩子帶在身邊,他的護身結界固然能阻止他們對他施術,可是那個孩子卻是他的軟肋。
“我聽說,這活得越老的,就越不要臉,今天可算是見着活生生的了。”燕丘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鴻元老祖拂袖掃去,震開緊閉的窗戶,卻見燕丘不可何時站在窗外的樹下。
“今日本不是針對你,你也切莫多管閒事。”
“你們就是殺了他,我也懶得管的,但是那個孩子,你們休想動一根頭髮。”燕丘抱臂站在樹上,口氣一如往昔的狂傲囂張。
原本是過來看戲的,沒想到這個老不要臉的,竟然想拿霽兒當籌碼。
好吧,他們被無極聖尊給擺了一道,他就是預料到會有事發生,所以帶了孩子出來,又讓他們過來,就是想利用他們制肘鴻元老祖,以免霽兒有危險。
雖然他討厭被人利用,當這回是因爲霽兒,他且不與他計較了。
“不過,神域已經落魄到要用逼婚聯姻來立足了,也真是慘。”他幸災樂禍地笑語道,他就是看不過那些道貌岸然的仙神,才選擇不當仙神,當他的魔神。
鴻元老祖知道天一亮,無極聖尊就會不再受絕情絲的控制,所以道,“兩位尊者,去找那個孩子,這裡我來應付。”
兩位尊者聞言,轉瞬就消失了蹤影。
“飛林,百草仙君,去幫忙照看霽兒。”無極聖尊忍着絕情絲髮作的痛楚,朝兩人交待道。
他知道她修爲了得,但佛界兩位尊者也不是無能之輩,她一個難免會應付不來,況且現在燕丘會被老祖所阻攔。
“聖尊……”飛林看了看他,擔憂不已。
“快去!”無極聖尊催促道。
他只恨,這個時候,能護在他們身邊的,卻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