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怕自己再忘了現在記起的一切,祝一夕一直沒敢讓自己再睡着。。
縱然無極聖尊一再勸她休息,即便必着眼睛,她也努力讓自己保持着清醒,在飛林和百草仙君過來確認她並無大礙之後,這才允了她出房門,但卻不得踏出玉闕宮。
祝一夕得了無極聖尊的批准,纔出去見了燕丘,雖然記起的事兒不多,但也還知道自己與燕丘的相識,瞧他一臉內疚,忙說道攖。
“我已經沒事兒了,再說那時候也是我自己手癢纔會被蛇咬了。償”
燕丘先前在門外,已經知道了她想起了以前的事兒,所以對於她有些轉變的口氣並沒有太過詭異。
“但是,如果是無極聖尊,就不會讓你出這樣的事兒,不是嗎?”他略略自嘲地笑了笑,他是愛她的,但也許還是比無極聖尊少那麼一點點,起碼在現在而言。
“以前跟着他,比被蛇咬慘多了。”祝一夕張口便說道,可是話一說完,才發現跟着出來經過的無極聖尊,面色頓時黑沉,忙別開頭左顧右看,裝做自己沒說話的樣子。
無極聖尊從二人邊上經過,與飛林一道離開了,並沒有再來打擾她和燕丘的見面。
祝一夕見他走玩了,這纔在燕丘邊上坐下,說道,“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是我自己現在太不爭氣了,被蛇咬一口都扛不住。”
燕丘苦澀地笑了笑,對於她記起以前,他是既歡喜,又憂愁。
他太清楚了,只要她記起了,她喜歡的就一定是無極聖尊,他連一點機會都不會再有了。
“這些年,我總記不起以前的事,讓你們跟着操心了。”祝一夕真誠地說道,只是封天印全部打開之後,她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又如何去記得那些事。
只有在偶爾記起了以前的事,纔會知道自己並沒有死,而是活下來了,還與她與牽掛的人們在一起生活。
燕丘斂去眼底的失落,笑語道,“你能保住這條小命就夠了,記不記得以前的事,都沒關係。”
他會記得,無極聖尊會記得,他們都會替她記得。
祝一夕垂頭嘆了嘆氣,小聲嘀咕道,“我不想忘了你們。”
那些年的記憶,也許有太多的心酸苦痛夾雜其中,但她不想忘了那些人,那些事,不想那些寶貴的回憶在自己不知不覺中,從自己的腦海中消失。
燕丘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道,“你現在還能記起,即便還會忘,但總有一天會全都記起來的,而我們也會一直在,在你的身邊,在你隨時都能見到的地方。”
祝一夕狐疑地看了看他,道,“你現在這麼好說話,真是有點……不敢相信。”
若是沒有記起來,倒也不會覺得,可現在記得以前的事,印象中出口總是損失的燕丘,現在竟然安慰人,真是不太相信。
“我以前,在你印象裡,到底是有多糟糕?”燕丘沉下臉來,質問道。
不敢相信的事太多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有朝一日看上這麼個女人。
更讓他不敢相信的是,他看上她了,她竟然會那麼沒眼光看上他,害得他現在還在單戀。
這擱在幾千年前,根本就是他做夢都不會想到的一切。
祝一夕見他變臉,忙堆起一臉笑,“以前形象好得不得了,睿智無雙,三界無敵,風華絕代……”
燕丘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饒有興趣地聽着她的恭維話,他自然知道這些話,她不過是嘴上說說,與她心中所想是相反的,但能這樣的面對面地看着她,聽着她的聲音,於他而言,機會並不多。
“你……看着我幹什麼?”祝一夕被他的眼睛盯得發毛,往後仰了仰,想避開他的視線。
“你好看啊。”燕丘笑眯眯地說道,對於誇獎人的話,在他想誇的人面前,他從不吝嗇。
祝一夕看着他那張美得近乎妖孽的臉,乾笑了兩聲,非常鬱悶自己都死了一回重生了,怎麼還長得這麼寒磣,男人都長得比她好看。
“我……去看看霽兒。”她說着,便起身欲走。
直到現在,她也還想不通,燕丘怎麼會喜歡她,明明以前把她損得一無是處的人。
“跟我多待一會兒,我能吃了你不成?”燕丘攔住她,說道。
最近,她與無極聖尊在一起的時間有多少,而他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等到她醒來,才說上幾句話,她又要跑了。
她去見霽兒,不也就是見無極聖尊,他們一家團聚,他就更沒有靠近的機會了。
祝一夕被他拉着又坐了回去,定定地看着對方不說話,可燕丘也跟她大眼瞪小眼,沉默不語。
“其實,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你不用總是過來看我。”她打破沉默,委婉勸道,“外面還有着大好風光,大把的美女等着你去發現呢。”
她給不了燕丘所期盼的結果,卻又不想因爲感情之事,斷了他們之間的交情。
“嗬,這麼迫不及待地要趕我走了?”燕丘沉着臉,哼道,“不過是來看看你,我又沒逼着你嫁給我?”
他和無極聖尊的公平競爭還沒有結束,他不可能這麼早就退出。
“我哪有,我只是說你該去以前你說的那些你想去的地方,去找你喜歡的大美女,你來看我,有時間來就可以了。”祝一夕解釋道,他沒有逼她,但越是如此,她心裡越是過意不去。
燕丘的霸道,她是清楚的,以他的個性,他想要的,必然是想盡辦法,使盡手段也要達到目的,但唯有對於她,他沒有心機,沒有逼迫,可是這樣的她,她以前辜負了,以後也註定會辜負。
她不想讓他因爲自己,而過得不開心,不快樂,想讓他有自己的生活,而不再是隻看到她的存在。
“我現在就有時間啊。”燕丘笑嘻嘻地說道,當一個人心有所屬,想去的地方,想看的風景,只會因爲心中的那個人而存在。
她在的地方,就是他想去的地方。
這個笨蛋,連拒絕人,都說不了狠話。
“果然,還是你是一把劍的時候,最好。”祝一夕感嘆道。
燕丘敲了敲她的頭,“我好不容易纔從劍裡面出來,你還咒我?”
他也時常懷念,自己還被封在劍裡,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只是那時候在她眼裡,他只是一把有劍靈的劍,卻不是一個男人。
大約,這傢伙現在覺得跟他沒法相處,纔想着他能變回劍靈的時候,她就沒這麼多煩惱了。
他已經很盡力了,盡力不讓自己成爲她的煩惱,他也在努力改掉自己在她面前爭執無極聖尊的事,他喜歡她,是希望自己能帶給她幸福快樂,而不是煩惱。
可似乎,他的喜歡,真的是她的煩惱。
可是,這份心意,他沒有辦法讓自己終止。
祝一夕揉了揉頭,有些垂頭喪氣地說道,“燕丘,我……不希望你喜歡我,也不希望你再費心爲我做任何事,我沒辦法成爲你所期盼的那個人,可是……我又自私地不想我們之間一刀兩斷,各自天涯……”
她不想,他再對自己無望地等待,不想他陷得更深,而承受更大的失落。
他雖不是她心中所愛的人,卻也是她生命中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所在,她不想他因爲自己而傷心難過,也捨不得他爲自己承受苦楚。
曾經,她也一次又一次地在想,既然給不了他所期盼的,就該遠離他,永遠不要再見他,不要再因爲相見,而讓他失落難過……
然而,她總是下不了那樣的決心,無法說出狠絕的話,與他斬斷一切。
“傻瓜,將心比心,你該知道,喜歡一個人並不是一定要對方回報的……”燕丘道,這也是他曾在這個傻瓜身上學到的,她喜歡上無極聖尊的時候,又何曾要求對方也對自己傾注一樣的感情。
如果,自己所愛上的人,也正好愛着自己,那無疑是最大的幸福。
可如果對方愛上的不是自己,懷着那份心意,爲對方所做的一切,其實對於自己,也是一種幸福。